唐軍突然在夜裡動了攻勢,馮惠亮不得不連夜來到城樓親自指揮防守。
唐兵精銳驍勇勝於守兵許多,但借助城牆堅固,居高臨下的優勢,始終佔據著戰鬥的主動權。馮惠亮手中有精兵三萬,大唐在江南投入的兵力多達十萬。但很明顯十萬兵馬不能同時上戰場作戰,兵力的優勢也無法體現。
進攻了多個時辰,至凌晨戰到黎明,付出了百餘人的傷亡,沒有獲得明顯的效果。
馮惠亮瞧著退去的唐兵,臉上露著一絲古怪,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
馮惠亮很早的時候就跟隨杜伏威、輔公祏征戰疆場,是一員久經戰陣的宿將,經驗豐富,深受輔公祏信賴器重,是他麾下的第一大將。此番被委以重任,只想著效仿三國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普一與唐軍交手,馮惠亮立刻察覺大唐的兵卒與以往的對手遠不一樣,裝備精良攻守有序,絕非他們兵卒能夠相比的,與以往交手的李子通、沈法興之流遠遠無法相提並論。若非依仗城池堅固,他們著實難以抵抗,也堅定了據守之心。
不過今天夜裡大唐這一戰打的莫名其妙,感覺一點意義也沒有,負責攻城的還是大唐頗具盛名的大將李世績。難道堂堂李世績就這點水平?
正當他疑乎猶豫不決的時候,馮惠亮得到了糧庫被燒的消息。
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他甚至都來不及問糧庫的詳細情況,衝下了城頭,躍上戰馬一路風馳電掣的往糧庫飛馳過去。
這黎明前期,街上也無行人,馮惠亮沒頭沒腦的飛馳狂奔。
這還沒到糧庫,遠遠便見沖天而起的火焰。
這來到了糧庫,登時一陣目眩,幾欲暈闕過去。馮惠亮現丙字號糧庫已經完全的葬身於火海。那滔天的烈焰,如同吞噬黑暗的巨獸。在夜裡散著可怖的威能。千餘士兵有序的排列著,他們相互端著水往倉庫裡灑著,但是火已經燃燒到了這個地步,想要用這一桶桶的水來澆滅,這無異是天方夜譚。
「嚴沛,嚴沛!你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馮惠亮怒如狂。猶如吃人的老虎。
「大將軍!」一名被燻黑的小校周源苦著臉走到了近前,憤然叫道:「嚴都統早就不見影子了,就乙字號糧庫著火的時候出現一下,就再也見不到人了。有一句話,我不吐不快,我懷疑嚴都統是細作。」
「怎麼可能!」馮惠亮一口否認。嚴沛雖然好賭了些,但對他是赤膽忠心,決不信嚴沛是細作。不過,他為人穩重冷靜,也知周源不會無的放矢,沉聲道:「為什麼這麼說。」
周源一臉的倔強道:「卑職負責丙字號糧庫安危,當時乙字號糧庫最先起火。嚴都統趕到之後。毫不猶豫的將兵卒都調到了乙字號糧庫去救火了,只給我留下五百人。他擔心乙字號糧庫安危,本無可厚非,但是乙字號糧庫滅火之後,他人就不見了,而我們丙字號糧庫的儲備水都讓人換成了去腥酒。」
「去腥酒?」馮惠亮起初還有些疑惑,緩過神來,表情震撼。好陰損的招法,讓救活人變成了放火人,「然後呢,然後火就燒成這樣?你們無能無力了嗎?」他厲聲叱喝,他們做過嚴苛的訓練,就算開始著了道,被分了兵又助長了火勢。但他不信憑借這兩點失利,火勢就能燒成這樣。
周源懊惱道:「儲備的水被換成了去腥酒,我也能讓兵卒去附近水源打水滅火。我知道當初大將軍選擇在這裡建造糧庫是因為附近有十口水井,起火的時候能夠得到水源的補給。可是十口井。每一口井的水桶繩索都讓人剪了去。好不容易找到繩索水桶,現水井底部,水面之上讓人用鐵條交叉封鎖住了,死死的卡在左右石壁上,取都取不下來。我們只能放棄,繞遠路跑到河邊大水。結果一個個在河岸上不是率的七葷八素就是一頭栽倒了河裡。河邊的石階上讓人潑了一地的油……」
「……」馮惠亮無言以對,他明白這救火救得就是前一段時間,在可控制之內將火滅了就能將火勢控制下來。就算有損失,也損失不了多少。但是當火勢燃燒起來,不可收拾的時候,就算人再多也只能望火而歎。他們人被調離,儲備的水又換成了酒,水源還遭到了破壞,幾番耽擱下來錯過了救火的最佳時機,以至於火勢燒旺,救之不得。
周源怒道:「若嚴都統不是細作,為何調離可兵馬之後不出現了,為何對方對我們的部署一清二楚,做出了一一應對之法。為何我們潛伏在糧庫裡的二十餘人會一聲不吭的全部死了,任由對方放火?」說道這裡,周源紅了眼睛,潛伏在暗處的二十人中有一個是他的親戚,自幼一起長大的夥伴,也在無聲無息中被殺了。
馮惠亮本還是不相信嚴沛是細作,但聽周源一連串的逼問,亦是不得不信。尤其是那潛伏在暗處的二十人可算是他精心佈置的傑作,他的本意是安排二十餘人守在糧庫裡,但是糧庫裡不許點火,不許說話,也不許所以走動,漆黑黑的一片,任是精神再好,身處那個環境也不可能熬得住不睡覺。也就無奈的讓警覺性高的人藏身在庫房角落各處的隱蔽地方休息。有人潛伏進來,沒可能不露出聲響,二十餘人總有一個會察覺,讓他們功虧一簣。
他想不出有什麼人有本事潛入守衛深嚴的糧庫,並且不聲不響的幹掉二十餘人。
事實證明他錯了,他想不到並不代表做不到。
火勢燒到這個地步,救與不救其實都沒有多大差別了,他們根本沒有那個將烈火壓下去的力量。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巨響傳來,整個糧庫倒塌,將糧食掩蓋。便是如此,火依舊燃著。
這注定是付之一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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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
羅士信、平陽、裴青衣、侯傑、竇平蓉、任子光、王虎一干江湖遊俠聚在了一處。
羅士信起身將酒杯高舉道:「我代表大唐謝過諸位江湖好漢的鼎力相助,若沒有你們齊心併力,只憑我們區區數人,實在難以將這把火燒的如此旺,燒的如此大快人心。你們當居功!」
其實這番話本應該平陽來說的,不過她的身份實在有點不一般,不能如羅士信一樣拋頭露面。只有少數幾人知道她的身份,大多數人並不知道與羅士信一起的那位天仙般的颯爽女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平陽公主。
「大將軍太客氣了!」王虎高聲道:「某一生極少服人,虯髯客是一個,大將軍也是一個。以後有所吩咐,我王虎刀山火海,莫敢不從。」
王虎這一開頭,餘者也先後站起來,高聲道:「大將軍對我等有授藝大恩,我等也如王少俠一樣,願意為大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當日王虎一敗,給他打開了一道全新的門路,他視武成癡,厚著臉皮來找羅士信請教。
羅士信本就想見識一下他那詭異刁鑽的庖丁解牛的神技,也就針對刀法與他相互探討研究。
論年紀王虎由要大羅士信許多,但古往今來都是能者為師,論武學修為羅士信遠在王虎之上。這探討下來,自然是王虎受益最大。對於羅士信的指點,王虎受益匪淺,一身武藝大有精進。不過羅士信也不計較這些,修煉武道就是修煉本心。你越放得開,視野越開闊,得利越大,反而斤斤計較點點得失,失去的只會更多。
當然羅士信也不是毫無所得,王虎的庖丁解牛刀源自於春秋時期廚神庖丁,與越女劍法一道是資歷最老的武技,自有奧妙之處,其中關鍵性的要領,也讓羅士信大有感觸。以他現在的修為,已經不用去學什麼庖丁解牛刀了,只要他瞭解庖丁解牛刀的精華,便能轉化借鑒成為適合他使用施展的招法,開拓他的眼見。
其他人見了也開始與羅士信接觸,探討武學。江湖中人,以武為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驗體會,羅士信的武藝凌駕他們,但也不敢保證自己在某些地方的體會就一定勝過他們,所以交談間也沒有什麼架子,很熱情的探討著。
在杜府近乎三十人,都得到了羅士信的指點,修為都有所提高。
羅士信也現自己一點一點的吸收他們的可取之處,探討他們不足的地方,對於武道的理解、感悟更進一步,體會也更加的深刻,修為意外稍稍的前進了一小步。
要知道武藝到了他這個境界,想要前進一步,千難萬難。這一小步的成長,無疑是他人的一大步。
因此羅士信更加熱衷於此,他們對於羅士信這種氣度胸懷也由衷讚歎欽佩,所以一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這一開口,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應承了下來,而且皆服從羅士信的統帥吩咐。
一百多個各有所長的江湖中所產生的力量還是極其可觀的,在合理的配合下一舉燒燬了當塗糧庫,完成了至關重要的戰略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