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拒婚一事之後,羅士信起初覺得以李淵的護犢性格少不得給自己穿小鞋,坐等發難。但許久,始終沒有消息,每每朔望朝參之日,不得不上朝與李淵見面的時候,李淵對他是視若無睹,好似沒瞧見一樣。
羅士信心中漸漸恍然,一定是平陽公主,是她袒護了自己,若非她從中關照。以李淵那護犢子的心眼,絕不可能將此事當做沒發生過。
想到這點,羅士信心中又有點堵,欠平陽太多,她要的自己給不了,實在對不住她。看了朝堂上武將一列,僅次於李世民、李元吉後的那道背影,想起昨夜做的夢,如果那是真的,該有多好……只可惜平陽是嫡長公主,地位最高的公主,哪有可能……
更別說現在平陽已然入仕。
新年過後,平陽公主再一次進入政壇,被李淵受封為司空、幽州大都督、右衛大將軍、上柱國,一躍成為三公之一,李唐軍事的第三把手,成為了滿朝武中唯一一個女子。
唐初的官級制度是非常亂的,這也跟李淵的護犢心態有關,他似乎想要將所有厲害的官位都給自己的兒子,就如李世民的天策上將、太尉、左右十二衛大將軍、尚書令、雍州牧、陝東道大行台尚書令、益州道行台尚書令、涼州總管、秦王。再如李元吉的司徒、侍中、并州大都督、左衛大將軍、上柱國,現在又是平陽的司空、幽州大都督、右衛大將軍、上柱國。
除了兒子女兒,沒有一個人能有如此殊榮。
不過平心而論,以平陽對大唐所立的戰功,授予這個職位也是綽綽有餘的。若不是身為女兒身,有著先天性的劣勢,李元吉根本就沒資格站在她頭上。
李元吉的功勞大多怎麼來的,他跟著李世民憑借皇帝的兒子混個副帥,然後打打醬油。擺顯一下武勇,戰術軍略什麼的李世民一人包辦,摧枯拉朽的打贏了。李世民功居第一,李元吉這個副帥也就漂漂亮亮的混到了第二功。可一到讓他獨自領兵的時候,那就呵呵了,留守太原,劉武週一來。嚇得直接放棄李唐的龍興之地,逃回長安,讓李世民給他擦屁股。劉黑闥崛起,李元吉又嚇得不敢出兵。這樣的人,若不是有個護犢的父親,哪有資格登上如此高位。當個衝鋒陷陣的將軍是打到頂了。反觀平陽,以一人之力立足關中,為李唐立下建唐第一功,僅憑這點就足以凌駕李元吉。更別說後面還領著李藝、羅士信全殲突厥大軍的驕人成績。
李唐並未禁止女子為官,平陽又有驕人的戰績,對於她的入仕,滿朝武竟然沒有任何人有二話。
也因如此。羅士信每天幾乎都能與平陽相遇。或者一起前往官邸點卯的路上,或是夜裡回家的時候,再不然就是朔望朝參的茶水間朝會上。
兩人每每相遇都似有話說,卻又有種不知如何開口的感覺。
彼此之間都存在著一點點不可說道的問題。
新年過去,他國使節該走的都走了,留下了對大唐前景的看好與讚美,長安也恢復了穩定。
羅士信也終於能夠將心神全部用在右驍衛的改制上,新的運行方式經過一段時間的習慣。主要目的已經達到,只剩下一些小毛病小問題需要消除。至於陌刀軍,效果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經過兩個月的訓練,陌刀軍上下對於李靖所創的陌刀陣已經徹底熟悉,白天令旗一揮,晚上金鑼聲一起,五千兵馬交叉移動就如一群南遷的大雁。在最短的時間裡就完成了變陣,腳步隊形絲毫不亂。
有著五千陌刀兵在手,羅士信有信心對上四倍以內的突厥騎兵都能不弱聲勢,不顯敗績。
關於奎托斯。羅士信最初擔心他融入不了集體,後來發現擔心純粹是多餘的。
以步戰而論奎托斯在整個右驍衛軍僅次於他,但因原來的身份是奴隸,一直也沒有一個高手強者的自覺。與他人相處的時候很有禮貌,對於工作一絲不苟,兢兢業業,只要有人詢問求他指點,他絕不推遲,盡心竭力。那認真的態度,很快贏得了跳蕩兵上下一致的愛戴。
羅士信也理所當然的將他提拔當任跳蕩兵隊長。因為擔心奎托斯適合不了陌刀陣的戰陣列隊,不適合漢人的戰術戰略,特地給他安全了兩個老兵做副隊長左右傳授他心得要領。
結果奎托斯再一次出乎了羅士信的意料。
他是個天才。
就如《阿甘正傳》裡的低能兒阿甘,一個能讓教官稱之為天才的人物。
奎托斯也是一個類型的天才,他智商為負數,腦子不好用,但會死記硬背,怎麼教他怎麼做。讓他往前走三步,就算前面是個大坑,他也不會變通,二話不說的走進坑裡去,讓他往後撤,就算你用牛拉驢拽,也改變不了他的方向。
每當看著奎托斯對每一道簡單的命令如奉聖旨一樣執行的時候,羅士信都會忍不住的想若給我五千個這樣的天才,就算對上李世民的玄甲軍他也凌然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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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陽王宮。
向來不情願上朝的燕王高開道,正對著朝堂下的滿朝武大皺眉頭,不滿的咆哮道:「老子養你們都是吃乾飯的?連秧苗都沒本事湊起來,再不解決這個問題,到了秋天,我們吃什麼去?」
高開道心煩意亂,最近可算的流年不利。大唐越來越強盛,為突厥鎮守邊關的他們最有感觸。大唐立國採用的是關中十二軍軍制,說白了就是將關中劃分為十二塊地區,分別建立軍府,訓練士卒。
大唐一統天下的主要戰力都是來自於這關中十二軍,素有十二軍衛天下之稱,所以那個時候李唐的軍隊呈現兩個極端。關中本就民風彪悍,十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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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之師,由李世民親自統領,戰鬥力極為強悍。但因為大唐主戰部隊以十二軍為主,邊軍的戰鬥力相對較差。
以往高開道一但存有經濟危機,與突厥老爹打個招呼,入境侵掠一番就能滿載而歸。但隨著天下歸一,大唐的重心開始偏向周邊,邊軍的戰鬥力也跟著強大起來。
高開道發現憑借自己手中的軍事實力已經打不過大唐邊軍了,他過年的時候就曾意圖趁著喜慶奇襲幽州,掠奪一番過個好年。幽州長史王詵聞訊,以一介士書生,直接領著五千兵馬沿途阻截,將他趕回了漁陽。
因為去年突厥勞師動眾,高開道所迎入門的突厥老子非但沒有取得半點物資,還在漁陽大吃大喝,將漁陽吃的一窮二白。
當年的冬季,因為實在無以為繼,城中上下都吃起了次年的稻種,勉強渡過了寒冬。
可到了春天,到了這萬物復甦的季節,漁陽四周已經沒有春秧可插了。沒有秧苗也就意味著沒有希望,沒有糧食,沒有一切。
面對這種景象,逃民已經越來越多。
目前為止還控制的住,一但過了插秧使節,農民百姓依舊得不到春秧,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分析出來,饑荒即將來臨。到那時成群結隊的大逃難,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高開道固然勇而無謀,卻也能看出這關鍵,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能拿著部下出氣。
什麼樣的老大,什麼樣的小弟。
高開道一副野蠻熊樣,能有什麼好的部下,一群人打家劫舍上陣殺敵還可以,治理領地什麼都是妄談。
原本還有一些書生相助,高開道卻不屑以書生為伍,動輒羞辱,最後一個個都氣跑了。剩下一群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武夫,在這時刻就如吃了啞藥一樣,說不出半點話來。
說是朝堂開會,十多個心腹,就好像是在比看誰能熬住不說話一樣。
高開道實在等得不耐煩了,叫道:「謝稜、張君立、張金樹,你們來說說,看看有什麼法子。」
謝稜、張君立、張金樹三人分別是高開道麾下地位最高的大將,分掌漁陽所有兵馬。
高開道見無人說話,直接指名道姓的讓他們發表意見。
三人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張君立先道:「現在的情況唯有劫掠幽州易州,從李唐獲取資源充實我漁陽,能解我漁陽面臨的困境。」
高開道張口就罵道:「屁話,這當老子想不到呢……老子就殺幹這行起家的,要是搶得過早就去搶了,等到你來說。」
張君立面紅耳赤,說不出一句話來。
謝稜這時道:「我們力量有所不足,可以借助草原上的力量。」他見高開道又有開罵的架勢,忙道:「不是突厥,突厥已經靠不住了。在秋天到來之前,不可能會給我們任何的支持。末將說的是奚族,據我所知,奚族有五部兵馬五萬餘,他們驍勇善戰不輸於突厥騎兵。早就眼紅李唐的富饒,只是開罪不起突厥,又不與李唐相鄰只能乾著急。只要主公能夠開方便之門,與奚族首領商議結盟,引奚族兵殺入幽州,幽州邊軍又如何抵擋?到時候,他搶他們的財寶女人,我們搶我們的秧苗,待撤軍之後,還能從奚族手中分得一杯羹,我大燕的危機可解。」
高開道陰天轉晴,大笑道:「這不是有辦法嘛,就這麼定了。謝將軍,聯繫奚族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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