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邱權再次充當了翻譯的角色,將羅士信的意圖告之奎托斯。
這會兒輪到奎托斯傻眼了。
將軍,領兵打仗的……
這些奎托斯不是不知道,在他們西方也存在,而且大多都是競技場上的看客,在西方只有貴族才有這個權利率領兵馬,縱橫疆場。而他自小是個奴隸,最大的願望的脫離奴隸之身,找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如今羅士信卻拒絕了他給他做奴隸的要求,還給了他一個領兵的職位,說相信他的實力能夠取得一定的成績。沒有半點將他視為奴隸的意思,還給了他相當的尊重,燈籠大的眼睛竟然孕育出了淚水,有一種難言的激動:生也罷,死也罷,這個人,自己跟定他了!
羅士信實在有些頭疼,這傢伙太好騙了,以他的武勇給他一個小隊長那是理所當然的,有必要感動成這樣嘛。他卻不知,奎托斯本就是奴隸,還是一個黑奴,就算是在西方奴隸中都不受待見,處處受到排擠,除了一身死亡線上拚殺出來的武勇,別無所長。
天柱王有眼無珠,只是將他視為一般猛士,將他視為崑崙奴對待。自小到大三十年餘,也只有羅士信真正的尊重他,待他好的。對他而言,感觸自當非比尋常。
奎托斯已經能下地行走,不過依然一瘸一拐的,並未痊癒。
羅士信也就讓他好好休養,順便便跟著邱權學習漢語,好在日後方便交流。
不知不覺新年只剩下一個結尾,到了上元節。
上元節俗稱元宵節,關於這個節日流傳著許許多多的說法,是早在秦朝時就有的節日,但正式受到重視的是在西漢帝時期。也流傳著好幾種說話,有的說是西漢漢帝為紀念「平呂」而設,也有的說上元節是為了慶賀道家老祖老子的生日從而衍生的節日。
不過在唐朝這裡顯然是採信了後者。因為為了提高李氏的天下的正朔,李淵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宣傳道家老祖尊為老子的李耳是李家的祖宗。這為「老祖宗」慶賀,自然是不愧餘力,還特別下了命令天下各處,上元節這一日,取消宵禁,讓世人能夠通宵達旦的盡情玩樂。
經過如此推廣。上元節成了春節喜慶活動的最〞高潮〞,各項節目十分興盛。尤其是花燈盛行,更是出了名的。
如此難得的喜慶日子,羅士信也不情願窩在家裡,邀著福伯、裴氏、裴行儉一通去玩。福伯以年邁為由拒絕了,裴氏也不好隨羅士信出去也拒絕了。唯有裴行儉一臉的期待。
羅士信也便將小傢伙帶著,夜遊長安城。
裴行儉一直隨著福伯、裴氏住在偏遠的鄉下,羅士信此前也是外放絳州為官,都沒有見識過京師的上元花燈。
這出了府門,立時察覺地方的上元花燈跟長安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地方花燈是村鎮選擇一處空曠的地方,聚在一起做花燈放花燈,添加喜氣。而長安不分地點。不分地段,幾乎家家戶戶的門口都點著各式各樣的花燈。他的國公府外也掛著巨大的燈輪。一眼望去,整條街處處張掛綵燈,將整個長安映照的通紅,使之成為不夜城。
「好漂亮!」裴行儉有些老成,終究是個六歲的娃兒見整個長安沐浴在殷紅的燭火下,連漆黑的夜空也在燭火的照應下紅了半邊天,艷如晚霞。忍不住發生了感慨。
「帶你去好玩的地方。」羅士信取來赤驃,拉著裴行儉上了馬,直接往曲江池行去。
曲江池唐長安城東南隅,因水流曲折得名,因為風景優美自古以來都是皇家苑圃,在漢武帝時就修有宜春苑、宜春後苑和樂游苑,隋朝擴建長安時。鑿地為池,稱之為芙蓉池,稱苑為芙蓉園。
因為是皇家苑圃,芙蓉園內不得進入。但芙蓉池附近廣闊的空間卻是整個長安百姓聚集遊樂的場所。所有上元節因有的活動,都能在這裡欣賞到。
這點基本的準備,羅士信還是做的了。
一路慢行,長安本就人多,所行的目標大多一致,雖然不至於人擠人那麼誇張,三五成群一併同行的卻比比皆是,縱然有馬也快不到哪裡去。
羅士信瞧著街上一個個打扮的俊俏瀟灑的富家子弟以及那些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也不由得笑了笑:在古代這元宵節無異於後世的〞qingren〞節。儘管唐朝風氣開放,大家閨秀卻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也只有在上元節這種盛大節日的時候可以結伴出來遊玩,元宵節賞花燈正好是一個交誼的機會,未婚男女藉著賞花燈也順便可以為自己物色一下生命中的另一半。
「卻不知鄭麗琬那丫頭會不會去!」羅士信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又冒出「若能遇上平陽公主,那也是好事。」
心生如此念頭,羅士信也忍不住好氣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想想鄭麗琬也就罷了,人家怎麼說也算是未婚妻。可平陽卻……
念及大病後平陽的模樣,羅士信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在他的印象中平陽巾幗不讓鬚眉,處處透露著豪氣睿智,英姿颯爽,也許要維護威嚴,不苟言笑。絕色中帶著些許高高在上,有種可遠觀不可褻瀆的感覺。但這大病過後,改變了氣質的平陽時不時露出的女兒之態卻讓他有些心動。難道就是所謂的反差萌?
羅士信越想越不對勁,趕忙終止了念想。
越接近曲江池,遊人越是密集。
羅士信不得不表明身份將愛駒寄放在附近大戶人家中。
對方聽到是羅士信,毫不猶豫的大開方便之門,驚呼他做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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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士信謝過之後,牽著裴行儉順著人群來到了曲江之畔。
這一進曲江,兩人猶如進了新的天地,吆喝聲嬉戲聲,此起彼落巨大的燈輪、燈樹、燈柱挨個接著挨個,滿地的火樹銀花,十分繁華熱鬧。
裴行儉看的目不暇接,拉著羅士信往熱鬧的地方鑽去。
羅士信也任由他拉著,這位小老弟玩的開心,他也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因為個子矮,瞧不到遠處。
羅士信索性將他背在肩上,讓他看的更遠一些。
「大哥,你看你看,那裡那裡!」裴行儉突然指著前面叫道,「那裡好熱鬧。」
羅士信舉目眺望,也忍不住歎為觀止,在他們百米開外有一個巨型燈輪,上萬花燈,相互輝映,極為壯觀。
「走,我們看看去!」
羅士信順著人群擠上了前去,來到近處更是驚歎的說不出話來,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巨型的燈樹,高聳入雲,寬一丈高達六丈有餘,四周以錦綺包裹,四周樹丫無數,每一根枝丫遍佈各色綵燈,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看都看不過來,細細數來少說也有兩萬盞之多,好大的手筆。
這個巨型燈樹的出現,力壓所有曲江池附近所有花燈。
密密麻麻的人潮向這邊湧來。
就在這時,花樹中間凸起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面容樸拙衣著的中年商賈,手中拿著金鑼,敲擊了三下,一副有話說的模樣。
四周漸漸安靜下來,都靜靜的瞧著那中年商賈要說什麼。
「鄙人長安鄭家商號管事鄭喜……」中年商賈一報出自己明白,四周頓時傳來了嘩然之聲。
鄭喜名不經傳,但鄭家商號卻是大大的有名,是全天下最大的布商。羅士信在絳州當任總管的時候就曾聽過鄭家商號以及大唐首富鄭鳳熾的大名,鄭鳳熾是公認的大唐首富。相傳李淵入主長安之後,鄭鳳熾送上了萬貫家財充當軍費,甚至受到了李淵的接待。他家產不可計數,邸店園宅,遍滿海內,與權貴往來,勢傾朝市。大唐新立有很多耗費的地方,每每財政吃緊的時候,鄭鳳熾都會慷慨解囊,出資相助。
他甚至在李淵面前炫富,說終南山上每株樹掛絹一匹,山上所有的樹掛滿,他家裡還有餘絹。他女兒出嫁,賓客數千人,新娘子出場的時候,身旁侍婢有三百人,個個綺羅珠翠,垂釵曳履,光彩照人,讓人都分不清那個是新娘子。
可見鄭家之富,富可敵國,也只有鄭家能夠拿出這樣的手筆了。
鄭喜繼續道:「正逢這上元喜慶之夜,大東家特地從西域購來這三生樹,加以點綴,做成樹海,以慶佳節。此樹取名三生,自是緣定三生之意。大東家特出燈謎二十個,誰答出的題目多,誰就擁有邀請伴侶上這三生樹頂,居高臨下,眾覽這曲江池四周景色的機會。」
鄭喜話音一落,立刻有人高呼起來。
上元節本就如同〞qingren〞節,不少人在這個喜慶的節日看上了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看著數萬盞花燈點綴的三生樹,在上面來個深情告白,又有哪個女子把持的住?一個個自持才高的熱血青年就如打了雞血一樣,抱著登頂的心態,靜悄悄的等著鄭喜出題。
羅士信一人一少,也沒有可邀請之人,看熱鬧的似的在一旁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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