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的碰撞聲如若鼓聲一般,此起彼伏的響起。
汗珠以從額角留下,短短的十餘次交鋒,體魄強如羅士信著,在這下雪的大冬天裡,竟流下了不可思議的汗水,但他心神進入止水不波的清明境界,無憂無喜,四大皆空,一切外物都影響不得分毫,眼中只有面前這個敵手……秦瓊。
「看槍!」
五鉤神飛槍加速迫至,夾著一往無前勢在必行的氣勢,如閃電一般擊出,幻出大片槍影時,倏然現出實體,閃電急刺,凌厲無比。
秦瓊神情凝重感到無盡壓力,羅士信的槍再一次封死了他大鐵槍所有的還擊手段,教他只可運槍封架,鎖死他出手的機會。他瞭解羅士信,同樣也知道羅士信瞭解他,明白羅士信這是要強行封鎖他出手的機會,從中尋求取勝的機會。
以前羅士信也這麼幹過,只是沒有做到,但現在他做到了壓制住了秦瓊,以大無畏的氣勢封鎖了秦瓊反擊的機會。
雖然表面是平局,可秦瓊明白自己已經落了下風,繼續硬拚下去,只會步入陷阱,順著羅士信的節奏來打。
高手之間的對決,勝負就在一瞬之間。進入了對方的節奏,那就離失敗不遠了。
秦瓊第一次選擇了退卻,沒有硬拚。
退的很果斷,沒有半點猶豫,半點遲疑。大鐵槍槍頭著地,整個人向後擊退,意圖避開這強勢的一擊。
秦瓊只是讓羅士信壓制住了,落了下風,並沒有失敗,但他這一退,卻是失敗的前奏。
羅士信豈能容忍秦瓊離開戰鬥區域重整旗鼓?
他大步跟上,第二槍隨著俯衝之勢又快又猛,槍鋒撕裂著呼嘯著,似乎要將空氣都撕裂成兩段。直逼秦瓊而去。
秦瓊在這個時候露出了自信自若的微笑,大鐵槍突然直插地上,槍尖刺入青石磚,深入地低,整個人大邁一步,用力一撐,借助鐵槍之力。凌空躍起,就在他身子騰空之即,羅士信手中的五鉤神飛槍以不可避免的從他腳下穿過,精準的避過了他勢在必得乘勝追擊的一槍。
在羅士信神色巨變,心叫不好的同時,秦瓊抽出了腰間的熟銅鑭。停住升空之勢,使出了千斤墜,穩當的落在了地上。拉近了距離,已發動排山倒海的攻勢。
秦瓊每一鑭的揮出,步法都天衣無縫的配合著,就如他的武道一招得手,招招連環。
形勢逆轉。一寸短,一寸險,近距離的貼身戰,正是熟銅鑭發揮的空間。
兩人之間的比鬥,除了鬥勇,還需鬥智斗經驗。
羅士信固然起手壓制住了秦瓊,但秦瓊憑借豐富的經驗,奇思妙想的挽回了劣勢。佔據了主動。
羅士信再一次體會到了佔據優勢的秦瓊是如何的可怕,熟銅鑭不教他有任何喘息之機,迅疾劈出。固然他有七星寶刀身在,卻連拔刀的機會也沒有,秦瓊不會給他拔刀的機會。他每一鑭的進攻角度都無跡可尋,卻包含了擊、梟、刺、點、攔、格、劈、架、截、吹、掃、撩等奧妙手法,將鑭這奇門兵器的獨有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秦瓊這一取得先機。在這極近距離的拚鬥中,羅士信處處受制,被逼的步步後退。
「勝負要分了吧!」程咬金在一旁看著,有些遺憾。儘管不身在其中,他依然能夠感受到佔據先機的秦瓊是如何的可怕。
羅士信神色如常,雖落入下風,連連退卻,但步伐防禦絲毫不亂。求勝之心,絲毫未減。
「噹!」
羅士信雙手並舉架住了,當頭砸下來的一鑭。
這一聲巨響震得羅士信耳膜都隱隱作痛,腦海中竟是嗡嗡之聲。
五鉤神飛槍顫抖著,竟然脫手而出。
秦瓊這一鑭居然咂飛了羅士信的兵器。
秦瓊愕然之餘,神色也是大動。
羅士信趁著秦瓊雙手受兵器碰撞的反震之力向上抬的時候,欺身上前,整個人頂入秦瓊的懷中。
沒有了長兵器的束縛,這貼身近打又快又恨。
秦瓊的熟銅鑭竟然也成了劣勢,這超近距離的擊打,他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結結實實的挨了羅士信的一計撞擊。
「砰!」的一聲!
秦瓊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羅士信腰間的七星寶刀出鞘,在秦瓊起來之前,刀已經直至秦瓊面前。
秦瓊見此也是一呆,突然一笑道:「我輸了!」
這一笑,灑脫之極,還無半點的不甘,正是大丈夫坦然面對失敗的氣度。
羅士信一聽這三個字,整個人就如虛脫了一樣,什麼也不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後仰,雙手後撐著地,似乎不這樣做他就會直接癱在地上一樣。
「呼,呼,呼!」羅士信氣喘如牛,天上的雪花還未落在身上便以讓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蒸發掉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內衣幾乎濕透,甚至能夠擰出水來。
「贏了!」
羅士信閃過這個念頭,發現秦瓊一樣沒有站起身來,同樣的坐在地上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兩人都是那種體魄驚人的戰將,是那種在萬軍叢中殺兩個對穿打兩個來回都不覺得累的人物。
可偏偏現在兩人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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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累得說不上話來,動彈不得,可見這短短的對決是多麼的精彩激烈,兩人又投入了多少精力與力量:只因彼此太瞭解對方的實力,放不得半點的水,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石破驚天的力量。以至於勝負一定,兩人都有虛脫之感。
誰也沒有說話,秦瓊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感悟著。
羅士信也在腦海中回放著先前那刺激精彩萬分的一戰。
他們兩人的武藝都到了一定的境界,比之高手由要勝過一個檔次,是位於巔峰級別的強者。是以遇上尋常高手,也有著碾壓式的實力。與他們交手,很難領悟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武俠小說中的絕世高手會發出無敵的寂寞,多半也是這個原因。因為到了一定的境界,你想要在做提升,僅僅靠苦練是沒有用的。需要頓悟機緣以及印證。
羅士信與秦瓊的那一戰,就是屬於這個層次的對決,比的不只是武藝的高低,還有智謀、反應、心態、對於戰局的把握,以及對於優劣勢的掌控還有臨陣的發揮,全方面的因素。
從開始的羅士信取得先機,到後來秦瓊的搶佔先手。直至最後羅士信反敗為勝,這其中的任何一個小細節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參透這些關鍵,感悟比鬥的細節,相互印證,將會得到一些全新的東西,令彼此的修為更進一步。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各自都有屬於自己的體會。
兩人體魄過人,這短短的靜悟時間,損耗的體力已經恢復了十之五六。
程咬金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來叫道:「你們痛快了,可把我老程憋慘了。來來來,你們誰跟我玩玩?」
「我來吧!」羅士信笑著將五鉤神飛槍拾起來。
演武場上又想起來急促的兵戈碰撞聲。
程咬金驍勇善戰,但武藝比起羅士信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不過跟他打。羅士信也向來不用全力,反擊拆招,來回拚殺也打的不亦樂乎。
出了一身的汗,三人都有衣物存在彼此家中,也順勢洗了個澡。
黃昏以致,羅士信、秦瓊二人也依著規矩,在程家滿口子的陪同下踏踏實實的吃了餐拜年飯。
「小兄弟,你隨我來一下!」
這吃飽喝足。羅士信、秦瓊琢磨回去的時候,程夫人崔氏突然叫住了羅士信。
一路來到了書房關上屋門,崔氏一張臉頓時變得陰沉可怕。
「嫂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羅士信這一會兒竟然有些忐忑。羅士信在這個世上最怕兩個人,崔氏是其中之一,另一個是秦瓊的夫人張氏。
羅士信是個孤兒,自小到大都沒什麼人管。自從與秦瓊、程咬金交心之後。崔氏、張氏就將羅士信視為弟弟看待,時常關照。關心生活。羅士信也深感溫暖對他們極為敬愛。
張氏是個尋常婦人,也不懂什麼大道理,除了過問生活就是不時地給他做幾件衣服,不怎麼過問他的私事。崔氏不同。大豪門出身,人面廣重禮節,管得也比較嚴,以致有些敬怕。
「都老大不小了,還那麼胡鬧。小妮子不過十五,少女叛逆,誤會了,離家出走。你都二十出頭了,還跟她一起鬧,也不表明。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是道德上的大過,千夫所指,怎麼想的?」
羅士信瞬間明白了緣由何在,輕聲道:「那丫頭鬼精鬼精的,哪裡知道想些什麼。萬一她對我沒意思,我點了出來,她還不跑的更遠,再說這也不好意思啊。」
後世思想決定作風,他覺得與鄭麗琬沒有感情基礎,不如培養一下感情再說,也就沒顧及到這個時代的道德準則。
「你呀!」崔氏也不知說什麼,她知羅士信的出身,確實對大戶人家的繁縟節不夠瞭解,無奈的歎了歎。
「暴露了嘛?小丫頭沒事吧?」羅士信擔心的問道。
崔氏哼了一聲道:「你當那丫頭跟你一樣沒腦子?她將你收留她的事情瞞得嚴嚴實實,不露半點風聲,鄭仁基固然生氣,也沒有遷怒到你身上。事情是壓下來了,以後別那麼糊塗。」
羅士信聽了也鬆了口氣,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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