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李建成、李世民對於吐谷渾唱的這一出並不意外,甚至覺得在情理之中。
現今的唐王朝終究不是貞觀時期,李世民執掌的那個四方臣服,萬邦來賀的王朝。固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要四方夷族敬懼怕還不夠資格。之所以來朝,固然維護商道有結盟的必要,真正目的還是要看一看大唐的實力。見識一下如今的大唐是否真的崛起真的強大。
吐谷渾在西域的實力僅次於突厥,隋朝時期,就開始為患邊境。隋朝兩次出兵,在吐谷渾地區設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郡,但因做的不夠乾脆,春風吹又生,現在的吐谷渾已經將昔年丟失的土地收回來了,在西域也日漸強大。因為卡著東西方的經濟要道,經濟相當發達。
有了一定的實力,自當別有傲氣。吐谷渾的使者此次來的目的一是為了探查唐王朝的實力,二就是揚威,讓唐王朝知道吐谷渾的實力。如此雙方在商貿上的往來,說話的份量就重一些。
對於吐谷渾的請求,李淵爽朗一笑道:「你等特地為我大唐籌備節目慶賀,朕豈有不恩准之理。」
李淵能夠開創唐王朝,作為一個開國皇帝還是非常夠資格的。若不是因為性格護短,過於疼愛幾個兒子,沒有處理好彼此之間的關係。以致釀成悲劇,將會更加出色。對於這種變相的挑釁,李淵沒有做任何猶豫與遲疑。很爽快的一語應下,也盡顯泱泱大國無懼任何挑戰的胸襟氣度。
「這個地方太小了。外臣懇請陛下移步城樓,於城樓觀看!」吐谷渾的使者恭敬作揖,在禮節上做的還算充分。
「好!那就移步城樓!」李淵毫不猶豫的應著,大步走出了承天門樓,立於城樓之上。左右使者官員,依次排列。
羅士信無聊的左右瞧看,等著接下來而外的餘興節目。
兩名吐谷渾人駕著一輛六馬拉行的馬車穿過宮門駛入了廣場,馬車後方拖著一個四方形的類似於集裝箱樣的固體。但因被厚布掩蓋也不知是什麼,看上去倒是極為笨重。
「這吐谷渾的人再耍什麼花樣?要比武的話直接來就是了,有羅將軍在,打十個都不是問題。」在羅士信左側的一名同為十二衛大將軍之一的左武衛大將軍李神通,茫然的瞧著下方,嘴裡卻對羅士信說著。他是李唐宗室成員,打仗水準末流。常年蹲在大後方看戲。是以對於戰場上驍勇無比的羅士信,懷著極大的信心,他不信小小吐谷渾能找出比羅士信還強的人物。
羅士信眺目望去,也一無所知,搖頭道:「我也不知!」
城樓上的每一個人,除了神秘兮兮的吐谷渾使者外。其他人都透露著同樣的表情。
吐谷渾人拉開了黑幕。
那四方形的掩蓋體竟然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鐵籠子,鐵籠子裡關著正是一頭雄壯無比的猛虎。
這黑布拉開的瞬間,猛虎受到了刺激跳了起來昂首咆哮了一聲。
「吼……」虎嘯山林,震耳欲聾,拉老虎的幾匹駿馬嚇得癱倒在地。動彈不得。百獸之王的威風,盡顯一吼。
城樓上的所有人瞪著那猛虎。眼中相繼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老虎在場的人並不少見,但如此雄壯的老虎,他們當真沒見過。
籠子裡的那老虎身長一丈有餘,尾長肩高也近乎半丈,論重量至少也有七八百斤,頭大而圓,前額上的數條黑色橫紋,中間串通一處,顯示出一個明顯的「王」字。
羅士信也吃了一驚,眼前這老虎的特徵很似世界第二大虎孟加拉虎,但論及體型什麼比後世最大的東北虎還有雄壯,極為罕見。
想來是因為古代野獸橫行,競爭激烈,這個時代的野獸遠比後世更凶更壯。老虎作為百獸之王,應當更是如此。想必擁有世上最凶最大的貓科動物之稱東北虎怕是更加雄壯。
在中原的老虎大多都是華南虎,屬於體型較小的種類,兼之中原向來人多密集,老虎這等猛獸也很難有效的成長。是故很少見到真正壯碩的老虎,更別說與擁有孟加拉虎血統的猛虎相比了。
吐谷渾使者高聲道:「我吐谷渾尚武,以搏虎為最大榮耀,特地為陛下獻上人虎鬥。」
看著那罕見的孟加拉虎,城樓上的官員竊竊私語。
在大唐武眼中看來,以人虎相搏做戲,實在有傷天和。
不過高昌、焉耆還有嶺南來的朝見團卻露出了萬分感興趣的表情,作為荒蠻之地,固然接受漢化有著一定的化,但這種爭勇鬥狠的風氣,還是十足。比起唐王朝那些精美的舞蹈,奧妙的雜技,他們更加喜歡這種刺激帶有血腥的節目。
因為化不同,宰相蕭瑀忍不住站出來道:「今日是我大唐元日慶典,不易見血。如此節目,有傷大。」
吐谷渾使者聞言大失所望的搖頭道:「外臣早就聽聞天朝尚武,卻不想連血也不敢見,枉費我王一番誠心。」他見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為籠中虎驚歎,以為是怕了不敢相對,心中不免驕傲自滿,區區大唐不過如此。
李淵哈哈笑道:「這蕭僕射說的有理,但天下各國習俗不一,我們也不能強求。我大唐有海乃百川之氣度,貴國國王誠心準備了這番節目,朕哪有不看之理。不過這裡實在太遠,看的不清。今日陽光甚好,乾脆將宴席圍在廣場四周。我等一邊吃喝,一邊看貴國勇士如何降服猛虎。」
嶺南來的朝見團以及高昌、焉耆等國見李淵魄力膽氣如此,也深深驚訝。一國之君,如此氣度。大唐當真不可小覷。
羅士信也暗自為李淵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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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下得城樓,宴席重新擺上入座。
吐谷渾使者見李淵應對得體,毫不損唐王朝氣度,心下也是折服,但為了自己的國家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向遠處招了招手。
這時一個漆黑如炭的巨漢〞chiluo〞著上半身,大步走進了廣場。
漆黑巨漢只披了一件猩紅的披風,下體圍著一圈看不出什麼皮革的破布。全身上下除了胯下要害都裸露在外。一塊塊凸出來的肌肉充滿了無盡的力量;光禿禿的腦袋,在陽光的照耀能夠閃著光亮,燈籠大的眼睛充滿了死氣麻木。他的外露的身體上遍佈著傷痕,刀傷箭傷槍手甚至野獸撕咬的傷痕,數也數不清,密密麻麻的交錯在了一處。
現在是入冬時節,關中這裡已經轉涼。可漆黑巨漢卻如鐵打鋼鑄的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寒冷。
羅士信目光有些凝重,此刻的體格當真強悍。
李淵咋舌道:「這位勇士,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崑崙……人?」中原與西域自漢時起就有了交往,建立了聞名中外的絲綢之路。但隨著漢朝滅亡,中原受南北的影響,絲綢之路中斷。直至隋朝才重新開啟。
但因隋朝太過短暫,絲綢之路並沒有取得效果。唐王朝目前也沒有能力威望控制絲綢之路,對於西方的貿易還在朦朧期。固然境內胡商不少,大多都是中亞附近的人,最遠也不過波斯、阿拉伯。
白皮膚、棕皮膚、黃毛髮等等各式各樣的胡人常見。真正意義上的純種黑人是少之又少,即便是李淵也是略有耳聞。還是從胡商那裡傳出來的。
今日突然遇到一個,也不知應該如何形容了。只是記得有一種叫崑崙奴的說法,也就改口叫了崑崙人。
吐谷渾使者高聲道:「天朝陛下果然見多識廣,這位是來至於最西方的奴隸叫黑奴,被我族英雄天柱王降服,今日特地由他來給天朝陛下表演赤手屠虎。」
吐谷渾使者說著給了那個叫黑奴的巨漢一個手勢。
黑奴麻木的沒有任何表情的爬上了鐵牢籠子,在驚呼聲中,黑奴沒有任何猶豫,眼睛眨也不眨的往籠子裡跳了進去。
老虎早已留意到上方的情況,見美食送上門來,也沒有任何猶豫的撲向黑奴。
黑奴經驗豐富,快要落地的時候雙手抓住了籠子頂上的鐵欄杆,雙臂用勁整個人橫著浮在空中,避開了這致命一撲。
黑奴趁機從空中落下,直接斜刺裡衝到了猛虎的側面,用自己的右肩狠狠的撞上了猛虎的右側,將猛虎撞到在了籠子的角落身子縮在了一起。
黑奴毫不猶豫的趁勢一手撐著猛虎的下顎頂著鐵牢籠,用身子壓住了猛虎的前肢,兩腳交叉卡著猛虎的下肢,拎起碩大的拳頭,一下一下一下的砸向猛虎的腦袋。
猛虎受制一時間竟縮著動彈不得,陷入被挨打的局面。
「好!」
羅士信忍不住叫出聲來。
唐朝本尚武,黑奴表現也著實勇悍,有羅士信開頭,先後跟著呼喝起來。
吐谷渾使者一臉自得得意。
突然聽到一陣驚呼,趕忙往黑奴望去。
原來被制住的猛虎掙脫出了一隻後爪,後爪不住的在黑奴的大腿腹部瞪著,銳利的虎爪帶出一道道刀割一般的傷痕,觸目驚心。
「廢物蠢貨,快打死它!」吐谷渾使者大急,忍不住叫喚了一聲。
他人都在關注這籠子裡的情況,並未注意吐谷渾使者的大喊。
羅士信卻聽在了耳中,心中沒由的騰出絲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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