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人?大概在哪個方向?」九娘心頭猛然一跳,拉著楚磬壓低聲音問。
「中年男子,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身穿鴉青色衣裳,留著絡腮鬍子,身材魁梧,長相粗獷。他在左後方離我們大概有二十多步遠的位置,躲在一個賣繡品的攤子旁邊……」楚磬小聲向九娘匯報自己所看到的。
九娘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裝作不經意的朝楚磬說的那個位置看去,並沒有看到楚磬描述的那個人,不過看到一抹身影飛快的閃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不知道是不是那人。
「咦?怎麼不見了?」楚磬突然道。
九娘抿了抿唇,回身朝身後的楚東陽看去,低聲道:「相公,我們去茶樓裡坐坐吧!」
楚東陽輕輕點了一下頭,沉聲道:「走吧!旁邊就有一間茶樓。」
「九娘,你們先過去,我再看一會兒,挑來挑去挑得眼睛都花了。」芸娘一手拿著一副耳環比來比去,一時拿不定主意要買哪一副。
「嫂子累了便先去茶樓歇息吧,我在這陪芸娘嫂子買就行。」孟梓嫿笑著對九娘道。
惠芬跟在九娘和楚磬身後,道:「我沒啥要買的,還是上茶樓裡歇歇腳吃些糕點吧!」
「行!那你們倆快一些過來,別磨蹭太久。惠芬嫂子,咱們走吧!」九娘說著,便率先往茶樓走去,轉身時,眼睛又往那賣繡品的攤子旁邊的小巷子瞟去,看到小成匆匆從那裡走出來,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小成不是一直跟在楚東陽身邊的嗎?什麼時候離開的?
從那個小巷子裡面出來……難道是楚東陽讓他去跟蹤那人?
九娘轉頭看向楚東陽,眼底滿是困惑和不解。
楚東陽抿了抿唇,只低聲道:「回去再說。」
九娘點點頭,跟在楚東陽身邊朝茶樓走去。
……
攤子前,只剩下芸娘和孟梓嫿。
芸娘還在比對著,猶豫不定,她用手肘碰了碰孟梓嫿的手,問:「梓嫿,你眼光好,來幫我出出主意唄!你說我買哪一副好?」
「反正也沒有多貴,嫂子將這兩副一起買下就是了,省得挑來挑去頭疼。」孟梓嫿便笑著道:「咱們那麼多人站在這攤子前選,都妨礙老闆做生意了,若是再不大方些買完走人,老闆該轟人了。」芸娘臉上便是一紅,看了那老闆一眼,面上有些尷尬:「老闆,真是不好意思,叨擾您做生意了。不過你這兩副耳環我都挺喜歡的,實在是不知道選那一對好。」
若是兩副都買下,是不是太浪費銀子了?這賣小飾品的攤子老闆是個爽朗和氣的人,聽了孟梓嫿和芸娘的話,便連連擺手,笑著道:「瞧你們說的。咱們做生意的,人多熱鬧是好事,熱鬧說明人氣旺,生意紅火。你們儘管看,慢慢挑!不是我說大話自賣自誇,這桃源鎮賣這些玩意兒的,屬我這裡花樣最多,款式最流行好看,若是在我這裡挑不到滿意的,便不用再去別的攤子看了。」
那老闆說著,熱情的看著芸娘笑道:「這位小嫂子真是好眼光,挑的這兩副耳環都很好看,很適合你戴。若是不在乎這一點銀子,便像旁邊這位小嫂子說的,兩副一起買回去,不過硬是要從中挑一副……唔,小嫂子若是信得過在下的眼光,便挑你左右拿著的那副吧!」
左手邊這副?
芸娘點點頭,自己第一感覺也是覺得左手邊這副更好看,不過右手邊這副是九娘喜歡的款式。九娘眼光好,挑的飾品都很好看,又很會搭配,戴什麼都很顯氣質,芸娘也想學她……
「嫂子,就聽老闆的買左手邊這副好了,這副確實更適合你。」孟梓嫿認真的點頭道。
芸娘一咬牙,便決定要左手邊這副。
跟老闆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以八錢的價買下。
離開攤子後,芸娘將包著耳環的布抓在手上,她拍了拍孟梓嫿的手臂,問:「梓嫿,你是不是急著去茶樓吃東西,所以隨便讓我買一副好走人啊?我怎麼覺得那副更好看些呢?」孟梓嫿沒好氣的瞥了芸娘一眼,頗感委屈的道:「嫂子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又不是從來沒上過茶樓,至於這麼猴急的想去吃東西麼?我是真的覺得這一副更適合你。不過,你若是真的覺得那一副更好看,便再折回去將那一副買了就是。反正你砍價這麼厲害,買兩副還沒有別人買一副的價錢高。」
芸娘苦惱的歎了歎氣,道:「算了,既然你們都說這副好看,就要這副就行。」
兩人走著,突然從旁邊閃出來兩個黑影,同時摀住她們倆的嘴巴。
芸娘掙扎了一下,只覺得腦袋發暈,渾身沒勁兒,抓在手上的東西便掉落了下來。
她們倆被兩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拖進巷子裡,很快便消失不見了。……戚少陌一進茶樓,便十分豪氣的點了一大桌點心,還有一大壺上好的茶。
九娘這會兒有些口乾了,有不能喝茶,便讓夥計又送了一壺白開水來,給她和惠芬一人倒了一杯。
這間茶樓的點心是由鎮上一家糕點鋪子供貨的,味道挺不錯,干口鬆軟,入口即化,並且甜而不膩。
九娘連吃了兩塊栗子糕,又喝了半杯水,滿意的點點頭,道:「這糕點很好吃,你們快嘗嘗啊!」說罷,拈著一塊栗子糕送到楚東陽嘴邊,笑瞇瞇的道:「相公,你也來嘗嘗。」
楚東陽十分配合的張嘴,將整塊栗子糕都含進嘴裡,然後轉頭朝樓下某個方向看去。
他們坐的是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楚東陽剛好坐在窗戶邊,偏頭就能看到樓下的街道。
突然,楚東陽沉下臉來,眼底閃過一抹殺氣,他朝站在身後的小成使了個眼色,小成上前一步,傾著身子往下面看,下一刻便跟與另一名「絕殺」的弟兄從窗戶躍身下去。
「啊!發生什麼事兒?」楚磬和惠芬都忍不住低呼了一聲,連忙趴到窗邊往下看。
九娘第一反應卻是朝楚東陽看去,眼底滿是擔憂之色。
楚東陽握緊了九娘的手,大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無聲的安撫她。
「跑得真快!才跳下去就看不到人影了。」惠芬一臉震驚的道。
「好了,別管那些了,趕緊吃糕點吧!」鐵柱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兒,擔心自家媳婦兒又會被嚇到,便拉著她坐回位置上。
戚少陌也十分自覺的過去將楚磬帶了回來,道:「窗邊風大,小心將你頭髮吹亂了。」
楚磬連忙抬手擋在頭上,然後老老實實的坐回位置上,她可不想在大街上頭髮亂糟糟的,有損她的形象!一刻鐘之後,小成帶著芸娘和孟梓嫿回來了。
「不是讓你們快些麼,怎麼磨蹭這麼半天才上來?」九娘說著,打量著她們倆的表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便皺著眉問:「你們倆這是怎麼了?挑了那麼久也沒有挑到滿意的嗎?」
芸娘跟孟梓嫿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搖頭。芸娘努力擠出一個笑,道:「滿意是滿意,就是那老闆太摳門了,要價那麼高又不讓還價,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麼做生意的。心裡不痛快,便沒有買了。」
方才發生的事情,芸娘現在想起就覺得腿軟,好想大哭出聲發洩心裡的恐懼和害怕。可小成救了她和孟梓嫿時,叮囑她們別將此事告訴別人,更不能讓九娘知道。
芸娘也不想讓九娘替自己但又害怕,便只能咬牙忍著,什麼也沒說。
「很貴麼?」九娘心裡更覺得奇怪,便道:「我看那攤子上的飾品做工算不得上品,也就勝在款式新穎別緻,價高也高不到哪兒去才是……」
芸娘便擺著手歎氣,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道:「唉,算了,不買了。那玩意兒就是帶著玩兒,又不能當飯吃,不買也不覺得可惜。」
「說的也是。」九娘點點頭,笑著道:「快坐下來吃點東西吧,這糕點味道不錯,我方才吃了不少呢!」
「喜歡便再點兩份打包帶回家吃。」戚少陌笑著說道,隨即便吩咐茶樓的夥計另外打包兩份糕點。
……
出了茶樓,一行人繼續在街上逛,買了不少瓜子糖果,又去了給茶樓提供糕點的鋪子,訂了不少糕點,九月初九那日來取。
到了中午飯點,大家便往酒樓去了。
之前孟林瑞派人來告知了,在鎮上最大的酒樓裡訂了兩個大間,中午一起吃飯。
他們剛走到酒樓門口,便有夥計迎了出來:「你們便是孟老闆要宴請的客人吧?孟老闆在二樓間,大家請隨我來!」
上了二樓,夥計敲了敲間的門,聽到裡面傳來孟林瑞的聲音,這才打開門,恭敬的請楚東陽他們進去:「各位,裡面請!」楚東陽走在第一位,九娘緊隨其後。剛剛跨進門檻,便覺得這裡面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九娘本能的抓緊楚東陽的手,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生怕突然衝出來什麼人來。
伏擊啊暗殺什麼的倒是沒有,只是跟孟林瑞坐在一桌的那人,卻讓九娘大吃一驚。
跟孟林瑞有說有笑的這人,他不正是當今皇上嗎?
皇上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