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領著人將三叔父子倆帶了回來。
果然像九娘猜想的那樣,三叔是個要錢不要命的,性子又強,見小成他們追上來要帶他們下山,他理也沒理拉著兒子繼續往山上走。
雨越下越大,山路濕滑,三叔才走了兩步,腳下踩滑,被摔了一跤,渾身都是黃泥巴,髒兮兮的。
小成也不多勸,一個箭步衝過去,直接在後面將三叔他們父子兩打暈,由他們幾個人輪流扛下山。
正準備開飯時,小成他們便扛著三叔父子兩回來了。
將人隨意放角落裡一放,小成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對迎過來的九娘道:「嫂子,我們先去換身衣裳再過來吃飯。」
這會兒雨大,他們又都沒有帶什麼擋風遮雨的,就這樣一路淋著回來,身上的衣裳全都濕透了,水順著褲管兒流下來,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他們才在屋子裡站了一會兒,腳下的那一塊就濕了一片。
九娘看著他們渾身濕透了,便連忙道:「趕緊去換身乾爽的衣裳,千萬別著涼了。」
「絕殺」的人個個身體素質都十分好,淋點雨也不至於會著涼,可被九娘這麼體貼的關心著,他們心裡很是感動。
「知道了,嫂子!」小成笑瞇瞇的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那對同樣渾身濕透了的父子倆,摸了摸鼻子,臉上露出幾分歉意的道:「嫂子,你先去吃飯吧,我們先將人送回他家裡,再去換衣裳過來吃飯。」
方才沒想那麼多,只想著將人帶回來就算完成任務了。於是他將人帶回來了也沒想過如何處置,只往角落裡一放便算是交差了,可現在想想,將他們放在這裡確實不妥,萬一感染風寒卻又將責任賴到自己頭上,那又會給頭兒和嫂子添麻煩。
還是麻煩點再跑一趟,將他們送回他家裡去,起碼家裡有人照顧著,到時病了或者怎麼了,也都是他們的事兒了。
「他們這是怎麼了?」九娘看著角落裡的兩人,皺著眉問。
「不肯乖乖下山,被我打暈了扛回來的。可能是沒控制好力道,下手重了些,這會兒還沒醒過來。不過嫂子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讓他們安靜的睡會兒覺,沒有傷著他們。」小成滿不在意的聳聳肩,說罷便朝三叔走去。
另一人也跟著小成過去,將三叔父子兩扛起來往外走。
「那你們快去快回,趕緊將這身衣裳換掉,千萬別著涼。」九娘在他們身後叮囑,轉身看到另外兩人穿著濕答答的衣裳站在旁邊,便催著他們快去換衣裳過來吃飯。
楚東陽從廚房裡走出來,走上端著一碗雞湯,看見九娘站在門邊,便皺著眉道:「久久,快過來坐著吃飯了,外面下著雨,門口風大,小心著涼了。」
九娘點點頭,走到楚東陽身邊,看了一眼他手中端著的碗,挑著眉道:「相公,怎麼會有雞湯?」
九娘記得廚房裡並沒有燉雞湯啊?大家都忙著準備火鍋的配菜,她則在炒火鍋底料,根本沒有時間燉雞湯……
楚東陽一手端著碗,一手攬著九娘的腰,將她帶到座位上坐下,笑著道:「是冷肅家媳婦兒在家裡熬的,特意讓冷肅端過來給你喝的。」
「他們小兩口子真是有心。」九娘笑瞇瞇的接過碗,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唇,道:「味道很不錯。相公,一起喝吧!這麼大一碗,我一個人可喝不完。咱們今晚上準備了那麼豐盛的菜,我可不想光喝雞湯就把自己撐住了。」
楚東陽笑著握住九娘的手,道:「那你先喝吧,你喝剩的我再喝。」
九娘心裡甜滋滋的,卻沒有依言照做,而是拿了個乾淨的碗過來,將那一大碗雞湯分成兩個半碗,將較多的那一碗遞給楚東陽,笑瞇瞇的道:「相公多喝些,你也需要補身子。你身體好了,我才能幸福!」
九娘說後面那句話時,眼底閃過一抹俏皮之色,故意逗他。
楚東陽用手指在九娘的手心撓了撓,笑道:「我的久久越發的不知羞了。」
同桌還坐了其他人,楚東陽卻將他們當成空氣,這般無顧忌的說著這樣的話……越發不知羞的那個,是楚東陽吧?
九娘臉頰飛快的閃過一抹紅光,然後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故作鎮定的道:「相公,快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楚東陽側著臉看著身邊的九娘,臉上和眼底都寫滿了溫柔和深情。
……
今晚準備了這麼多的菜,又是這麼新鮮的吃法,雷軻他們吃都十分盡興。
「老雷,來來來,乾了這碗,還有兩碗!」楊進端著滿滿一碗酒,站起來跟身邊的雷軻邀酒。
雷軻的酒量是真的好,千杯不醉也不誇張。可剛才看到芸娘生氣的樣子,他這會兒也不敢跟楊進喝太多酒了,擔心晚上楊進回家進不了房門……
雷軻拍了拍楊進的肩頭,讓他坐下,道:「楊進兄弟,今晚這菜這麼好吃,咱們不能光喝酒不吃菜啊!來來來,快吃菜,酒放一邊啊,別一直端著,手多酸啊……」
楊進連續乾了幾碗,這會兒已經有些上頭,腦袋有些昏昏糊糊的,被雷軻拍了拍肩膀,腳下沒站穩,便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就連手上端著的那碗酒都灑出來大半。
「老雷啊……」楊進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吐字已經不太清楚了,他道:「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不醉不罷休的嗎?你怎麼這會兒不喝酒了,光吃菜有意思啊?」
雷軻扭頭小心的看了一眼坐在隔壁
一桌的芸娘,壓低聲音對楊進道:「楊進兄弟,今晚多吃菜吧,咱都少喝酒。反正我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你不用擔心沒人陪你喝酒。」
芸娘雖在吃著飯,可眼睛一直朝楊進這邊斜過來,好幾次雷軻都看到了,所以今晚才不太敢跟楊進痛快的乾杯,就怕楊進回家被他媳婦兒轟出房間。
可楊進卻一點也不上道,拉著雷軻要陪他喝:「老雷,別跟個娘們兒似的,快將你的碗滿上,今晚咱們就要喝個痛快!」
殷漓也坐在這一桌,並且就在楊進旁邊,他舉著筷子夾了一塊燙熟的魚片放進自己碗裡,然後淡淡的瞥了楊進一眼,輕飄飄的道:「你若是想當爹,就將這酒戒了,喝幾服藥好好調理一下身子。」
楊進端著碗的手頓了頓,僵著臉看向殷漓,喃喃的問:「神醫,你方才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將酒戒了,喝幾服藥,就能當爹了?」
殷漓一把抓住楊進的手,幫他把了一下脈,然後一臉認真的點點頭:「我還沒有給你媳婦兒把脈,還不能確定她的身體是不是也有問題,可你的身體是肯定有問題的。」
「真……真的?」楊進白著臉顫著道。
殷漓是神醫,自他治好了楚東陽的腿傷後,大家便相信他的有起死回生之術,將他奉為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現在殷漓診斷楊進有問題,楊進並非不信,只是覺得難以接受。
楊進臉上慢慢露出痛苦之色,突然一把抓住殷漓的手,急聲道:「神醫,你方才是說,我這病症,有的治?」
殷漓得意的揚了揚眉,道:「有我在,有什麼病是不能治的?」
「神醫,那我現在就戒酒,不喝了,再也不喝了……你給我開幾服藥吧,我一定不會再喝酒了。」楊進說話間,鼻腔口腔噴出來的都是酒氣,腦袋也是暈乎乎的,可是這一刻他心裡無比清醒。
雷軻挑著眉看了殷漓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夾著菜繼續吃飯了。
……
楊進當真沒有再喝一口酒,只吃飯飯和菜,等大夥兒都吃飽後,他便去找芸娘回家了。
雷軻剔著牙倚在門邊,看著經過他面前的殷漓,道:「方纔在飯桌上,你跟楊進兄弟說的那番話,是真的,還是隨口胡謅想嚇唬嚇唬他而已?」
殷漓勾著唇角微微一笑,睨著雷軻,道:「怎麼?你也想當爹了不成?要不要我也開幾服藥給你?」
「你!」雷軻氣結,瞪了殷漓一眼,扭頭便走出去了。
殷漓看著雷軻氣沖沖的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
九娘跟楚東陽剛巧經過,九娘眼角餘光瞥見殷漓臉上的笑,便忍不住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可就在這時,殷漓突然叫住了九娘:「九娘,你等一下。」
九娘腳步一頓,本能的轉身看向殷漓。
殷漓別有深意的目光在九娘身上來回打量的好一會兒,這才皺著眉道:「你當真不知道我中午時候說的什麼?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淡然的挽著楚東陽的手?」
九娘愣了一下,好笑的道:「我當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挽著楚東陽的手,陪在他身邊的,這個無須你操心。」
楚東陽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眉宇間隱隱透著幾分戾氣,他冷厲的目光掃向殷漓,可唇線抿得緊緊的,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