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與九娘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想到有可能是白殤。
鳳歌神色有些凝重,她朝樹林的方向看去。此時月亮被厚厚的雲層擋住了,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抿了抿唇,對九娘道:「白殤就是個紈褲子弟,仗著有錢囂張任性了些,可是他本性並沒有多壞。白家也只他這麼一個兒子,當成命根子一樣的寶貝著,若是他命喪於此……」
鳳歌頓住,後面的話沒有再繼續說。
九娘皺了皺眉,道:「方纔你跟小成說過,只將他們綁在樹上便可,別殺了他們,並且楚東陽也點頭了,那便說明楚東陽贊同你的決定。小成一向對楚東陽的命令嚴格執行,楚東陽點頭的時候,他斷然不會違背的,所以肯定不會要了白殤他們的性命。方纔那個聲音,也不能確定是白殤,若是那邊發生了了什麼突發情況,小成定然已經讓人回來稟報了……唔,還是讓人過去查看一下是怎麼情況再說吧!」
另一邊,楚東陽已經安排弟兄們過去查探情況了。
鳳歌朝青山看了一眼,頓了頓,道:「我也跟過去看看吧!」
說罷,鬆開九娘的手,突然跑著過去拽著青山的衣袖,道:「你跟我一塊兒過去看看!他們跑得太快,我跟不上。那邊又你們黑,我一個人害怕。」
鳳歌察覺到青山神色有些冷硬,便扣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交,握緊了些,才低聲道:「若是白殤在這裡死了,白家肯定怪到我頭上的。到時候哥哥怕是更加反對我和你……」
青山緊緊扣住她的手,恨不得將她整個捏進掌心裡,如此便不擔心任何人阻止他擁有她了。
他眸光幽深,抿著唇點點頭,隨即抬眼看向她,低聲道:「我抱你過去吧!」
說罷,鳳歌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整個人被青山打橫抱了起來,在黑夜中疾速的奔跑。
九娘看著青山與鳳歌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搖頭失笑,走到楚東陽身邊,道:「相公,青山跟鳳歌果然是良配。」
楚東陽不置可否輕哼了一聲,揉著九娘的頭髮,抬頭看了看夜空,道:「月亮被擋住了,看不到,還如何賞月?咱們還是回馬車上歇息吧!」
九娘便也仰起頭看著夜空,看著那黑色的雲層在移動,便笑道:「只是一時擋住罷了,等會兒就會出來的。」
說著,便扯了扯楚東陽的衣袖,朝樹林方向努努嘴,道:「水果、月餅和桌子都已經擺好了,反正咱們現在也無事可做,不如也跟著過去看看?」
楚東陽臉色沉了下來,冷哼道:「有什麼可看的,太危險了。要麼乖乖回馬車上睡覺,要麼老老實實在這裡。」
九娘癟癟嘴,輕歎了一口氣,抬手撫著自己的尚還平坦的小腹,道:「唉,孩子,你爹現在就已經開始嫌棄你娘了呢!就連你娘扯著他的衣袖對他撒嬌都不管用了吶!」
楚東陽愣了一下,側著臉看向九娘,眸中滿是笑意,聲音也溫和迷人:「久久,方纔你那是對我撒嬌麼?你再說一遍?」
九娘挑著眉:「怎不是撒嬌?你看鳳歌扯著青山衣袖,青山便抱著她過去了。我也像她那般扯著你的衣袖,你為何不許我去?還黑著臉冷聲訓斥我來著……」
果然是不能同女人講道理的,她們蠻橫起來,便是直的也能掰彎,錯的也能說成對的!
楚東陽攬著九娘的肩膀,將她攬進懷裡,低歎了一聲,道:「久久,還不知道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危險不明,我怎麼能讓你過去?你乖一點吧,好不好?」
九娘抬手捶了捶楚東陽的肩頭,然後好氣又好笑的將他推開,道:「聽你這意思,像是我很不乖巧聽話,經常讓你為難似的。方才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逗你玩兒罷了。那樹林子裡黑不溜秋的,有什麼好玩的,萬一踩著毒蛇倒白被咬一口,多虧啊!」
楚東陽眉峰微微動了一下,輕笑著道:「我帶你去火堆旁邊坐著,入夜了便冷了,小心別著涼了。殷漓沒有跟咱們一道回來,若是染了風寒還得四處去尋醫問藥。」
九娘摟住楚東陽的手臂,將頭靠過去,一本正經的道:「我穿了那麼多件衣裳,就算不烤火也不覺得冷。倒是相公你,只穿這麼一點點,真的沒事嗎?若是染了風寒,便不能日夜陪在我身邊了呀,否則會傳染給我的。」
楚東陽愣了愣,側過臉,在九娘的額頭上親了親,低笑道:「久久放心,你相公身強體壯,這樣的天氣根本算不得冷,即便是光著膀子也不可能受寒。」
九娘仰著臉笑,抬手拍了拍楚東陽**的胸膛,十分結實,她臉上的笑便帶著幾分邪氣,道:「相公好些日子沒有鍛煉了,身體還是這麼棒,真好!」
說著,便踮起腳尖湊到楚東陽耳朵邊,壞笑著低聲道:「等回家後,我親自幫相公洗澡如何?我要將相公扒光,好好欣賞一下相公健壯結實的好身材!」
她湊得那麼進,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氣息縈繞在他的耳畔,將他耳朵都熏得燙紅,又說這般大膽挑逗的情話,讓楚東陽渾身都僵硬得動不了,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九娘看到楚東陽呆若木雞的樣子,便樂不可支的在他嘴角上親了親,嗔了句:「傻樣兒!」
楚東陽回神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九娘抱了起來,身子一閃,瞬間便移到馬車旁,邊小心的將她放進馬車裡,不咬著牙隱忍的道:「你這小妖精,這般大膽,故意說那樣的話來折磨我!看來不好好收拾你一番是不行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鑽進馬車
上去。
很快,馬車便輕微的搖晃起來。惹得附近的弟兄頻頻往馬車看去,臉上還露出別有深意的笑。
……
樹林距離此處也不過是二里路左右,轉眼的功夫便能聽見人聲和清晰的呼喊聲了。
那裡點燃了火把,夜風吹來,火把明明滅滅,火光時而明亮事兒昏暗。
青山抱著鳳歌朝有火光的位置跑去,到了那兒,看見小成他們幾個圍在一顆樹下,均抬著頭大笑著向上看,每個人臉上的笑都帶著幾分壞壞的意味。
青山不明所以的也抬頭朝樹上看去,眸光一閃,隨即很快便摀住鳳歌的眼睛:「別看!」
「怎麼了?」鳳歌抓住青山的手,又緊張又好奇的問。
好奇心是十分可怕的東西,越是說不能看,越是容易激發一個人的好奇心,便越是想看。
青山動作太急切匆忙,沒有將鳳歌眼睛捂嚴實,留出了一道細小的縫隙,鳳歌好奇心驅使,便偷偷從那縫隙中朝那邊看去。
「啊!無恥!流氓!」鳳歌大叫了一聲,便立刻轉身撲進青山懷裡,又羞又臊,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
青山無奈的歎氣,不讓她看,她卻還是看到了。
那邊,小成聽到聲音便立刻看過來,看到鳳歌撲在青山懷裡,便都哄然大笑。
青山瞪了小成一眼,道:「你將他們綁著就是了,何須扒光他們的衣裳?」
原來被綁在樹上的人一個個都是光溜溜的,一絲不掛。
這等傷風敗俗、不忍直視的畫面,青山自然是不能讓鳳歌看到的。最主要是,這些人裡有白殤,他目前還是鳳歌的未婚夫,青山更加不能讓她看到。
小成清了清嗓子,攤著手對青山道:「你們倆不在那邊烤肉吃,跑過來這邊湊什麼熱鬧?這回看到不該看的,怨不得我呀!要怨就怨小黑,都是它出的餿主意,也是它先將人家的衣裳扯掉的!」
小成指了指在一旁搖頭擺尾的大黑狗,然後哈哈大笑。
青山不由得驚詫,小黑不是在家裡麼,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小黑大概是想咱們了,不遠千里跑來尋咱們呢!」小成說著,微微彎著身子抬手去摸小黑頭,又揚了揚眉,學著九娘那樣對小黑道:「狗爺,幹得漂亮!」
小成只打算將白殤他們綁在樹上,可白殤一直在叫罵,小成本準備將自己的襪子脫下來堵到白殤嘴裡,可沒想到小黑卻突然躍起來咬住白殤的衣裳,只聽見「嘶啦」一聲,白殤的衣裳便被小黑扯爛了。
白殤被綁著動彈不得,小黑連續跳起來幾次,直到將白殤扯得一絲不掛……
小黑這霸氣野蠻的舉動,讓小成他們幾個看得一愣一愣的,聽見白殤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時,他們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白殤那幾名手下一併給扒光了。
「汪汪!」小黑聽見小成誇它,十分得意的叫了兩聲,還不忘朝青山擺了擺尾巴,在看到青山懷裡的姑娘時,又「汪汪」的叫了兩聲。
小成便笑道:「小黑,那是青山未過門的媳婦兒,不許凶她。」
「鳳歌!鳳姑娘!救命啊!」被綁在樹上的白殤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光著身子,便扯著嗓子大聲喊。反正命總比臉重要。更何況以後要跟鳳歌成親的,給她看一看也無妨。
鳳歌既不敢抬頭去看,也不敢應話,只能扯著青山的衣襟,低聲哀求道:「咱們快走吧!」
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不然要臊死啊!
青山摟緊她,對小成道:「悠著點,別弄出人命。」
說罷,又朝小黑看了一眼,便抱著鳳歌迅速離開了。
小成又摸摸小黑的頭,道:「好了,咱們也走吧!」
「放我下來!快將本少爺放下來!你想要多少銀子,本少爺都給你!」白殤看到小成轉身便要離開,大聲朝他們喊。
「別唬我,剛剛翻了一下你的破衣裳,你全身上下只有不到十兩銀子,還想用銀子收買我?呵呵,別做夢了!」小成睨了白殤一樣,冷笑道:「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這繩子的綁法有些特別,你越是掙扎綁得越緊。你再動得厲害些,說不定能將你肉都割爛,甚至將你胳膊卸下來也不是沒可能。」
白殤確實被繩子勒得很痛,連喘氣都難受,聽小成這麼一說,他心裡也害怕,別不敢再亂動了,只僵著身子大聲喊:「我有銀子,我爹有銀子。只要你放我下來,我立即讓人回家取銀子來給你。」
他們是被綁在樹幹中間段,雙腳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相當於人是被吊著的,只有繩子綁得緊他們才不會掉下來。如此,便增加了他們的痛苦。
白殤實在是受不了了,哭著道:「我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吧!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們……」
小成摸了摸下巴,道:「你這人一點也不可信。萬一我將你放了,你又偷偷跟著我們,那怎麼辦?在京都的時候已經打過你一次了,你竟一點兒也不長記性,現在被吊在樹上也怪不得我咯!」
「我長記性了,我真的長記性了。只要你將我放下來,我便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敢跟著你們了,真的……」白殤不是那種有傲骨的人,他覺得命比什麼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把命保住,就算讓他跪下來向他們磕頭叫祖宗他都照做。
「那你先說說,你這次是為什麼跟
蹤我們?」小成叉著腰,仰著頭看向白殤。
白殤連連搖頭:「不跟了,再也不敢跟了,求你放了我……」
小成瞪了他一眼,道:「故意裝傻是吧?我是問你這次為何跟著我們。你若是再不肯說實話,那便一直吊在上面吧!這一片鮮少有人來,說不定被吊個十天半個月才被人發現,到時候肯定被吹乾成臘肉了。你自己思量著,說,還是不說!」
「我說,我說!」一陣夜風吹來,白殤冷得狠狠的打了個激靈,連忙道:「我要將鳳歌姑娘帶回南邊,聽從他哥哥的意願,跟她成親……」
「嘁,你還想將鳳歌姑娘帶回去成親?那我更加不能放了你。」小成睨著白殤冷笑道:「鳳歌姑娘現在是我好兄弟的媳婦兒,我若是讓你將他們拆撒,我會遭雷劈的。呵呵,你還是繼續吊在這裡吧!」
白殤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不不不,那是我之前的想法,現在不敢了,不會將她帶回去的,只求你放了我!」
「我反正是不信你的。」小成垂著頭看向小黑,笑著問:「小黑,你信不信?」
小黑不耐煩的咬住小成的衣裳,將他拖拽著離開。
「好好好,咱們這就走。」小成安撫的摸了摸小黑的頭,對白殤聳聳肩,道:「你看,連我家小黑都不信你的話。只好讓你在這裡多受罪了。」
說罷,一行人便大搖大擺的走了,留白殤和他的一眾手下們喊破喉嚨也沒有回頭。
走出了林子,下一輪站崗的弟兄便跟著過來了。
幾個人看到小黑,一陣驚詫過後,便輪番去摸小黑的頭,逗得小黑朝他們露出大白牙。
小成笑著對他們道:「那幾個人在林子裡吊著,讓他們吹半個時辰的夜風,等會兒你去將他們放下來,將衣裳丟給他們穿好,再將他們綁到樹下,可別把他們的命弄沒了。」
若當真讓他們吊在樹上一晚上,明早估計就沒氣了。頭兒吩咐過別殺他們,小成也不能要了他們的命。
「好!」來這個位置站崗的有三個人,加上三個湊熱鬧的,一起六個人。他們笑嘻嘻的道:「反正在這裡站一個時辰也無趣得很,不如去逗他們玩玩。唔,那些人都是從南邊來的,正好咱們沒有到過南邊,便讓他們給咱唱唱曲兒吧,聽聽這南邊的曲兒跟北邊的有啥不一樣。」
「南邊人說話軟乎乎的,唱的曲兒肯定也是軟乎乎的,大約更撓人心窩子吧!」
幾個人愉快的往林子裡走去。
小成便領著小黑朝火光明亮的地方走去。
小黑老遠就看到楚東陽了,便飛快的朝楚東陽衝去。
九娘這會兒正靠坐在楚東陽身邊烤著火,不時的仰著頭看夜空,看看月亮出來了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飛快的撲了過來,楚東陽察覺有異樣,便摟著九娘迅速閃到一旁。
黑影一時沒有煞住腳,直接撲進火堆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