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碎石子剛好砸中郭氏的臉,雖算不上很痛,但她沒想到九娘居然還手又還嘴,一時又驚又氣又怒,嗷的一下撲向九娘,邊撓邊尖聲叫罵:「你這個殺千刀的賤蹄子,居然敢還手,看我不扒你一層皮!」
李氏昨晚被楚東陽捏傷了手,回家便要郭氏去請大夫,診金一兩銀子。幸好只是關節錯位,大夫給接上了,說休息幾日便好。
郭氏此次也並不是想要替婆婆打抱不平,只是下午聽村頭三嬸說,九娘同楊進兩口子一起上山,獵得一頭大野豬,不肯拿來請大伙吃肉,要拿去鎮上賣了換銀子。
一大頭野豬賣了怎麼也能有個幾兩銀子,九娘若是分一半的話,也不少了。
郭氏靈機一動,吃了晚飯便來楊進屋外守著,準備問九娘要銀子。
楚東陽那狼崽子她惹不起,九娘那風吹就倒的小身板,郭氏自認一根手指頭就能幹翻她。
可沒想到以前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九娘,今晚真是吃了豹子膽,居然還敢跟她動手了!
「你現在乖乖把銀子拿出來,還能讓你少挨些痛,否則,我不但把你銀子搶了,還要把你打得鼻青臉腫,讓你那瘸子相公都認不得你!」郭氏騎在九娘身上,她身材粗壯,兩隻手按住九娘肩頭,將九娘按得死死的。
「秀梅,你快放開九娘。」芸娘一看這場面,又急又氣,撲過去要拉開郭氏:「你怎的能這樣?快放手!」
「嫂子,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別管。」郭氏推開芸娘,語氣不好的大聲道。
「有話好好說,你怎麼一來就動手呢?你們是妯娌……」
「什麼狗屁妯娌!我是明媒正娶的嫡媳婦,她是二兩銀子買回來的下賤東西,跟我做妯娌,她也配?」郭氏用力的呸了一聲,在九娘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惡聲惡氣的道:「銀子呢?快拿出來!」
「秀梅,再這樣,我可喊人了!」芸娘用力跺了跺腳,怒聲喝道。
「閉上你的臭嘴!這關你屁事啊?要你多管閒事!」郭氏一向兇惡霸道慣了,最聽不得威脅性的話,沒好氣的朝芸娘低吼。
「你——」芸娘氣得一跺腳,扭頭往楚東陽家跑去。
郭氏並沒有注意芸娘跑開的方向,還以為她是被自己凶了一頓,心裡害怕,跑回家了,於是專心按著九娘繼續她的搶銀子行動。
「我數三聲,你若是再不放開我的話,後果自負!」九娘被郭氏按得肩膀都要碎了似的疼,咬著牙冷聲道。
娘的!
看來之前的她給人的感覺是太小白花了,不管誰都敢來欺負她!
今天要是不給郭氏一次教訓,她不但以為自己好欺負,下次還會更加得寸進尺的來欺負她。
九娘摸到一塊尖銳的石頭,拿在手上,開始數:「一……二……」
說實話,郭氏此時心裡突然有些發毛。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九娘,讓她有種莫名的畏懼害怕。
可是她素來霸道慣了,平日也沒少欺負九娘,骨子裡就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自是不肯就此放開的。
她梗著脖子,粗聲道:「你數到十都沒用!不把銀子拿出來,今兒就讓你爬都爬不回啊——」
狠話還沒說完,便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
……
楚東陽一瘸一拐的趕過來時,原本以為會看到九娘被打得慘烈的場面,沒想卻看到的是郭氏雙手抱頭在蜷縮在地上嗚哇的哭著求饒。
「我就說這女人……嫂子她不可能那麼容易被人欺負。」冷肅在楚東陽耳邊小聲感慨。
這個女人被他用劍抵著脖子依舊面不改色,甚至還敢跟他爭鋒相對,還有人能欺負得了她麼?
楚大哥,你這女人,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楚東陽一手按了按突突跳動的額角,拄著長棍走過去,伸手去拉九娘,低聲道:「九娘,跟我回去。」
「大哥,救命啊!這女人她瘋了,她要打死我啊——」郭氏聽到楚東陽的話,立刻撲過來,準備抱住楚東陽的腿,不過被楚東陽用長棍擋住了她的動作,只能在地上打滾哭嚎。
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楚東陽此時臉上什麼表情,但是能從他冷厲的聲音中聽出他隱忍的怒意。
「她不會打死你的。」楚東陽道:「你最多會被打殘!」
「嗷嗷,殺千刀的……」郭氏邊哭邊罵。
九娘斜了楚東陽一眼,然後將手上的石頭往地上一扔,拍拍手,看著郭氏道:「新仇舊恨加一起,今晚就算了結了。剛才我也明確的告訴你,若不放開,後果自負。所以,即便你被打傷打慘了,我也不會給半錢醫藥費的。還有,以後你若是再敢作死來找茬,我見一次打一次!」
「呸!你敢!」這話郭氏現在只敢在心裡吼。
「九娘,你沒事吧?」芸娘衝過來拉著九娘的手,擔心不已的問。
「讓嫂子擔心了,我沒事。」九娘朝芸娘笑了笑,道:「嫂子快回去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九娘……」九娘走了兩步,手臂被楚東陽拉著,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大半袋米,道:「能幫我把米弄回去麼?我有點兒累,背不動了。」
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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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被郭氏按得痛死了,現在雙手都沒有力氣,別說五十斤米,就是十斤她都背不動了。
九不動了。
九娘說完,也沒等楚東陽回話,她聳動了一下肩膀,齜著牙一臉痛苦的扭頭走了。
楚東陽看著夜色中嬌小的人影,突然覺得心頭一陣酸澀。
這個家,全靠這個女人小小的肩膀撐著,他真是沒用!
「冷肅,把米背回去。」楚東陽斂了斂情緒,丟下一句話,便一瘸一拐的跟在九娘後面,走了幾步,突然頓住,道:「今晚你睡我那個屋吧。」
冷肅輕鬆的拎著米袋的手一頓,驚詫的問:「那楚大哥今晚睡哪兒?」
那老房子雖寬敞,可十分破舊,能住人的房間只有兩個,可楚大哥又跟那女人是分房睡的,現在把房間讓給自己,那楚大哥睡哪兒?
楚東陽嘴唇動了動,沒有吭聲,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亮,繼續往前走。
九娘打了一大盆熱水,擦洗了身子,便回房準備休息了。
早上走路去鎮上,下午上山打獵,晚上還跟人幹了一仗……九娘真覺得自己這小身板今天體力嚴重透支了。
她伸手揉著酸痛的肩膀,突然聽見敲門聲。
「誰?」九娘躺在床上問。
「開門,是我!」楚東陽的聲音傳來。
「有事嗎?我歇下了。」九娘實在是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給你拿了藥酒,你先把門開了再說。」楚東陽執著的道。
「……喔。」好吧,要是擦點藥酒揉揉肩膀的話,說不定明天早上醒來肩膀不會那麼痛。
九娘咬著牙爬下床去開門,本想拿了藥酒便關門的,卻不想楚東陽並沒有把藥酒遞給她,而是直接躋身走進房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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