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臨水而建,半隱沒於翠柳之間的大宅院,偏房小院中。
正值陽春三月,小院中一株桃樹盛開,花朵燦爛,粉紅淺紫,爭相怒放。一陣風吹來,花香四溢,讓人心曠神怡。
桃樹下有一張石桌,左右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老的鬚髮皆白,不苟言笑。著一身民國時期常見的灰白長袍,坐姿十分端正。
少的長髮披散,一身道袍,雖隨意而坐,卻自有一股氣度,在老者數十年培養的威勢下,不落下風。
相視片刻,老者讚歎道:「白道長果然氣度不凡,令老朽佩服。」
少者正是白小龍。
聽老者讚歎,白小龍撇撇嘴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給小甲喂螞蟻吃的白衣女子,笑道:「老頭,別說虛的,你家孫女雖然給我做了保證,但是我還是不放心,這畢竟是你趙家唯一的男丁,您老也需要給我一份保證?」
老者點頭笑道:「我相信道長的本事。」
白小龍哼道:「別相信我,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這一次出手,也是你孫女太纏人了,而且三次相遇,也算是有緣。我也不是那麼鐵石心腸,這才勉強答應的,但是你若不親口許諾,我是不會出手的。」
看白小龍一副不好糊弄的樣子,老者歎息道:「道長儘管出手吧,若是事不能為,我趙家絕對不怪道長。」
白小龍道:「既然如此,那麼我開工了。你們在外面等著,別打擾我。這一次對我來說,也是一次大手筆。能不能成功,也是檢驗我學的夠不夠的時候了。」
眉頭一揚,白小龍起身就走向了小院內的房門。
房門前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面容肅穆,眼神冷漠,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
見白小龍走來,兩人目光看向了老者。
老者輕輕頷首。
兩個魁梧漢子這才讓開的房門。
白小龍沒有一點不滿。
他自己就是軍中世家出身。家世顯赫,曾經他靈物焚身,自己也是被家中這般照料。而且比這趙家的保護更加強力十倍。
直接推開門,白小龍走進了屋內。
正在吃螞蟻的小甲聽到門聲,看看石桌前白小龍消失了,這才發現自家這位哥們已經開工了。它連忙一口吞下口中的螞蟻。然後快速的跑向了房門的方向。
白衣女子跺了跺腳,站起來氣惱道:「真是養不熟,對你這麼好,居然還是這麼心向主人。」
嘴裡這麼說,白衣女子卻是走到了老者身邊,開口道:「爺爺,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老者搖頭道:「我們在外面等著吧。」
白衣女子擔憂道:「爺爺覺得,白道長能成功嗎?」
老者沉默片刻歎息道:「聽天由命吧。若是成功便好,不成功。那也是書澤自作自受了。」
說完,老者眼神一動看向白衣女子道:「雪華,你對白道長印象如何?」
白衣女子面色一紅,羞澀道:「爺爺怎麼問起這個?」
老者認真道:「白道長雖然年紀比你小,但是卻是個真有本事的人,若是書澤不能保全,我趙家基業就只能靠你了,我也老了,精力不濟,壽命無多。你需要有人能幫你。」
白衣女子面容一呆,苦澀道:「爺爺不要說喪氣話,書澤肯定會沒事的。」
老者搖頭道:「失望太多次了,我們不能只想好的,總要做一個最壞的打算。」
白衣女子沉默。
老者突然道:「若是白道長失敗,我會想辦法拖他一日,到時候若是白道長不願留下幫你,你知道怎麼做的。」
白衣女子一愣,臉上騰地通紅了,喏喏著說不出話來。
此刻,進入房中的白小龍,就看到了一個躺在床上的人。
說是人,已經有些不對了。
這個人只有一半是人,另外一半,已經變成了一顆小樹。
就好像在一個人的身體上,突然半邊身體發生了變異,從血肉變成了木頭。
這個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如此,他面容清秀,年紀和白小龍相差無幾,半邊身體**,看起來除了皮膚有些白,血管暴起很明顯外,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半邊身體卻是成了樹皮,一隻手臂變成了一顆一米多高的矮樹,枝葉繁茂,花朵盛開,仔細看就發現,這樹居然是桃樹。而少年的一條腿變成了樹根,深深的扎入了房內的地面上,讓他無法離開床位。
白小龍看得歎息。
從自己學習的道家知識中獲知,這是一種妖魂附身。
所謂的妖魂附身,就是即將化妖,還沒有成妖的妖怪,把自己的精魂附在一個人類的身上。
附身之後,會讓人類出現各種變異。
就像是現在這樣,這個叫趙書澤的少年,就是被一顆即將化妖的樹妖精魂附身,如今吸收少年身上的營養,轉化了半邊妖身。
說實話,這種附身,屬於同歸於盡的路數,一旦附身之後,妖修精魂就會和人類的魂魄糾纏,共生共死,死後直接魂飛魄喪,什麼都不會留下。
一般的妖修寧願保存靈智
,爭取渺茫的轉世重修也不願意這樣做。除非擁有深仇大恨。
也就是說,這個躺在床上的趙書澤,是自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的。
說句現在流行的話,這就是自己作死。
默默的看了片刻,白小龍走到了床邊,摸了摸趙書澤半邊的樹身。
手一觸碰,小樹顫抖了一下,就好像是活的一樣。
而同時,躺在床上的趙書澤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瞳也變了顏色,是綠色的,看著還挺漂亮,只是配合目前他的身體狀況,卻只給人一種詭異和可怕。
白小龍和趙書澤對視,微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趙書澤一見白小龍,眼中露出驚喜之色,激動的說道:「道長,你願意救我了?」
白小龍道:「我可以一試,不過我不保證能夠救的了你。」
趙書澤苦澀道:「只要道長願意出手一試,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認命了,我已經受夠了現在的樣子,我現在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個東西在詛咒我,我都快崩潰了。」
白小龍眼神一動,問道:「要想治好你,首先就要瞭解你和這個東西的恩怨,你可以告訴我吧?」
趙書澤點頭,然後羞愧道:「說來這是一次荒唐事,現在想起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那是前年春日的傍晚,我和新交上的校花女朋友開車去野外的樹林玩耍,玩著玩著,我們就玩出火了,然後,我們就滾到了一顆桃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