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昨晚她那麼賣力灌他酒,為的可不就是等他醉了,自己可以順理成章留在這裡,然後伺機查探這兒有沒有她想要找的秘密嗎?
雖然過程超出了她的預料,不過結果總算是如她所願。既然已經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那她就更不能浪費這次機會了!
想到這裡,方顏頓時來了勁,準備來個一躍而起。豈料,才一動,全身竟跟散了架似的,無一處不酸疼得厲害。
方顏臉上頓時一紅,腦子裡不由自主的便浮現出一個詞:「縱慾過度」。
再一低頭看身下,果然,身上到處可見或深或淺的殷紅吻痕。
回想昨晚的種種,她有種丟臉丟到家了的感覺。一時,也顧不得身體的不適,忙爬起來找回自己的衣物胡亂套上,這才開始打量這寢居。
這裡地方不算太大,竟與她現在居住的面積差不多,倒是屋內佈置簡約而不失奢華,單是牆上的碧玉裝飾,以及櫥櫃裡那些古董玉器,估計也值不少銀子。
方顏一眼掃盡,這屋子裡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不過她並未就此放棄,開始搜尋每一個角落。
半個時辰之後,她幾乎有些沮喪了。回頭掃見那張凌亂的大床,急惱之下,方顏一把將被子連同床單一併掀掉。
原本只為發洩心中的懊惱,不料這一掀反倒有了新的發現。
那張大床側面靠近床頭的地方竟有個抽屜!
如果不是她湊巧掀掉了床單,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
抽屜上落著鎖,不過,這難不倒方顏。取下頭上的髮簪,三兩下便把鎖給撬了。
揣著緊張的心情,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抽屜。
原以為裡面會藏著返程儀之類的東西,卻不想竟只有一隻小小錦盒。
盒子裡會是什麼?能被藏在床下,還落著鎖,這樣東西對容成瑾而言必然很重要。
方顏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子。
只見盒子裡鋪了厚厚一層明黃錦緞,錦緞之中包裹著一串玉珠串成的手鏈。
單看那珠子,每一顆都通體血紅,卻又瑩瑩透光,既不像水晶,又不似瑪瑙,讓人一時難以分辨其材質。
串連它們的是幾根朱繩,繩結處被巧妙的編織成一隻精緻的蝴蝶,煞是好看。
這東西一看就是女人戴的手鏈,方顏拿起來,往自己手腕上比劃了一番,眉心不由一皺。
像她已經算是手腕纖細了,但這手鏈明顯比她的手腕還小上一圈。
方顏試著將它往手腕上套,突然發現繩結處是鬆動的,可以自由調節手鏈的鬆緊度。
艷紅的玉珠和她瑩白的膚色很相襯,方顏一時竟有些喜歡。
可是,隨即心裡又為之一沉。
莫非這是哪個女人送給容成瑾的訂情信物?
越想越覺得很有這種可能,而且,看剛才珠鏈的長度,不像是成年人佩戴的,這樣一推測,她便不由得想到了那個神秘莫測的穆姑娘。
這是容成瑾初戀情人的手鏈!
想到這兒,方顏心裡頓時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意。
這手鏈想必對他而言很重要吧?所以,才會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妥善保存。
或許,她可以用它來跟他做上一筆交易。
而且,她倒也很想知道,如果他發現這手鏈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這裡,方顏收起了手鏈,將錦盒蓋好。鎖是不能還原了,不過她還是細心的將床單被褥鋪上。
回到棠梨居,方顏便吩咐漱玉和香茗準備熱水,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熱水澡,將身上那些屬於他的氣息,他的痕跡通通都清洗掉。
漱玉和香茗看上去很是振奮,一邊吩咐外面的粗使丫頭打熱水,一邊為她張羅換洗的衣物。
尤其是香茗,一臉歡喜的道:「主子,您是不知道,今個一早落梅軒那邊知道您留宿在了王爺房裡,那臉色——簡直跟如喪考妣似的,別提有多難看呢。以後啊,這整個王府的人終於也得對您刮目相看了。」
落梅軒?她是說蔡嬪?方顏微微皺眉,卻是第一次對蔡嬪這個女人生出一絲同情。
不知她當初不顧一切嫁給容成瑾究竟是出自於愛慕,還是僅只是意氣,又或者是為了利益?
但不管怎麼說,看著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親熱,這種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如果,將來容成瑾娶了明玉珂,和明玉珂卿卿我我的時候……
想到容成瑾會像昨晚對她一樣跟別的女人這般親熱,方顏心裡突然沒來由的一陣揪痛。
「主子,熱水備好了,該更衣了。」還沉浸在興奮中的香茗並未注意到她神色不對,上前來準備替她寬衣。
見她正要為自己解衣帶,方顏這才回過神來,忙退避開來,道:「你們不用伺候了,都出去吧。」
她可不想被人看到她那一身尷尬的吻痕。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眼前這兩個看似不諳人事的小丫頭竟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來,齊齊笑著退出了房去。
房門被帶上,屋裡終於只剩下了她自己。方顏這才轉到了屏風後的房間,褪去衣物,將自己浸入熱水之中。
水溫的熱度有那麼一剎讓她腦海裡閃過一絲錯覺,像是又回到了昨晚,他的懷抱也是這種溫度……
方顏忙甩了甩頭,讓自己回過神來。
昨晚她是喝多了,才會那麼出格的迎合他,甚至沉淪在和他的纏綿裡。
但這並不代表著什麼,更不會改變什麼。她還是會想辦法查清楚容成瑾身上的謎題,不為別的,她只想弄清楚,齊默到底隱瞞了她什麼。
想到齊默,方顏不由得抬手撫了撫自己右臂上的印跡。如果,駱雨只是個騙局,如果他心裡並沒有別人,他們還有沒有一點點可能?
不,如果她沒有被容成瑾……第一次還可以說是身不由己,但第二次,第三次……
她再也沒有資格去坦然的面對那個男人,說出心底的愛慕了。
一滴淚水自眼角無聲滑落,悄然隱沒在水汽之中。
容成瑾給的玉珮果然管用,守門的侍衛見了忙恭敬的將她送至府門口,並讓下人將府中的馬車趕了過來。
令方顏沒有想到的是,容成瑾所說的會有侍衛跟隨保護,竟會是他身邊的近衛無鋒。
「你不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嗎?怎麼沒跟在王爺身邊?」
無刃不卑不亢的衝她抱拳施了一禮,道:「卑職是奉了王爺之命,從今天起,隨身保護王妃娘娘的安全。」
她就說嘛,容成瑾怎麼會那麼放心她,原來是早有安排。能做他的近身侍衛,身手相必不差吧?
不過,只有他一個,倒不難對付。反正她又不是要逃跑,要瞞過他的眼睛去做點什麼還是不難的。
這樣想著,方顏便也定下心來,道:「那以後就有勞你了。」
無鋒頭微微一垂,替她掀起了車簾,道:「這是卑職份內之事,娘娘請。」
方顏步上馬車,見他正要放下車簾,突然心念一動,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個兄弟叫無刃?」
她記得在江陵城的時候,聽容成瑾提到過這個名字。
果然,無鋒臉上微微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才應道:「卑職和無刃並非兄弟,是由王爺賜名,同在王爺跟前當差。」
方顏恍然,又道:「我好像還未見過他,他還沒回來嗎?」
她若沒記錯的話,當初容成瑾說,馬姑娘的事就交由那個無刃去辦了。
無鋒似是沒料到她會知道這麼多,卻還是謹慎的道:「我們雖是同在王爺跟前當差,不過各有使命,這件事卑職也不知情。」
看他口風甚緊,方顏便也不再打聽,示意他可以出發了。
「娘娘想要去哪兒?」無鋒放下車簾,隔著簾子問。
方顏想到容成暄留給她的字條,淡淡道:「先沿著京城最熱鬧的街道逛著吧。」
「是。」無鋒應著,和馬伕同坐在了車前。隨著馬鞭一響,馬車開始馳向京城的主街道。
從馬車的小窗口,可以看到一路的街景。
方顏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古代時空過著這種闊太太般的小日子,看到外面的古建築,還有沿途路人的長髮釵裙,竟有種錯覺,彷彿現世的繁華喧囂像是一場夢一般離她遙遠而虛幻。
在途經一家藥房的時候,方顏心念一動,命人停車。
「娘娘要買藥?」無鋒有些意外,隨即提醒道:「府中有大夫,也有不少名貴藥材,如果您需要什麼,只需吩咐一聲便是。」
方顏只恍若未聞,下了車來,道:「我要進去轉轉,你在門口等著。」
豈料,剛走幾步,無鋒卻跟了上來,道:「娘娘,王爺吩咐過,卑職必須寸步不離,以保證您的安危。」
方顏停下腳來看向他,淡淡道:「究竟王爺是命你保護我,還是監視我?」
無鋒被她盯得垂下了眼簾,道:「卑職不敢。」
他嘴上說著不敢,方顏可沒聽出他有半點不敢的樣子。
「如果王爺是命你保護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你在門外候著,我不會讓自己出你視線範圍之外。不過,我做什麼你不得干涉。」
說到這裡,方顏唇角勾了勾,道:「如果是他讓你來監視我,那,我想咱們就可以換一種方式相處了。」
無鋒抿了抿唇,似是掙扎了一下,才道:「是,卑職在此候著。」
方顏這才滿意的浮起一抹笑容,繼而轉身邁入了藥房。
其實,這次,她倒不是想要採買什麼毒藥,而是……
昨晚的事讓她始終有些顧慮,雖然心底藏著些僥倖,但終歸是有些擔心。
如果,她懷了容成瑾的孩子,該怎麼辦?
她不能讓這種境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