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皇榜懸賞的事?」回應她的是那個叫小善的書僮。
方顏之前一直昏迷在東方顥的別宛,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上次宸王好像說過,京城那邊傳來消息,說皇帝病危,而剛才這小善又說這少年是什麼神醫,莫非?
「我是準備上京尋親的,不過一路抱病,所以,對京城方面的消息並不知曉。」雖然眼前這對主僕不像什麼壞人,方顏還是謹慎的有所保留,道:「只是聽你們提到皇榜,想著你們若是也要去京城,或許可以讓我結個伴。」
她身上已經沒有錢了,馬也沒了。東方顥那邊還不知道會不會追來,如果可以跟他們同行,自然是要省時方便許多。
更何況,他倆似乎是要進京揭皇榜給皇帝治病,或許,她可以……一個計策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這次,小善還沒開口,那少年倒是先回應了她,道:「你已經活不過半年了,最好是找個地方安心靜養,不宜奔波。」
「什麼?」方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叫我活不過半年了?」
「你還一點也不知道?」少年微微挑眉,以一種同情的語氣對她道:「你患的奇疾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不知是什麼原因,現在病情加速惡化了,最多還能拖半年,全身就會潰爛而死。」
方顏只當他指的是什麼,聽了這話不禁笑了起來,道:「我不過就是傷了心脈,尚未復原而已,你也用不著這樣恐嚇我吧?我可是每半年就會做一次體檢,全球最先進的儀器,就算是一個小小的感冒病菌也能查出來。」
「喂,你這是在質疑我家公子的醫術嗎?」小善不滿的插話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清風公子的名號,以往那些達官顯貴求著要見我家公子一面都難。如今又沒收你診費,好心告知你,你竟然還不領情?」
「小善。」少年警告的瞥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並不想洩露自己的名號。
小善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悻悻的咬住了嘴唇。
看兩人的神情不似有假,方顏卻怎麼也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少年會是什麼神醫。就算是,她也還是更信賴二十一世紀的高科技。
「好吧,就算我已經病入膏肓,公子你便救人救到底,讓我隨你們一道入京吧。等尋著了親戚,我也好安心養病。」
清風聞言,再度看了看她,道:「你不像是普通人。」
方顏想不到他看似單純,倒也還懂得防人之心,忙揚起一抹真誠的笑容,道:「我除了習過武,沒什麼不普通的。」
他若真是神醫,這一點定然能瞧得出來,所以,方顏索性坦白。
「易容術也學得不錯。」清風又道。
方顏一驚,忙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用摸了,在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就一併洗掉了。」小善在一旁冷語著。
方顏想不到連這個也被人發現了,只得道:「我這也是怕路上不方便,要不,誰願意把自己弄丑呀。」
清風站起身來,逕自收拾著自己的藥箱,似乎並不打算理睬她。
看來,他們對她還是心存戒心的。方顏轉念一想,也罷,憑她的智慧和手段,未必不能找到別的辦法。
大不了,去偷匹馬。
這樣想著,便沖主僕二人道:「那就多謝兩位的相救之恩,日後若有機會再行報答。既然兩位不方便,我就先走一步了。」
剛走到門口,身後那淡然好聽的嗓音便再度傳來,道:「馬車有點小,還有,進了京城之後就請自便。」
他這是答應了?
方顏驚喜的轉身,就見小善也一臉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主人。
「不是催著說趕時間嗎?還愣著做什麼?」清風掃了一眼小善,將藥箱遞了過去。
「哦。」小善連忙上前接過,愣愣的跟在自家主人身後。
一行三人這便算是正式出發了。
一路上,方顏不斷的尋找著話題,清風話不多,但從言語中仍不難看出,他的人也依如他給人的感覺一般,單純善良。
在方顏的生活圈子裡,倒是鮮少遇見這樣「純淨」的人,心思聰穎,卻並無心機。對這個少年,她有種說不出的好感。
「這麼說,你們也是偶然路過,聽說了皇榜懸賞的事,所以,才決定進京揭榜嘍?」幾番交談下來,主僕二人對這次行蹤終於透露了一點口風。
「本來,我家公子是不喜歡給這些王公貴族治病的,不過,是這皇帝跟我家公子還有那麼點淵源,這才決定上京。」
小善雖初見時有點難相處,熟了之後,倒也是個有些直爽的少年,就是嘴快了些。
方顏聞言再度打量著清風,道:「看你不過才十六七歲,竟然還能和皇帝扯上淵源?」
她話剛一出,小善卻先失聲笑了起來。
方顏被他笑得有些莫名,怎麼,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再看清風,清瘦的臉上竟也有些許笑意,這更叫方顏好奇。
「你已經不是第一個錯認我家公子年齡的人了。」小善忍了忍笑解釋道:「我家公子可是比那幾個皇子還要長幾歲呢。」
方顏不敢置信的看向清風,仔細又仔細的將他看了一番,還是覺得他這張臉也就是十六七歲,卻想不到,他竟比容成瑾容成暄還要大嗎?
「你們竟然連皇子的年齡也這麼清楚?莫非,你們跟那幾個皇子很熟嗎?」
清風斂去了笑意,淡淡道:「不過是聽說過而已。」
聽他這麼一說,方顏稍稍放下心來。看來,就算是他們之間真的認識,他這口氣,也不像是有什麼過深的交情。
馬車走了近兩天,才終於到了京城郊外。
「方姑娘。」進城之後就要分道揚鑣了,清風突然正色的叫住她,道:「進京之後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一路走來,彼此之間已經熟絡了不少。聽他這麼慎重其事的囑咐自己,方顏心中一顫。
他怎麼也不像是在危言聳聽,莫非她還真得了什麼絕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