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昇練了幾年刀術,空手的武技也不會差,他那個胖子模樣,力量也很大,問題是在這個年齡段,他的武技和力量未必趕得上石滿強的本能和力氣。
石滿強在鐵匠鋪幫忙,力氣也熬出來了,而且石家比陳家趙家差很多,但也能讓孩子吃飽飯,也吃三頓飯的,這就讓石滿強力量和反應都不虧,精神也足,他和陳昇都進入了決賽,過程也很簡單,扛住陳昇幾拳,陳昇想要抱摔他,石滿強硬是把陳昇橫抱起來丟了出去。
趙進聽得連連點頭,連一邊的趙振堂和趙振興都聽得很入神,趙振興跟著看了過程,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滿臉也有驚訝。
那位石師傅聽得瞠目結舌,現在就算沒人說什麼,看大家的表情也能知道,自己兒子沒撒謊。
「石叔叔,石滿強沒撒謊的,我和陳昇出的獎品,說得了第一名就能拿到那些點心。」趙進最後說道。
石師傅一愣,連連搖手說道:「這怎麼使得,這些點心可要不少錢。」
一邊趙振堂卻有點不耐煩了,隨口說道:「小事情,又不是偷來搶來的。」
那石師傅連忙點頭,又客氣的行了禮,才帶著石滿強離開,趙振堂剛邁進門檻,卻想起來一件事,回頭喊道:「那點心是孩子贏的,直接給孩子們吃了,不要窩著存著,到時候放壞了。」
這話一說,趙進差點笑出來,自己父親還真明白其中道道,如果不說,這些點心很可能就被存下來留到「有用」的時候,孩子們反倒吃不到。
那邊石師傅身子一頓,咳嗽起來,乾笑著回頭說道:「曉得,曉得。」
趙家三個男丁走進院子,還能聽到外面傳來石家父子的聲音「你小子惹事亂來,居然還想著你弟弟妹妹。」
趙振堂哂笑一聲,調侃著說道:「陳武今天下午就和我吹牛,說他兒子一定會在比武上奪魁,不但不會賠點心進去,還要給家裡拿回去點,還說會把小進打敗,明天上差的,好好笑話他一下。」
趙振興笑著摸摸趙進的頭說道:「陳家那小子也是輕敵托大了,而且他們這年紀打架,學武用處不大。」
兄弟兩個向前走,趙振堂也被說起了興趣,哈哈笑著說道:「沒錯,關鍵要看有沒有心,咱們兄弟兩個當時打翻了多少個,那些廢物有幾個還是從小練武。」
沒想到自己父親和叔父當年還有這等事跡,趙進聽的眉飛色舞。
飯桌上的何翠花又念叨了幾句,說趙進敗家浪費好東西,不過趙振堂瞪了她一眼,趙振興笑著說小進多交朋友也好,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晚飯時候沒有提太多趙進比武的事情,無論輸贏在大人眼中就是孩子們的遊戲而已。
趙振堂照例溫了一小壺酒,喝了幾杯後話就開始多起來。
「現在邳州那邊日子好過不少,泇河一開,南下北上的人和貨都走那邊了,咱們徐州一天不如一天,份子錢越來越少,要不是我有個砍頭的差事,日子當真沒法過了,每天窮忙不說,麻煩事還多,今天師爺還交辦了差事,說京師有個大人物不當官了回來住,讓大家去清淨下地面,真是想不開,要不就留在京師,要不去就江南住著,回徐州這破地方幹什麼,三天兩頭被黃河淹」
晚上睡覺的時候,趙進結合自己的回憶,和這些天的見聞,總算大概搞懂了開泇河對徐州的意義。
從前京杭大運河過境徐州,徐州是樞紐之地,連接黃河和運河,又是南北節點,人貨聚集,繁盛無比,但因為黃河氾濫,影響運河的航運,前些年就開始在距離徐州百餘里的地方修新河,把泇河和運河連接,完成之後運河重新開通,不從徐州經過。
沒了南來北往的旅人商人和財貨,徐州自然變得衰敗,這就是大人常掛在嘴邊的事情「開了泇河,徐州的市面就完了」。
而且因為黃河在徐州邊上,黃河水患一直是大難題,這個時代近乎無解,隔幾年就有潰堤決口的事情發生,徐州城內城外經常被水淹掉,從前被淹後,因為是樞紐繁華地方,很快就能恢復,以後就難說了
自從開始回憶之後,趙進每天晚上都睡得不怎麼好,這回憶讓他十分痛苦,腦海中的千頭萬緒都翻了出來,更麻煩的是,現在只能記在腦海中,沒辦法用文字記錄,因為趙進曾經上私塾,趙家倒是有文房四寶,可趙進根本不敢把文字記錄留在家裡,生怕被發現後惹麻煩。
這兩天下來,趙進總算有個了思路,自己叔父趙振興看的商舖有幾個屋子常年無人,雜七雜八的東西不少,那裡倒是可以放置。
第二天早晨起來,趙進依舊眼有血絲,何翠花以為是每天起太早的緣故,忍不住埋怨了幾句,但也沒有說太多。
臨出門前,看到天色陰沉,何翠花又給趙進拿了件衣服,順便找了件布衫給了木淑蘭,說下雪的時候先別著急出門,在屋裡等著大人去接。
趙進有點納悶,心想才十月初,換算公歷也不過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徐州在這個時候居然要下雪,可天氣的確好像北方初冬的樣子,很冷了。
路上的木淑蘭比從前的話多得很,嘰嘰喳喳無比活潑,小姑娘一直認真看著趙進的表情,每當自己的話讓趙進臉上有了笑容,她也跟著喜笑顏開。
趙進和她說了昨天拿到第一名的是石滿強,讓小姑娘也很驚訝,木淑蘭也以為陳昇會拿第一。
今天的練武總算有變化了,在扎馬步之前,趙振興把趙進叫到跟前,讓他揮拳打自己
「你要看對方的肩膀,肩動代表手動,腿腳上你要看他的腰,你還要盯著對方的眼神,他下一步想要幹什麼,眼睛就會看到你那裡。」
「拳頭要放平,四根手指要平,拇指不要突出,打下巴,打胸口,打肋部。」
趙振興邊和趙進比劃,邊開口指點,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之後,趙進才被趕回去重新扎馬步。
方纔這番指點讓趙進收穫非常大,趙振興所說的沒什麼花架子,都是武鬥的經驗和心得,有些技巧趙進其實一直在用,從前單挑群毆也積累了很多經驗,培養了本能反應,但這些經驗知識被人一講出來,一下子就透了,掌握的更加透徹,應用的更有效率。
趙進心裡明白,這是叔父傳授自己打架的本領,這讓他很高興,因為貨場比武這件事被叔父趙振興看到之後,非但沒認為是胡鬧,反覺得對學武有好處,
不然的話,以自己叔父趙振興這樣的性格,肯定會讓他專心學武,不要荒唐胡鬧。
到了午飯時候,天沒那麼陰了,不過風變大了不少,天氣又冷了些,今天趙振興直接和趙進他們兩個一起回去吃飯。
趙進吃得很快,儘管他心裡很成熟,可趙進一想到那貨場比武也感覺很興奮,這是少年甚至是男性的本能,彼此較量戰鬥分出名次。
飯還沒吃完,陳昇兄弟兩個就來了,昨天拿點心的那位家僕也跟著,手裡這次提了個食盒。
看到這位家僕,趙振堂、趙振興兄弟都打了個招呼,那家僕在外面找了個地方坐下,距離那猴子的木架很近,趙進本以為自家那猴子會亂叫甚至上去抓人,沒曾想那猴子很安靜。
「當初他陳招財如果願意,也能在衙門裡找個差事,不過他伺候陳鵬久了,不願意出去,所以直接做了個管家。」趙振堂低聲說道,這是說給何翠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