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雲軒被連拉帶跩扯回家後不久,金三錠和王大牛用一扇門板抬著挺屍似的王二牛上門了。
後面跟著哭了一路、罵了一路的二牛娘,二牛爹手拿大棍在後壓陣,橫眉豎眼的大有誰敢上前就大棍侍候的意思。
放著王二牛的門板被放在院子當中,二牛娘往上一撲,哭天搶地地數落道:「二牛哇,俺苦命的娃,年紀輕輕就丟下爹和娘,讓爹娘咋活哇,說了是門好親事,咋就貪上這戶人家?說好的親事也能賴?賴就賴吧,咋還把俺娃打成這樣?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這還有說理的地兒嗎?」
雲軒想動手,被攔下,這家人明顯是蒸不熟、煮不爛的滾刀肉,再說這是個婦道人家,又不能真殺了她,打了更麻煩。
還不如放在那裡不管,任他們鬧去,鬧的無趣最後還不就走了?
可院外圍滿了不明真相的人,說三道四說什麼的都有,想假裝聽不到都不行。被他們這麼一傳,就是眉娘和王二牛沒什麼到最後也得壞了名聲。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是雲老太太招惹在先,雲軒又打人在後,不管雲家有理沒理,傳出去終歸是理虧的。
於是,商量過後都決定息事寧人,只要這家人不再敗壞眉娘名聲,他們願意做出一些賠償,就當是花錢買個消停。
李氏上前同二牛娘說了軟話,二牛娘盼的就是這個。
她見眉娘家咬死不認這門親,估計小兒子是沒戲,原本也想算了,可剛好雲軒動了手,家裡如今又是連飯都吃不上,一家人剛好想借這由頭撈些好處。
別的不說,光是小兒子每日的吃喝就是不少,若是能借此賴上雲家也是好的。
「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這事俺家二牛做的也有錯,可你家也不是全無過錯,再說二牛被你家公子打了是多少雙眼睛看著的,你們也抵賴不掉,二牛可是俺家的壯勞力,一家人都指著他養活,被打這樣不是斷了俺家的活路嗎?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也不要你家賠個金山銀山,在俺家二牛傷好之前吃喝都由你家出,你看呢?」
二牛娘的話也還在理,李氏聽了點頭,「行,這話在理,俺就應了。」
聽了李氏的話,二牛娘招呼一聲,一家人扔下門板上的二牛跑人,就怕跑的晚了雲家後悔。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無語,這就是把王二牛給留他們家了?李氏的原意是同意提供二牛吃喝,可沒同意在自家養著啊。
雖然家裡不差他這一口,可畢竟有兩個大閨女在,他住進來算怎麼回事?
可又不能把人給扔出去,最後一商量,月娘和眉娘就由雲軒護著送到鎮上住段時間,反正牛府的房子還在,平時也沒什麼人住,就當是讓兩個閨女去散心好了。
眉娘、月娘也沒意見。
雲軒更沒意見,許久沒見到師父,他最近又學了套新刀法,正想給師父看看。
於是,當天,雲軒趕著一輛馬車就把眉娘和月娘送走,兩個妹妹到鎮裡去了,雖然有官兵護衛,他這個當哥哥的也得跟著保護。
二牛這就算是住進了眉娘家,每日倒也有肉有菜有糧地吃著,小日子比起在金三錠家不知要好上多少,就是他家失火之前也比不上。
可誰也沒想到,王二牛一家也是極品,兒子住進眉娘家,他們也就有了正當理由每日過來探看。
探看就探看吧,那是一日三餐踩著飯點過來。
過來就過來吧,全家齊出動,連吃又帶拿,簡直就把眉娘家當成自家的儲備倉庫了。
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就算再溫和的性子也忍耐不下去,矛盾越來越加激化。
尤其是江大伯,當兵多年熬到後來的地位,哪是看人臉色的人?他不出手並不是懼怕了王二牛一家,而是覺得和他們動手失了身份。
不過,若是他家再不識好歹,他也不介意把他們都當成臭蟲一樣捏死。
眉娘三人住到牛府後,江楚夜回來取過兩次菜,又把銀子交給眉娘。
匆匆回來又匆匆離去,表面對三人住在牛府沒什麼疑惑,暗地裡卻讓施海去查過,自然把村子裡發生的事都記在心上。
如今,他抽不開身,這事又不想讓施海出面,敢覬覦他的女人,他會親手讓那些人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對了,還有那個喜娘,他是不是忙的把她給忘了?
也好,一道都收拾了。
眉娘在鎮上的日子過的挺舒心,每日都帶月娘到校尉府幫欒玉鳳熬粥,忙完之後再去找二丫玩。
因有眉娘的看顧,二丫的日子也不算難過,因她一個姑娘家自己住不安全,眉娘和施海說了讓二丫的弟弟也搬回來住,只每日去校尉府報個道。
鎮上的日子過的好,等眉娘想起家裡那口水井時,已是七日之後的事了,就算她馬上就趕回村給水井注水也來不及了。
既然水井干了,她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再讓它滿起來。若是她在家水井就是滿的,她一離開水井就干了,她回去又滿了,不用她自己說也會惹人懷疑。
至於村裡人能否喝不喝上水,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別處的人也沒水,每日奔波到水源地去找水不也活下來了?這都是天意怨不得她,若是一定要怪就怪王二牛非要逼得她在村裡住不下去吧。
又過了近半個月,眉娘幾人已在牛府住了多半個月,想必王二牛就算『傷』的再重也該好了吧,商量著回村一趟看看。
剛好江楚夜回來一趟,眉娘又借口拿了不少的菜和水果回村。
這時已是九月初,白天還是熱的難熬,當三人駕著馬車回到村時,遠遠就看到家門前圍了一圈的人,鬧哄哄的有勸的,也有罵的,當然還有叫好的。
三人看的直皺眉,拔開眾人擠進院子,就看到王二牛一家四口加上一個金三錠,正跳著腳指著自家爹娘和大伯伯母罵。
話罵的不堪入耳,強詞奪理的又像是他家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話裡話外的意思無外乎雲家人悔婚、打人,並強佔全村人的水源。
都過了這麼久,他們家還拿這事做文章,竟不覺得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