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逍遙游第五十七章昨日之是
李無憂凌空上升,剛剛用御風術將身形定在十丈高空,還未來得及品嚐功力失而復得的喜悅,又是一連串比剛才更響亮的巨響從天池下傳來。
「轟!」隨著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水面忽然炸開,滔天巨浪沖天而起,一朵丈許大小的七色彩雲自池心破水飛出,直衝而起。
「啊!」池上五人除厲笑天外同時呼喊了一聲。不過李無憂和古圓是驚呼,獨孤羽是歡呼,那老者是慘呼。
「孽畜!哪裡走?」老者大喝一聲,雙掌連揚,一連串金光球自他掌心射出,辟里啪啦狠狠地打在那彩雲之上。「雲彩」被打得慘叫連連,東飄西蕩地藏匿。
「牽機變!」獨孤羽飛向那彩雲,同時大聲喝道。
李無憂低低罵了一聲,一揚剛才從朱盼盼身上取回的無憂劍,迎著金球撲了上去。只見他右手長劍或挑或劈,左手或圈或引,竟將老者射出的金球擋了個乾淨,而獨孤羽也已到了雲彩上方。
老者又驚又怒:「大難臨頭,年輕人你為何還執迷不悟,為虎作倀?」說時雙掌一合,一個超大的金球激射而出。
李無憂嚇了一跳,左手忙掐了個靈訣,一道水柱自天池中飛起,無憂劍劍尖一抖,水柱立時成了一個巨大的冰球,朝光球猛射過去。
「嗤!」地一聲對轟,冰碎光散,二人各自凌空退了半丈,竟然秋色平風。李無憂卻知道自己已經落了下風,自己剛才一擊是借了池水之力,對方卻全憑本身靈氣,不過剛才一擊,他也試出自己功力果然已經盡復,而且更勝從前。
「好小子!竟然擋住了我三成功力!」老者讚了一聲,卻猛然變色,「糟糕!魔獸出世了!」再不纏鬥,身形幻作一片金光,朝彩雲疾飛而去。
「呵呵,該來的始終會來!老人家,何必那麼緊張嘛!來來,再和我大戰三百回合再走不遲。」」李無憂嬉笑著追了過去。
岸上。
慕容幽蘭猛搖朱盼盼的肩膀,急道:「朱姐姐,你沒事吧?」
朱盼盼忽似回過神來,甩開她的手,騰空飛去。小丫頭嚇了一跳,慌忙御風追去,邊飛邊道:「朱姐姐,你不會御風,追不上他們的,我們下去等他們消息吧。」
獨孤羽站在彩雲之上,穿梭於險峰霧嵐之間,仿如騰雲駕霧,正飄飄欲仙,好不暢快,腦後忽然銳器破空聲響,一股冰冷的寒意應聲襲來,回頭看時,一道丈長的火紅刀氣正當頭斬來,不禁大駭,忙將身子一低,險險避過。
「小輩!你用須彌壺在朱丫頭的玉笛裡潛伏了十餘天,剛盜得這雪衣孔雀,難道這就想走了嗎?」厲笑天一聲輕笑,落在獨孤羽耳裡卻不啻於一個炸雷,他微一驚愕,猛然縮頭,厲笑天的刀鋒又一次貼著他的頭皮擦過,一天的碎發隨風亂舞,彷彿一個夢魘。
「你若再不停下,就休怪老子不客氣了。」厲笑天的聲音離獨孤羽的耳朵越來越近,冷冷的刀鋒破空聲也越來越近。
「呵呵!前輩何必那麼大的火氣,雪衣孔雀終究是我聖門之物,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一定要兵刃相見?傷了和氣終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您說是嗎?」獨孤羽淡淡笑道,同時將雲彩壓低,專挑那險峰峻嶺,曲折而行,厲笑天飛行速度雖快,一時卻也追他不上,只是他卻也甩厲笑天不掉,二人距離是越來越近。
「少給老子來這套!老子雖然並不相信那七大魔獸關係什麼天下沉浮,只是那玩意終究是件罕物,老子想殺來熬湯喝。」厲笑天冷喝一聲,又是一刀揮出,獨孤羽慌忙避開,刀氣落到附近山峰上,山上奇花異樹立時倒下一片,碎石亂飛。
「呵呵!前輩原來喜歡這三尺之欲,若你能將這孔雀讓與晚輩,晚輩回地獄門後,可將我門中四大聖獸送上。」獨孤羽邊躲著他凌厲的刀氣,邊出語分厲笑天的神,「狴犴、螭吻、饕餮、睚眥,這哪一樣不比這有毛無肉的孔雀強百倍千倍?前輩何必逼人太甚?惹急了,我師父他老人家未必肯和你甘休!」
「哈哈!獨孤千秋那老鬼不是早被李無憂埋在西湖底了嗎?」厲笑天哈哈大笑,「不過說也奇怪,剛才你非但沒殺他,居然還將玉鯨膽扔給他服下了。哈哈,老子明白了,你是想用他來牽制大鵬神,而且你一定還在膽上作了手腳,將來還可以用之來威脅他為你所用,要殺要刮,依然還是由你決定。小子你如此年紀,就心機這般深沉,真是讓人又敬又恐。怕是在過幾年,就沒我們這些老頭子的立足之地了!」
「那金衣老者就是傳說中的金翅大鵬神?」獨孤羽明顯吃了一驚,忍不住回過頭來,隨即面露笑容,「呵呵!前輩你說哪裡話了?晚輩不過是米粒之光,怎敢與日月爭輝?剛才晚輩就以為您會去幫李兄對付大鵬神,我就可以乘機帶著孔雀脫身了,呵,沒想到前輩你明察秋毫……」
「當然,老子就是明察秋毫!」厲笑天本一直與獨孤羽保持著近一丈距離,說完這句話,卻猛然身影一閃,下一刻,人已出現在他身後,一掌輕輕印在他後背。後者慘呼一聲,整個人跌了下去。
厲笑天穩穩站在彩雲之上,頭也不回,一刀砍出,正從身後趕來的古圓促不及防,被這一刀破去護體結界,正中胸口,慘哼一聲,跟著獨孤羽落了下去。
厲笑天按落雲頭,在一片臨水的峭壁邊找到了重傷的古圓和獨孤羽。他伸手輕輕摸在那「彩雲」的額頭,放聲笑道:「哈哈!獨孤賢侄,你不是剛才還說老子明察秋毫嗎?現在老子將你二人聯手都破了,你怎麼反而不誇老子幾句?」
古圓輕咳出一口血,不解問道:「我們兩人一正一邪,他現身又那麼突兀,你是沒有理由發現的啊?」
厲笑天嘿嘿笑道:「老子若不說,你們只怕也不知曉。其實自從十天前與朱丫頭重逢那一刻起,老子就已發現你在她玉笛裡了。唉!看來老獨孤是真的死了!你別不服氣,須彌壺是你師父冥神那老傢伙的獨門法寶,它雖然小如米粒,卻能將一個人裝在裡面,但絕不超過二九一十八天,否則就將壺毀人亡,不知道我說的對是不是?」
「你……你怎麼知道?」饒是以獨孤羽平素的鎮定,也不禁變了顏色。
「因為老子熟悉他的味道,哈哈,因為老子在那裡面足足呆過十七天另十一個時辰,你說老子怎能不記憶猶新?」厲笑天放聲大笑,但獨孤羽和古圓二人卻看出他眼裡無窮的恨意,「這都是你那狗屁師祖,獨孤我行那老匹夫,幹的好事,積下的陰德!嘿嘿,所以才讓你有今日的『好』下場。」
雲彩的光華越來越淡,漸漸顯現出純白的顏色。
厲笑天從獨孤羽身上取出一個米粒大小的珠子,眼神中似有說不出的恨:「當日老子在潼關遇到朱丫頭,立時就感應到了須彌壺的存在,嘿嘿,老子還以為她也是你師父的徒弟,就上前和她套交情,卻不想她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朱才女,還說自己無門無派,老子當然更好奇,當然要弄清楚她的來歷了。她說想去封狼山散散心,老子當然沒有不陪之理……嘿嘿,這些事,你當然是不知道的,你將自己封閉在須彌壺裡,自然是不知道這十七天裡會發生什麼,說起來,老子還真是佩服你這小子的勇氣!竟然敢將自己的性命交到放到一根那丫頭的兵刃裡,隨時都有笛毀壺滅的危險!」
「可你是怎麼看出小僧會往北溟一行的?」古圓忽然問道。
厲笑天冷笑道:「這小子甘冒這麼大的風險,當然是必有所圖。老子當時雖然不知道須彌壺裡的人想幹什麼,但後來還不知道嗎?老子和朱丫頭上山的時候,看見李小子他們的時候,你在附近的草叢裡鬼鬼祟祟作什麼?」
古圓似乎忽然被人拔去了衣服,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那個時候,老子就知道事情有鬼!」厲笑天看也不看他,只是繼續道,「等李小子的傷好了之後,我發現他內力居然還沒恢復,我更加肯定這裡邊有鬼。靈氣老子是不知道,但一個人的內功卻是無論如何走火入魔,也絕不該絲毫沒有了的。所以我就懷疑是躲在草叢中的人暗自做了手腳。老子就要看看你們想搞什麼鬼,小禿驢在洞外鬼鬼祟祟地偷聽,你當老子當真就沒發現嗎?嘿嘿,你竟然說出只有聖門中人才知道的七大封印、七大魔獸之秘,老子立刻就明白你們想搞什麼鬼,於是裝做處處和你作對,讓你把戲演足,甚至在你假裝無法破解大悲幻境的時候,老子也沒揭穿你!可笑我那傻兄弟居然傻兮兮地教你什麼『空空色色』的玩意,嘿嘿!」
「李施主天縱之才,那麼短的時間居然悟透了空色六境,小僧是非常欽佩的,說向他請教,也並非全是作戲。」古圓長長地歎了口氣,「唉!是小僧當時太過大意,只以為你是浪得虛名,不足為患。我們原來的計劃是只讓朱盼盼上山來,然後這個計劃就由她來執行,李無憂才不會生疑,最後我們將封功散的解藥和著玉鯨膽讓李無憂服下,那樣他就可以替我們擋住大鵬神的反擊,我們就可以趁機帶走雪衣孔雀。沒想到,憑空生出你這個變數!唉!獨孤施主,都是貧僧太大意了。」
「算了,這事也是天數使然,半點怪你不得。栽在狂刀厲笑天的手裡,我們也不算冤!」獨孤羽歎了口氣,見到雪衣孔雀漸漸褪去彩光,現出一身雪白的羽毛,忽然又自不解,「只是厲前輩,你既然是正道中人,為何又要助我們將我門聖鳥雪衣孔雀解封,現在又運功讓他恢復力量,難道你真的想吃他的肉?還是你自認有辦法駕馭我聖門之物?」
「呵呵!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狂刀厲笑天!」一人忽自峭壁後面轉出身來,笑兮兮道。
三人都是一驚,細看時,那人竟是李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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