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走出5號監捨之前,指著那兩個進來的人,警告裡面的人說:「我們這是明看守所,你們不許再搞以前那套什麼歡迎人的折磨人的把戲。如果有人膽敢故意違犯,到時別怪我老李不客氣。關你們禁閉那是輕的,到時把你們用腳鐐手銬固定到床上,讓你們吃飯要人喂、拉屎撒尿床上,那滋味相信你們都不想嘗試吧!」
冷笑天笑著說:「老李,您放心,如果吳水看守所是明看守所,那5號監捨就是明監捨,我們這裡早就不興那一套了。」
老李點點頭,關上門走了。
那兩個人好像很懂裡面的規矩,自己找了兩個靠馬桶的差的位置,放好鋪蓋,一言不發地躺到床上。
剛哥一直注意那兩個人,見他們勁氣內斂、沉默寡言,看都不看監舍內的其他人,既不像其他進來的人一樣誠惶誠恐,又不像多次進宮的老油條一樣盛氣凌人,不由大是奇怪,悄悄把冷笑天拉到洗漱間裡面,低聲說:「老大,這兩個菜鳥不大對勁。他們兩個人明顯是一路的,但這裡面的規矩是:同一樁案子的嫌疑犯,不會關一個號子裡。因此,他們兩個肯定是犯了不同的案子才一起關進了5好監捨。可是,我剛剛觀察了一下,從他們兩人的外形、氣質以及彼此間互相用眼光交流的神情來看,他們絕對是經常一起的,而且兩個人之間很有默契。這就奇怪了:他們兩人為什麼要分別去犯不同的案子,再同一天進入同一間號子?」
冷笑天也一直對他們兩人身上的殺氣很重這一點疑惑不解,此刻聽到剛哥的分析,覺得非常有道理。因為剛哥是個幾進幾出看守所的人,對裡面的規矩很熟悉,而且看犯人的眼力也很準。他既然這樣說,這兩個人就肯定是非常可疑。
「我們別管他們。他們這樣做,也許另有目的,和我們根本搭不上邊。我們沒必要去琢磨這種與己無關的事。」
冷笑天思考片刻後,對剛哥說。
剛哥點點頭,說:「要不這樣吧: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對看守所裡面的規矩很懂,一來就選擇差的舖位睡下,而且不跟任何人搭腔。這種不卑不亢的進犯人,要麼是幾進宮的老油條,要麼就是功夫超群,打架很厲害,所以不懼怕這裡面的老大。我看這樣吧:我等下以老大的身份去試探試探他們,看他們有什麼反應,好不好?」
冷笑天也確實想摸摸這兩個奇怪的嫌犯的底細,便點點頭說:「試一試可以,但不能動真格的。老李剛剛還監捨裡交代過,不要真犯他手裡,關幾天禁閉或是坐豬籠,那就慘了!」
剛哥不屑地一笑,說:「看守所裡面怎麼能夠避免打架鬥毆?說實話,你進5號監捨之前,每一個來的菜鳥都會被我們想各種辦法毆打折辱一番。也並不是我們天生喜歡折磨人,實是看守所內的生活太枯燥、太無聊了,不想法找點樂子,那日子真是難熬!所以,我們以前是天天盼望有人進來,好讓我們消遣消遣幾天。姓李的那個警長話講得凶,其實他也喜歡看熱鬧找樂子,喜歡把他看不順眼的囚犯帶到審訊室或是會見室,打耳光、踢腹部、用警棍敲背。有時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就是他想打人了。你說:有他這樣的人當看守,這裡面能夠避免打架鬥毆的現象嗎?」
冷笑天驚訝地問:「還有這事?難道沒有人去告他?」
「告?這有什麼用?你說他打了你,誰能證明?誰敢證明?再說,他打人很有技巧的,以打耳光為主,其次就是用腳踢你的腹部,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他也不會把你整死,就是打打你,找點樂子,誰要是去告了他,那以後還不得被他整死?」
冷笑天搖搖頭說:「真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種事。不過我還是提醒你:等下試探那兩個人時,點到為止,不要太過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那兩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雖然他們刻意想收斂自己身上的勁悍之氣,但舉手投足間仍能讓人感覺到勁氣逼人。你要相信我,我這方面的感覺是很準的。你們不要玩過了頭,引發他們的狂氣,到時傷了人,會出大事的。」
剛哥笑了笑說:「有你這個老大旁邊鎮場,他們來十個也不話下。我對你的功夫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真的!」
兩個人商量完以後,剛哥便徑直走到那兩個正合目假寐的進嫌犯床邊,沉聲問道:「喂,來的,懂不懂進宮的規矩?到一個地方得拜一個地方的碼頭,看樣子你們也是江湖上混的,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兩個人睜開眼睛,翻身坐起,眼睛斜睨著剛哥。其一個甕聲甕氣地問:「你是這裡的老大?」
剛哥點點頭。
這個問話的站起來,說:「規矩我懂。只不過不知這裡面有些什麼花樣?你是老大,就劃下道兒來吧,我先接招,給弟兄們找找樂子。你放心,我絕不會反抗,也絕不會找看守告黑狀!至於這位和我一起進來的兄弟,我想也和我一樣,是懂規矩的,是不是?」
說著就回頭看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
剛哥見他們回答得如此痛快,心裡一驚:這樣沉著冷靜的進囚犯,倒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看了一眼冷笑天,見他和邱局長遠遠地坐床的角落,也觀察那兩個人的表現,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剛哥思考了一下,說:「你們既然是懂規矩的人,我們就不搞暴力的那一套,來做一個好玩的遊戲:開庭審案!好不好?你們放心,我們這個遊戲很明的,不會像某地看守所裡面玩躲貓貓遊戲一樣,把你們弄傷或弄死。」
「這個遊戲怎麼玩?」
那個站起來的人疑惑地問。
剛哥笑了笑,說:「很簡單:我們現成立一個臨時法庭,我擔任審判長,你們兩人就是被告人,其餘參與遊戲的人分別擔任審判員、書記員、公訴人、人民陪審員、法警。如果你們覺得有需要,你們還可以剩下的這些人間聘請辯護律師,但你們要付律師費,每個律師的辯護費用是兩包紅塔山的煙,三天內必須從外面買進來付清。聽明白了嗎?」
兩個人都很配合地點點頭。
冷笑天轉頭問邱局長:「這裡面以前真的經常玩這種遊戲?」
邱局長苦笑一下,說:「你進來之前,他們幾乎天天玩這種的遊戲,我就被他們開庭審理過兩次,每次不把你的祖宗八代的事挖出來,就不會罷休!」
冷笑天心裡也正好有很多關於那兩個人的疑問,想要剛哥通過審案的方式問出來,於是便一言不發,任剛哥他們折騰。
剛哥和另兩個人坐到通鋪的正間,分別扮演審判長和審判員。另外那些人則分成兩排站著,分別充當書記員、公訴人、法警、人民陪審員。
「吳水縣看守所5號法庭現開庭!帶被告!」
剛哥待所有人就位後,清了清嗓子,威嚴地喝道。
兩個扮演法警的囚犯用雙手架住其一個進來的囚犯,把他帶到剛哥面前,喝道:「跪下!」
那個囚犯低眉順目聽話地跪下,垂首聽「審判長」提問。
「被告人姓名?」
「週一軍。」
「進來前是幹什麼的?」
「無業。」
「因為什麼事被抓起來的?」
「襲警!」
「哦?」
剛哥驚異地看他一眼,繼續問:「襲警的詳細經過?」
「昨天晚上,我麗都歌廳唱歌,喝了點酒,摸了一下包廂服務員的大腿。歌廳保安過來想抓我,被我打翻幾個。後來,他們報了警,幾個警察進到包廂,想用銬子把我拷到派出所去,我乘著酒興,又打翻了幾個警察,後來就被他們用槍指著頭銬住了,給我安了一個襲警的罪名,關到這裡面來了。」
「和你一起進來的人是不是你的同夥?」
「不是,我不認識他!他的事你們等下再審他吧!」
冷笑天見這個人明明彪悍異常,卻如此聽話地任剛哥這夥人擺佈,不由越來越感到奇怪,轉頭悄悄對邱局長說:「邱局長,我怎麼老覺得這兩個人是故意放低姿態,好像生怕惹上什麼事一樣?有一個成語可以形容他們現的溫順表現:藏鱗伏爪!」
邱局長點點頭說:「是有點奇怪。」
這時剛哥還繼續審問:
「週一軍,你需不需要聘請請律師?」
「需要。」
「你想請誰做你的辯護律師?」
週一軍轉過頭,用手指了指邱局長,果斷地說:「我請這位大哥做我的辯護律師!」
邱局長聽他指定要自己做他的辯護律師,吃了一驚,搖搖手說:「我不玩這種遊戲。小剛,你要他另請高明!」
剛哥笑了笑,說:「老邱,這就是一個遊戲,沒必要較真。你以前不是也玩過嗎?再說,你原來是公安局副局長,懂法律,正好符合辯護律師的條件,您就別推脫了!」
邱局長無法,只好走過去站那個囚犯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