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冰冷的積雪裡,用望遠鏡觀察著情況。霧氣太大,幾十米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中校同志,」趴在我旁邊的阿吉捅了捅我,低聲地問:「您看見了什麼嗎?」
我放下了望遠鏡,搖著頭說:「霧太大了,什麼都看不清楚。」
「需要我帶人過去看看嗎?」他徵求著我的意見。
「不用多此一舉,」我再次搖搖頭說:「反正他們正朝著我們的這個方向過來,來的是什麼人,我們很快就能搞清楚。」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是聽不見任何人說話。我再次舉起了望遠鏡觀察情況,遺憾的是只能看見一群人影在霧氣中晃動,看不清究竟是些什麼人。於是我把望遠鏡遞給了旁邊的阿吉,讓他看看來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他剛看了一會兒,就興奮地告訴我說:「中校同志,是自己人。」說完放下望遠鏡,便從雪地裡爬了起來。
「等一等!」我馬上制止了他,要知道,這裡可是敵占區,我軍部隊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地在這裡行軍呢?看到他重新趴在了雪地上,我不放心地追問道:「你剛才看清楚了嗎,能確定是我軍的部隊嗎?」
「沒錯,中校同志。」阿吉異常肯定地回答說:「雖然霧氣太大,看不太清楚。但我看清楚了走在前面的幾個人穿的是灰色的長軍大衣,和您前段時間穿的衣服一樣。」
「這裡是敵後,隨時要提高警惕,」聽他這麼一說,我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趕緊向他解釋說:「待會等他們過來後,你帶人去和他們的指揮員聯繫一下。」
「是。」阿吉非常爽快地回答著我,不過這次他沒有站起來,還是老老實實地趴在了雪地上,繼續舉著望遠鏡觀察情況。
「啊?!」阿吉突然低聲地驚叫了一聲。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不禁擔心地問:「你不會是在我軍隊伍裡看到了德國人吧?」
「真的有德國人!」他說著把望遠鏡遞給了我。在望遠鏡裡,一群穿著灰色軍大衣的我軍戰士,低著頭機械地向前挪著步子,隊列的前面,是一輛單人摩托,騎車的士兵戴著鋼盔和擋風眼鏡,穿著長長的軍大衣,任誰一看,都能馬上認出這是德軍的打扮。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繼續觀察著情況,當越來越多的我軍戰士進入我視線的同時,我居然看到了幾名拿著武器的德國人走在隊伍的左右。我的神啊!看到這一切,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我軍被俘的戰士,正被德軍押著往他們的後方走。
「阿吉,」我放下望遠鏡,回過頭,看著旁邊一聲不吭的阿吉,吩咐道:「這是我軍被俘的戰士,德國人正押著他們去戰俘營呢。讓同志們做好準備,必要的時候,準備和這些德國人打一仗。」
「明白,」阿吉答應一聲,匍匐著離開了。
「你過來一下。」我衝著狙擊手低聲地喊道。
隨著我的喊聲,狙擊手一聲不吭地爬到了我的身邊,眼睛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命令。
「把槍架在這裡,」我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灌木叢,說:「我一說開火,你就馬上射擊,明白嗎?」
「明白,中校同志。」狙擊手非常乾脆地回答著我。
「不好意思,你叫什麼名字?」我不好意思地問:「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不過我忘了。」
「我叫阿古明特。」說著話,他已經把那支加了瞄準鏡的莫辛納甘步槍架在了灌木叢中。
走在森林小道上的部隊,已經完全進入了我的視線,清晰得不用望遠鏡也能看清一切。整支部隊大概有一百多人,被俘的戰士幾乎穿的都是灰色軍大衣,他們有的戴著鋼盔,有的帶著棉帽,有的甚至還光著頭,不過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我反覆清點了押解他們的德國兵的數量,除了隊伍前後兩個騎摩托車的,中間只有五個端著衝鋒鎗的士兵。看到這一切,我不禁皺起了眉頭,一百多蘇軍戰俘,德軍居然就派了七個士兵押送?
「中校同志,」阿吉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了回來,低聲地問我:「我們現在怎麼辦?」
「打!」我異常乾脆地回答說他。德國人才七個人,而我們有十三個人,有心算無心,這場伏擊戰是必勝無疑的。「狙擊手的槍聲一響,所有人立即開火,目標任選。」
「是!」阿吉答應一聲,又匍匐著去向戰士們傳達我的命令。
「阿古明特,」我輕聲地叫著旁邊不遠處的狙擊手,「打掉隊伍後面騎摩托車的德國兵。」
「啪!」我的話音剛落,阿古明特的槍就響了。我從望遠鏡裡看到,隊伍後面騎摩托車的那個德國兵的頭部爆出一團血霧,身體往後一仰,然後連人帶車重重地摔倒在了雪地上。
槍聲就是命令,所有的武器一起開火,一連串的槍響過後,另外一個騎摩托車的德國兵,和靠我們埋伏地點這面的三個士兵都被打掉了。剩下的兩個德國兵,因為在隊列的另外一側,我軍被俘的戰士擋在中間,我們無法開槍。而兩人在槍響以後,就躲進了隊伍中間,朝著我們埋伏的方向開槍還擊。
看到被俘的戰士表情木然地站在那裡不動,聽任德國兵躲在他們中間向我們開槍,我就氣得牙癢癢。這裡畢竟是敵占區,不能把伏擊戰打成遭遇戰,必須速戰速決。於是我不知死活地站了起來,衝著那幫傻站著的戰士們高喊:「快趴下!快趴下!都快趴……」
沒等喊完,我就背後一個人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幾發子彈打中了我剛才站立的地方,揚起了一連串的雪花。我扭頭一看,原來是阿吉把我撲倒在地,我感激地衝他笑了笑,說:「謝謝你,阿吉,你剛救了我一命。」
被俘的戰士們聽了我的喊聲,這才回過神來,集體趴在了地上,把原本隱藏在他們中間的德國兵露了出來。對於狙擊手來說,這是再好打不過的靶子,兩聲槍響過後,剩下的這兩名德國兵毫無懸念地倒在了阿古明特的槍口之下。
看到所有的德國兵都被幹掉了,我帶著戰士從隱藏的地方站起身來,向那些被俘的戰士們走了過去。
「集合!」阿吉站在路邊衝著那些才從地上爬起來的戰士們大聲發號施令。在他的口令下,戰士們迅速地排成了整齊的四列隊形。
「你們是哪一部分的?」我走到隊列前面,大聲地問道。
也許是我的偽裝服上沒有軍銜的緣故,對於我的問話,沒有人回答我。
「中校同志問你們呢,怎麼沒有回答?」阿吉看不過去,上前一步來為我解圍。
「報告中校同志,」隊列中走出一名佩戴著下士軍銜的戰士,回答說:「我們原來是第五集團軍的,部隊被合圍,大部分的戰士犧牲了,而我們剩下的人是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才會被俘的。」
「行了,」我打斷他的話,不滿意地說:「我不是問你為什麼被俘。且不說你們一百多人被七個德國兵押著走這樣丟人的事,剛才德國鬼子躲在你們中間向我們開槍時,你們為什麼不反抗?」聽到我這樣一說,那些戰士們都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答話。
「中校同志,」阿吉在旁邊問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熱利亞,」我衝著後面喊了一聲。
「到!」上士答應著跑了過來,在我面前立正敬禮,恭恭敬敬地問:「中校同志,您有什麼指示嗎?」
「我任命你為這支部隊的指揮員,把他們帶回到我軍的陣地上去。有問題嗎?」雖然我對這些戰士剛才的表現很不滿意,不過現在陣地上的兵力不足,讓他們回去充實一下防線還是很有必要的。
熱利亞上士看了看前面站得整整齊齊的隊列,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我說:「沒有問題,中校同志。我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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