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州帶領著兩輛車在顛簸的公路上繼續前行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讓汽車停了下來。
「好了,把車挪到路邊那堆石頭下去!」李神州拿著對講機,既是講給身邊的司機,也就通過對講機告訴後面那輛商務車的司機。
周豪這才注意到,在路邊不遠的地方有塊平坦的小壩子,緊挨著壩子的另一邊,是凌亂的石頭。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石頭?」周豪有些奇怪,隨著汽車的靠近,在燈光下,那些石頭不僅僅多,而且塊頭都很大。
「這是用來築路基剩下的!」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芮娜棕褐色的眸子掃過周豪,「看來我們的導遊找了個不錯的地方,有這堆大石頭,至少我們可以下去去透透氣!」
看著汽車剛剛停穩,就打開車門跳下去的芮娜,周豪有些奇怪的問道:「神州,你不是說不准下車,不准開窗麼,怎麼她」
李神州讓司機將車燈全部熄掉,只剩下門燈那黃幽幽的光芒,「豪哥,我沒有想到這裡有這麼大一堆的石頭,若是在左右沒有遮擋的地方,當然是汽車裡最安全,現在,你看,我已經用汽車將我們擋在石堆之間,安全了很多,當然不用那麼小心了,再說了,你難道不覺得呆在車上氣悶?」
「收風放風都是你!管老子屁事!」周豪心中嘟囔一句,他本就習慣了刀頭舔血的生活,自然不會畏懼那些未知的危險。
兩輛車上,陸續都有人跳下來,坐了大半夜的車,這會兒如同放風似的。
羽風塵屁顛屁顛的跑到芮娜身邊,在這只有星光的夜色下,芮娜那棕褐色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帶著幾分狡黠,「羽先生,您找我有事麼?」
正當經過芮娜身邊的周豪心中一動,暗道這女人的記性真是不錯,居然將自己這邊的人名記得一個不錯。
「我」被芮娜這麼一問,羽風塵剛剛心中想好的說辭突然間亂了,他結巴著找不到對白,諾諾兩聲之後,恍然道:「啊,我過來問問,你要喝水不?」
兩輛車上都備有足夠的礦泉水,羽風塵這話算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廢話。
但芮娜畢竟不是那種喜歡讓男人當眾出醜的女人,眼神中帶上絲笑意,「謝謝羽先生的關心了,我暫時還不渴,只是想休息一下!」
「哦,休息啊,哦,好啊,要不要我給你拿床毯子來呢?」羽風塵一拍腦門兒,若是說借個肩膀給靠靠,顯得太唐突了。《》
周豪臉上肌肉一抽,暗道這羽風塵平日裡停老成一個人,不會真被這個狐狸精給謎了眼睛吧?對於像周豪這樣的人來說,所謂愛情只是浪費生命的玩意兒,太高貴,也太遙遠。在周豪看來,羽風塵也是練武術的,怎麼會意志如此的不夠堅定。
面對羽風塵的好意,芮娜最終含著笑意,點下頭。
連蹦帶跳去車上找毯子的羽風塵,動作輕盈的如同一個孩子。
「你想說什麼?」望了望羽風塵的背影,芮娜突然轉過頭來,猛的一下子問向沒有準備的周豪。
周豪被問的一愣,嘴角抽動,「我?我什麼都不想說,只不過這個羽風塵,哎」
「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幼稚?」芮娜的聲音平淡如水。
周豪不自覺的點頭。
「幼稚麼?何謂成熟呢?看到自己喜歡的不敢開口,看到自己不喜歡的不敢閉上眼睛,不喜歡的話總要逼著自己去說,不喜歡的事情總要逼著自己去做,這種才叫成熟麼?」芮娜突然疾吐出這樣一句話之後,不等周豪有所反應,又有些後悔,「對不起!我心情不是很好!」
「這女人被刺激了?」周豪疑惑的看了芮娜一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爭,他乾脆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李神州已經今天晚上值夜的事情給安排下來,到天亮剩下的時間並不多,李神州將自己和另外幾個保鏢分成兩組,剛剛開過車的兩個人作為第一批休息,其他人都充當警戒,至於周豪幾個,可能李神州考慮到大家還在倒時差,就沒有安排守夜的事情。
周豪聽了李神州的安排之後,並不擔心,即使是在熟睡之中,哪怕一隻老鼠接近,他也會驚醒過來,這不是本能,而是在西伯利亞營地被訓練出來的條件發射,這種本事,不僅僅是他,伏穎等幾個都已經具備了。
隨便找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周豪打算躺下休息一會兒,卻看見芮娜走了過來,身上裹著一條薄毯子,羽風塵就那麼一步步的跟在她身邊。
「你決定在這裡睡?」芮娜看了看周豪,打量四周之後,問道。
周豪點了點頭。
芮娜突然將手伸進自己的衣裙裡,她這個動作引來周豪渾身肌肉一緊,或許芮娜沒有發覺,但同為練武之人的羽風塵就感覺到這一瞬間,周豪顯示出來的防備性,連忙很隱晦的向周豪搖搖頭。
芮娜伸進衣裙裡的手拿了出來,半握緊的拳頭裡好像有些粉末的東西,「我在石頭周圍撒個圈子,你只要在圈子中,就不會有毒蛇之類的來找你的麻煩!」芮娜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粉末狀東西繞著圈子撒下。
她的這個動作,讓周豪想起古派武俠小說中的「驅蟲粉」又或是西遊記中金箍棒劃下的那個圈子。
昨晚撒粉的動作之後,芮娜又雙手合適閉上雙眼,默默的念叨上幾句周豪和羽風塵都聽不明白的,類似咒語樣的話之後,就離開了。周豪甚至連發問的機會都沒有。
他望著兩人的背影,又看看被撒了一圈粉末的石頭,好奇心驅使他蹲下去,準備抓一點粉末起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千萬不要用手去抓!」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邊響起,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李神州。
「為什麼?」已經半蹲著的周豪,抬起頭來問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女人沒有提醒你!但是據我所知,這種部落大巫師用的粉末裡含有大量的毒素和致幻劑,這種致幻劑不僅僅對動物有效,對人類同樣有效,一個曾經不停勸告的傭兵嘗試過,最後的他的結果是」李神州說道此處,眼神中閃過一似恐懼。
「是什麼?」周豪站了起來,既然李神州都已經說的明白,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做一次小白鼠。
「他在摸了這些粉末之後不到半分鐘,就用舌頭去將地上的其餘粉末舔的乾乾淨淨,僅僅2分鐘,就全身皮膚開始潰爛,被他雙手抓的跟血人似的,誰也沒有辦法去救他,哀嚎了整整五分鐘,才死去。」李神州將頭湊到周豪的耳邊,將嗓音壓倒了最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語調。
周豪渾身一抖,正想說話,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平淡的女人聲音,「他是在嚇你的,沒有那麼恐怖,只是這種粉末確實對人體有些壞處,唔,最多就是你會覺得皮膚很癢而已,只不過外界以訛傳訛吧了!」
芮娜已經將周圍都撒上了這種粉末,雖然她的話解去了粉末帶給周豪的那種恐懼感覺,但周豪卻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清這個女人了。
說完話的芮娜轉身去了較遠的一塊石頭,盤膝坐下休息,羽風塵則是如同一個守衛女王的騎士般,坐在了芮娜的下方。
「是不是覺得這個女人有古怪?」李神州臉上沒有絲毫謊言被拆穿的尷尬,反而帶著一絲得意。
「你為什麼要嚇我?」周豪睨了李神州一眼,他不僅僅覺得芮娜有古怪,就連這個李神州,周豪也感覺有些怪怪的。
李神州聳聳肩,「我無聊唄,看你正好想去摸那玩意兒,就給你提個醒,她自己都承認了,這玩意兒確實對人有害處,難道你想在非洲的夜晚脫個精光,然後像一隻猴子般在大家的面前撓癢癢?」
周豪拳頭捏的嗑喇直響,若不是還要指望這傢伙帶路,他還真想一拳頭揍這傢伙個水陸道場。
「好了好了,別生氣,快睡覺吧,大家都累了一整晚了!」李神州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周豪捏緊的拳頭,他誇張的抬起雙手,打了個哈欠,但周豪注意到,明明因該閉起來的雙眼,卻很詭異的對著自己眨動了兩下。
李神州轉身離開,周豪腦子裡卻慢慢清醒過來。
柬埔寨女人卻是有古怪!
剛剛李神州壓低的聲音,別說是在幾米開外,就算貼著自己的耳朵,都不是聽的很清楚,而芮娜好像一個字都沒有漏過。
一路過來,周豪也知道,李神州幾乎從來不開玩笑,可他剛剛分明承認自己是在開玩笑,而且是一個不小的玩笑!而李神州離開時的那個哈欠,分明是假裝的,從他眨動的雙眼中就能看出來。
這一切的一切,應該都是李神州在向自己暗示,可李神州暗示的是什麼呢?
難道李神州是在暗示那個柬埔寨女人?
想到這裡,周豪接著星光望向不遠處,盤膝坐在石頭上的芮娜。
星光如水,並不能讓周豪看清楚那女人的模樣,但那盤膝而坐的姿態,仿是一尊石質的菩薩雕像,就那麼凝固在石墩子上。
羽風塵此時則像是守衛菩薩的護法金剛,高大的聲音在夜風中巋然不動,也不知道是閉著眼睛還是睜開,總之周豪對他揮了幾次手,都沒有看到羽風塵變化過半點姿勢。
周豪正準備將這些念頭拋開,好好休息一陣時,那菩薩雕像的臉上,好像突然冒起了一雙明亮的星星——柬埔寨女人芮娜,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