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腥一幕,厲正並沒有太多的感受,除開對於秦永的那絲懷疑之外,更多的是平淡。
拖著滿身的傷痛,厲正回到家中。
客廳裡,很安靜。
「人呢?」在沙發上呆坐半晌的厲正,突然才發現屋子裡安靜的原因——小保姆,那個自己上門的小保姆,怎麼會不見蹤影?
「佳柔,佳柔,何佳柔!」厲正衝著廚房嘗試著喊上幾聲,完全沒有回音。
『這小丫頭,就這麼合適?』心中嘀咕著,厲正用指節敲著鋼化玻璃的茶几,隨著節奏的變化,秦永的模樣又再次浮現在厲正腦海中。平時的秦永看起來很樸實、很「農」,但在照片中的秦永卻顯出另外一副模樣來,那是平凡中透著精幹,隨和裡藏著凌厲,絕對不會是一個從鄉下來到大都市,一個業餘攝影愛好者的氣質。
「啪、啪、啪」指節與鋼化玻璃的碰觸,清脆、乾淨。『看來這個秦永應該是有兩個身份,那麼為什麼他要來這裡當保安,他是為了監視誰?嗯,應該就是曾經的我了,可為什麼要監視曾經的我呢,我不是一個三流週刊的槍手麼』再清脆的聲音也敲不開厲正塵封的記憶,多乾淨的節奏也定不了他心中謎團的音準。
大門開動的聲音響起,何佳柔不聲不響的進屋,「呀,正哥,您散步回來了?」正準備換鞋,何佳柔就感覺到有兩道目光在刺痛著她,抬頭看去,就發現厲正那雙明朗如日的眼睛。
一隻小手還提著拖鞋,另外一隻裡捏著包東西。
「我我看家裡的鹽快沒了,怕不夠,所以出去買了一包。」何佳柔低頭,似被厲正赤[裸]裸的眼神給刺激到,有些羞怯的飛霞流上雙頰,望向地面的眼眸子都帶著水汽。
「嗯」沒有追問,沒有詢問,厲正只是簡單的一個鼻音,算是將事兒帶過。
拿起遙控器,打開掛在牆壁上的電視,也不知道剛剛發生在小區門口的那個槍擊案會不會馬上成為本地的一大新聞,在中國,槍擊案,如無意外,應該都是頭條。
電視中放著廣告,在眼睛餘光中,何佳柔低頭進了廚房。
厲正心中冷然,『從別墅出去,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自己剛才走過的,另外一條,要包一個很大的圈子,難道這丫頭不知道,難道還是她多走幾步暖和去身體?』
「正哥啊,還有半小時就可以吃午飯咯,您要不要先喝點水呢?失血的人多喝水,有助於恢復哦!」廚房中,何佳柔糯糯的嗓音隨著鍋鏟聲傳進客廳中。
厲正笑了笑,「嗯,我知道,自己來,你不用管我!」
看來新聞媒體也不是萬能的,在看過15分鐘的新聞之後,厲正仍舊沒有看到有關槍擊案的新聞。
何佳柔已經開始在餐桌上擺菜。厲正也歎著氣準備就餐,突然間,門鈴響起來。
「哈,誰這麼準點啊,不會是來蹭飯的吧?」坐在餐桌邊上,厲正笑著對何佳柔說道。
腰上栓著可愛小圍裙的何佳柔雙手在小腹上蹭蹭,對厲正道:「正哥,我去開門,您先吃吧!」
雖然何佳柔叫他先吃,但作為主人家,既然有客人上門,厲正又怎麼好意思自己拿筷子。
何佳柔快步去開門,順著她身子一直延伸過去的眼光,讓厲正突然發現,這丫頭走路的時候,腰特別正。
門開了,衝進來兩個大老爺們——楊山和沈源!
四隻眼睛都紅的跟兔子一樣,一見到厲正,楊山就慘呼道:「正哥」
厲正心中明白,臉上卻滿是震驚,站起身來,挪著步子,急促的問道:「山,怎麼了?」
楊山被厲正一問,兩行眼淚頓時洶湧而出,泣不成聲。
沈源一把攬住楊山,哽咽著望著厲正,「正哥,秦永他他他在門口,被人打死啦!」
「怎麼會這樣?」厲正眼圈頓時紅起來,左手攙住楊山,右手攬著沈源,將兩人帶到沙發旁坐下,順手拉出昨天何佳柔才買回來的抽紙,塞給兩人,自己也捏張,「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昨天不都是好好的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楊山只顧著抹淚,沈源好像要堅強一些,吁著長氣兒,「正正哥,就是剛剛才的事兒,一輛車開到門口,打打了秦永好幾槍呢,救護車救護車來的時候,秦永就已經斷了氣兒,嗯秦永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這可怎麼辦啊!」
厲正一愣,「秦永,他上有老,下有小?」
「嗯秦永是山東人,老家在羅城,窮鄉僻壤的,退伍後他就來這兒當保安了,雖然一個月工資沒有多少,但足夠他寄回去養活一家大小了,他有個兒子,老婆,聽說前些年受不了窮,跟人跑了。家裡還有個老娘。」沈源一邊抽噎,一邊將秦永家的情況說了出來。
「哦,當過兵,轉業就來當保安了」厲正眼珠子急速顫動兩下之後,長歎一口氣,「你們感情一直很好吧?他家有沒有兄弟姐妹啊,要不,我們發動業主,為他募捐一點吧,能幫多少算多少,嗯,如果不夠,我再補點兒!」
楊山此時終於緩過勁兒來,雖然停下了抽噎,但臉上仍舊滿是眼淚鼻涕,「正正哥,我替小永謝謝您了,你是好人,我就知道,正哥不會放著大家不管的!」
「不管麼,那自然是不會的!」厲正聲音平淡下來,隨手又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楊山,「你們物管公司怎麼處理這事兒呢,有沒有賠償?」
沈源已經平靜下來,剛剛楊山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強迫自己做著深呼吸,聽到厲正問話,他接上道:「公司已經安排了新的人來,不過有沒有賠償就不好說了,雖然公司有投保,但具體的情況,我們不是很清楚,我們前門四個人,都是由老馬直接報公司的,具體事情他所了算。」
「老馬」厲正腦海中閃過保安室中的背影,那個側身站在門邊,望著外面打電話的身影。「老馬這人成熟穩重,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有事兒,我能幫上忙,儘管說,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要見外!」厲正拍著楊山的肩頭,晃眼間看見何佳柔在餐廳那邊偷偷的望這邊瞅,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擔憂和傷心,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對了,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正好,佳柔啊,去,給你山哥和沈哥準備碗筷,再來點酒,我們哥三個喝一台!」
「哦。」何佳柔遠遠的應了一聲,在廚房裡拿出碗筷來,擺在餐桌上。
「不用了,正哥,已經很打擾了!」沈源拉著楊山站起來,關係再好,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個保安,能夠在厲正這裡得到一絲同情,沈源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說什麼話呢!不當我是兄弟麼?」厲正臉一板,衝著沈源大聲道:「什麼叫打擾,當兄弟的來大哥家中吃頓飯,也叫打擾?」
楊山連忙道:「正哥,沈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現在確實沒有心情,秦永他他才過去了,我們還得去處理後事呢,正哥你身上有傷,還是先去吃吧,佳柔,佳柔」
「嗯」聽到楊山招呼,何佳柔連忙從餐廳裡跑了出來,眼眶子紅紅的,就連那小巧晶瑩的鼻翼兩側,也是通紅通紅。
眼眸子滿是淚水,何佳柔咽聲道:「山哥,永哥他命不好,你們兩個可要保重身體啊」
「這丫頭,你湊合個啥勁兒啊!男人的事兒,男人知道處理,你給我把正哥照顧好咯!」看到何佳柔傷心的樣子,楊山的眼圈頓時又紅了,連忙岔開話題,「正哥,我們先走了,等小永頭七過了,我們再來找你拼酒!」說著,他不顧厲正的挽留,拉扯著沈源雙雙離去。
厲正陪著兩人走出大門,一直目送著這兄弟倆消失在林蔭盡頭,才長歎著關門進屋。
「正哥,您也別太傷心了,菜快涼了,您還是先吃飯吧!」何佳柔輕聲的說道,一雙柔夷毫不見外的攙扶上厲正。
「丫頭啊,你說,這個社會是不是太凶險了,好端端一個人,說沒了就沒了」兩人向餐廳走去,厲正好似心不在焉,既是像對何佳柔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殺秦永的人,說不定還是他朋友呢,佳柔,你說吧,現在這年頭,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要你命的人,就是往常你的身邊人呢」
何佳柔走在厲聲身後,一直默默的低頭扶著厲正,聽他說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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