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無良福王
只可惜遠水終解不了近渴,王胤昌等人的奏折還在上京的路上,在嵩縣駐守了一夜的李自成在第二日清早便已得到信息,在谷城的張獻忠也已於昨日打出反旗,並向遠近各處發出飛檄,上面言道:「朱朝凡百舉措,莫非倒行逆施;苛暴昏亂,無與比倫。而縉紳貪如饕餮,以百姓為魚肉;賊兵凶逾虎狼,視良民為仇敵。獻忠目觸身接,痛恨切齒。今於谷城重舉義旗,順天救民,義軍到處,只誅有罪,凡是開門迎降,秋毫無犯,倘敢嬰城拒守,屠戮無遺。特此飛檄遠近,鹹使知聞!」隨後大軍連夜向襄陽方面開進。
有了張獻忠的遙相互應,李自成的闖王軍再不是孤軍作戰,他忙召集大軍,並告知汝陽的劉宗敏同時向洛陽進發,於九月十一日在洛陽城下會合,準備攻打洛陽。
關中戰火再燃,遼東也是大軍頻繁調動。吳三桂親率的步兵三個團近七萬人也已在東港登船,一路向朝鮮仁川而去。祖大壽與王順也已悄悄率部趕到寬甸,與昌城隔江相望。只是朝鮮對此卻是毫不知情,沒有一點防備。
九月十一日,洛陽巡道王胤昌的奏折已擺在內閣首輔周延儒的案上,可周延儒卻依舊未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闖賊已是強弩之末,也就能攻打一兩個小縣城,決無力攻打洛陽這等堅城。所以他不但未派援軍,反而去信安慰洛陽各級官員,要其不要緊張。
可不到一個時辰,駐紮在谷城附近的總兵官左良玉又有奏折上報,說張獻忠竟也重樹反旗,並已率軍向襄陽方向運動。兩股賊軍同時動作,周延儒這才有些緊張起來,這兩人同日舉旗,必然有所聯繫,可現在黃河以北只有京城三營的十萬兵馬還堪一戰,其餘十幾萬軍卒最多入伍不過一年,如何是這些賊軍的對手?周延儒不敢將實情報與朱由檢,怕朱由檢責其無能,反而將兩封奏折暗自扣下,只希望洛陽、襄陽守軍能夠堅守城池,那些賊軍久攻不下,自然會撤走。
可惜事情卻並未按照周延儒所想那樣,十一日一早,李自成與劉宗敏共率八萬餘大軍在洛陽城處五十餘里的地方匯合,闖王軍游騎幾次接近洛陽城外,只是見城上明軍守備甚嚴,才不敢輕舉妄動。
而此時城中也已是風聲鶴嚦,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明軍士卒卻因已幾月未領到糧餉,鹹有怨言,有許多人暗中打定主意,早聽說闖王智勇,闖王軍仁義,一旦闖王軍攻城,則乾脆趁機投了闖王軍算了,省得在明軍受氣。
巡道王胤昌也知兵無糧餉,則軍心不穩,再次請呂維祺勸福王散倉濟民。沒想到呂維祺見到福王,剛一說出:「請福王發出幾萬餉銀,以穩軍心。」
那福王便腆著個大肚子不耐煩的道:「我朝養爾等這些廢物有何用處?一聽賊軍要來攻城,便只知要銀子,難道我這福王府便藏有搖錢樹、聚寶盆不成!」這福王本是神宗皇帝最為寵愛的兒子,當年差一步便廢立太子,讓這福王繼位,最後卻被滿朝文武大臣勸阻。雖然如此,可神宗皇帝死前,賞賜其的金銀珠寶無數,這些年在洛陽,他又從王莊、王店、茶引、鹽引等方面聚斂錢財,其金銀珠寶已堆滿了幾十間大屋,可他卻如同他的父親一般,只知聚財,卻不捨花出一個銅板,呂維祺想讓其發銀犒軍,豈不是如同要在鐵公雞身上拔毛,根本不可能。
呂維祺雖然也多少瞭解一些這個福王,可眼下卻已是十萬火急,闖賊軍已是兵圍城下,送往京師的奏折卻遲遲不見回復,更沒有一點援軍的消息。呂維祺只好實言道:「福王殿下,若是沒有餉錢,怕是再無軍卒肯守城池,若是賊軍真的來攻,一朝城破,危巢之下豈有完卵?只怕到時悔之晚矣!」
「無人守城?城中巡道、知府、總兵都是幹什麼吃的?若真無人守城,便將他們家小盡數趕上城樓前去守城,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敢不敢來向我要銀子!」說完福王便令家丁將呂維祺亂棒打出。可憐呂維祺一生為大明朝鞠躬盡粹,可在朱氏兄弟眼中卻還不如一條狗。呂維祺沒能要到糧餉,無功而返,氣壞了巡道王胤昌等人。可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出良策,只得接連派出信使趕往京城,請求援軍。
李自成和李宗敏等闖王軍卻不會等他們,當天夜裡,便令大軍向洛陽城靠攏,待到二更時分,八萬闖王軍已將洛陽城圍得水洩不通。三更左右,東城門內早已按軍師之計混入城中的二百餘闖王軍,手執快刀殺向城門,守城明軍一方面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根本毫無鬥志,這二百餘人竟只用了不到一刻鐘便殺敗守城的五百多名明軍,衝到了城門之下。隨著兩扇厚重的城門被打開,城外幾萬早已整裝待發的闖王軍在劉宗敏的帶領下,點起火把衝進洛陽城。
幾千闖王軍騎兵一進入洛陽城,馬上以幾百人為一隊,佈滿城內主要街巷要道。隨後幾萬步兵也依次入城。此時城中守官早已聽到四起的喊殺聲,心知情況不妙,一個個都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想要趁亂混出城去。城中雖有幾千兵馬,可沒有了將官的統率,這些本就滿腹怨言的明軍根本是毫無反抗之心,很快闖王軍便已控制了洛陽城。直到此時福王府中的福王才知大禍臨頭,忙令家丁保護自己帶上金銀從後門逃難。可李自成等闖王軍攻打洛陽最大的目的便是這福王府,只有奪了福王府的金銀、糧草才能繼續擴大闖王軍,才會有更多的百姓投靠過來,當然不會讓福王輕易逃走。最先入城的幾千騎兵有千餘人直接殺向福王府,將福王府前後各門堵死,防止福王趁亂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