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伏擊饒陽(三)
阿敏的兩名這親衛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不然也不會被選為親衛。此次入關,他們刀下至少也有幾十條冤魂,根來沒將這個趴在地上的車伕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這些車伕還不如一隻野狗有威脅,抓他還不是手到擒來,根本沒有任何防範。
可沒想到這車伕竟敢暴起傷人,措不及防之下,雖躲過了腦袋,可卻被砸在了肩上。這錘子至少也有十幾斤,那車伕又是用盡了全力,當場便把這名親衛砸得血肉模糊。
周圍眾人包括阿敏在內都驚得目瞪口呆,只有那傷人的車伕彷彿瘋了一般,手中大錘一掄,撞在另一名親衛胸膛,只聽得「卡嚓」一聲,想必此人胸骨已盡碎,頓時血噴三尺,一命嗚呼。
這名親衛臨死前的慘叫聲才驚醒了呆若木雞的阿敏及其他親衛,眾親衛忙上前想要把阿敏護在中央,可剛才阿敏一直站在最前面,他也沒想到這名車伕會反擊,手中並沒有任何武器,只有一隻馬鞭。見那車伕直奔自己而來,調轉馬頭逃跑是來不及了,沒等他調過馬頭,恐怕大錘已經砸到自己頭上,何況身為後金貝勒、全軍統帥的尊嚴也不充許他臨戰而逃,更別說只是面對一名車伕。他揮動手中馬鞭,劈頭蓋臉抽向李安。
李安卻並未躲閃,揮起鐵錘砸了下來。因為阿敏坐在馬上,李安的鐵錘根本夠不著他,只能砸向阿敏跨下戰馬。阿敏馬鞭抽在李安臉上,在李安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鞭痕。
而李安的鐵錘也重重砸在了那戰馬的頭上,只將那戰馬頭蓋骨也掀了下來,鮮血四濺,撲通一聲倒了下來,並將阿敏的一隻腿壓在了下面。戰馬倒在地上不時抽搐幾下,只苦了阿敏,壓在馬身下的腿在戰馬抽搐時彷彿被一隻石碾來回碾壓一般。
再看李安,臉上的鞭痕已經腫脹起半寸高,並滲出血珠,渾身上下又被那戰馬濺出的鮮血染得通紅,彷彿十八層地獄血池出來的討命惡鬼一般,一步步走向阿敏。
阿敏試圖掙扎著抽出傷腿,可試了幾次卻不能成功。李安這時已經來到阿敏身邊,舉起手中鐵錘,若是這錘落了下去,別說是阿敏,就是個鐵人也得被砸出個大坑出來。
就在鐵錘剛要落下時,一道淡淡的黑影直奔李安。「噗」的一聲,一蓬血霧迷漫在李安身前。李安的身形一頓,鐵錘偏了方向,本來要砸向阿敏的一錘重重砸在了距阿敏不足半尺的冰地上,將這厚達一米有餘的冰地砸出一個半尺深的大坑。
李安帶著七分不甘,兩分留戀,一分無奈彷彿若一個擎天的巨人一般轟然倒下。他知道這一錘不能成功,自己再也沒機會了,阿敏的親衛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自己恐怕連站起來都不可能了。
在距李安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一名親衛手中還舉著長弓,直到李安倒下,而阿敏無恙他才鬆了口氣。剛才那道黑影正是他射出的長箭,還好正射在李安胸前,讓阿敏逃過了一劫。
此時不但原來就在阿敏身邊的百餘親衛已經趕到了阿敏身邊,就連派出去斬殺那些車伕的親衛看到阿敏遇險,也打馬回來。顧不得理李安,那支長箭插在李安胸前,鮮血如泉湧一般,眼看已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他們將那匹已死的戰馬抬起來,才將阿敏救了出來,有懂些醫術的親衛上前看了阿敏的腿傷,告訴其他人,貝勒爺的腿怕是斷了,恐怕幾月之內不能再騎馬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車伕,有親衛想要將那車伕一刀斬首,卻被阿敏攔住了。想自己縱橫沙場幾十年,大戰小戰無數,自己都能毫髮無傷,沒想到今年卻是陰溝裡翻了船,竟差點葬命於這個小小車伕之手,阿敏恨不能將其碎撕萬段,也難解其心頭之恨,當然不會這麼輕易要了這個車伕的小命,他要讓這個車伕生不如死。因此他不但沒有讓人殺了李安,反而命人為其治傷,他要將這個車伕帶回盛京再慢慢調理他。
阿敏顧不得再去治理那些不聽話車伕,外一再有幾個不顧性命的人,自己這些親衛可禁不起如此損失。命眾親衛將自己抬到一輛馬車上,由兩人照顧,一路緩緩向河的另一岸行去。
而李安則被人取出箭矢,包紮妥當,被人抬到一匹馬上,準備押回大營,聽阿敏吩咐。
阿敏所坐馬車剛剛來到岸邊,正遇到前鋒準備去換中軍。前鋒將領一見阿敏竟是坐在馬車上回來的,又受了傷,忙過來問侯。阿敏被一個車伕傷了,本就沒有面子,可這個前鋒將領為了表示忠心卻在阿敏身邊問這問那的,阿敏卻又不好冷言相向,畢竟他也是在關心自己。這前鋒將領一直將阿敏送到大營才告辭去換中軍。
可當他來到岸邊,命部下過河時,突然一聲振耳欲聾的響聲,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他甚至感到腳下的大地都在搖晃,隨後卻是接二連三的響聲。前鋒千人剛剛在河上走出不過十幾米,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隨後竟發現腳下竟也在搖晃。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突然發現腳下的冰層竟出現的裂縫,開始只是一些細微的裂紋,可隨著爆炸聲不斷響起,這裂紋越來越大,不到片刻竟已有一尺來寬,冰涼的河水從裂縫中湧出,很快便流到了他們腳下。
這些軍卒常年生活在關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若是被這河水粘在腳上,在零下三十幾度的寒冬,這些水比那些最強勁的膠水還要有效,馬上便會結冰,將自己與這冰冷的河面粘在一起,就算你下了馬、脫去了棉靴,可隨著水不斷湧出,當你的腳被凍在河面時你難道還能將腳也砍下去?就算你恨得下心砍了腳,可四周全是水,最後也是難逃一死。頓時這些軍卒為了保命再也顧不得其他,人擠人,人踩人,個個拚命往河岸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