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虎口脫險(六)
此時其餘狼騎手中火銃也都射完了,取出馬刀砍殺守城的後金士卒,好在城上的弓箭手已經被嚇破了膽,不知狼騎手中火銃沒了子彈,還是不敢露頭。
幾息之間,鰲拜已經衝到了吳三桂眼前,雙手揮舞大刀帶著風聲向吳三桂砍了下來,三桂舉刀相迎,一時間火星四濺,鰲拜只覺雙臂發麻,尤其是受了傷的左臂更是不堪,此時已是毫無知覺,手中大刀也差點扔掉。
三桂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鰲拜確是天生神力,竟能震得自己手腕發麻,想來再過幾年,這鰲拜日漸成熟,必是後金良將。自己即與他有殺師之恨,想來要收降於他甚是困難,莫不如趁他傷要他命。而跟隨鰲拜一起衝上來的家將因見三桂火銃犀利,而且就連鰲拜也不是人家一合之將,更不敢上前,多爾袞的大軍還在百米開外,自己不出三回合必能將鰲拜斬於馬下,應該還來得及。
可沒等三桂繼續追擊鰲拜,就聽到躲在後面的那個守城將領大聲道:「放下鐵閘門,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
三桂兩次來盛京,對盛京自然熟悉,更何況留在這盛京的暗探也有十幾人之多,一聽這守城將領的話,自己知道他說得什麼。為防止敵人攻城,在這盛京各城門處除了包鐵城門外,城上還有一道重達幾千斤厚有五寸的鐵閘門,一旦放下,除非從城上用絞盤重新拉起,不然非人力所能舉起。若是這鐵閘門一旦放下,自己再想出城除非肋下生出雙翼,不然只能是望門興歎。
顧不得眼前的鰲拜,三桂大喝道:「快撤!」其餘狼騎聽到三桂命令,雖不知鐵閘門的凶險,卻無人敢違背三桂命令,頓時放棄眼前敵人,加緊撤退。好在他們距城門不過五十米左右,一路上的後金士卒也已經被斬殺,鰲拜又受了傷,無法再糾纏三桂,用不上一分鐘三桂及狼騎便可撤出盛京。
可他們還是過於樂觀了,就在三桂等人剛剛趕到距城門不到十米的地方,突聽城上轟隆巨響,一道黝黑厚重的鐵閘門如同一座小山般落了下來。原來是城上士卒見解開繩索已經來不及了,便砍斷了繩索,失去拉力的鐵閘門瞬間便落了下來。
三桂眼見鐵閘門落下,頓時心生寒意,難道自己今日便要葬身於此嗎?此時後面追兵已經趕上,喊殺聲不絕於耳。
就在三桂以為必死無疑時,卻見那重達幾千斤的鐵閘門竟然停在了半空中,三桂定睛一瞧,竟是吳陽及負責守在城門附近的幾名狼騎齊齊下馬,站在閘門之下,硬是將那重達幾千斤的鐵閘門托了起來。
此時的吳陽及那幾名狼騎在重壓之下憋得滿臉通紅,幾乎要滲出血來,看著三桂卻說不出話。三桂知道,吳陽等人就站在城門附近,要是想走的話,早就走了,就是在鐵閘門落下之時,他們只要一個滾身也可以安全的撤出城去,可為了自己他們留了下來,而且用他們那強有力的臂膀托起了這重達幾千斤的鐵閘門,也為自己留下了生的希望。
從吳陽等人的眼神中,三桂明白,他們是要自己快走,而他們自己在這幾千斤的鐵閘門之下,怕是再難以脫身。他們能托動這幾千斤的鐵閘門完全是憑著一種精神的力量,就像後世新聞報道的一樣,一個體弱無力的婦女,為救自己的孩子,竟能將一輛行駛中的汽車頂翻,人在關鍵時刻所能爆發出來的力量是難以想像的。
三桂不能也不敢辜負了吳陽等人用生命為自己創造出來的生機,雙眼含淚,打馬衝向了城門。城門在吳陽等人托舉下,高度將將還可容一匹馬通過,這些狼騎在通過城門時使出鞍下藏身的馬技,在吳陽等人留下的缺口處衝了出去。還是三桂最後一個通過城門,就在他衝過城門的一剎間,三桂可以清晰的看到吳陽的雙眼留出的血淚,可他的臉上卻是充滿了笑容,他在為自己盡到了自己的職責,保證了三桂的安全感到高興,感到自豪。
就在三桂剛剛衝出城門之際,吳陽等人因見三桂等人已經安然離去,失去了堅持下去的動力,再也無法承受這幾千斤的重壓,鐵閘門終於轟然一聲落下,吳陽等人根本無法撤離,也被這鐵閘門壓成了一團血泥,鮮血四濺。
這一切只將後面跟來的多爾袞、鰲拜看得目瞪口呆。僅憑人力,竟可將這重達幾千斤的鐵閘門托住,這還是人嗎?向來以自己天生神力而自豪的鰲拜先是被三桂一刀斬傷,又眼見吳陽等人力舉千鈞,不禁對自己的實力產生了懷疑,日後若是在戰場上遇到這些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而多爾袞卻與鰲拜所想不同,他看到的卻是三桂這些部下對三桂的忠心,為了三桂竟可以粉身碎骨而再所不辭,這樣的士兵在吳三桂這個殺神的帶領下,還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後金現在還有什麼人可以與之匹敵?
同時他也感到陣陣後怕,想起當初三桂所說的,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便會有三千死士不死不休,當時自己竟然還毫不再意,可現在看到吳陽等人的表現,他不禁感到陣陣後怕,若真有這樣的三千死士,別說是自己,就算是皇太極、朱由檢怕是也難以倖存。不過好在吳三桂終於安全無恙的出了盛京,這一切也都該結束了。
可他那裡知道,這不過僅僅是一個開始。
出了城的吳三桂眼見吳陽等人死於鐵閘門之下,最後竟是屍骨無存,自己竟然連為他收屍都不可能,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其餘狼騎看到吳陽等人身死,想起昨夜大家還在一起暢談心聲,飲酒作樂,喝了酒的吳陽也說出了自己的理想,便是想等三桂實現理想後,找個好女孩幸福的渡過下半生。當時還被眾人一陣嘲笑,一個莽漢竟會如此兒女情長。可今日卻已是生死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