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南,地面的水位就越低,在離山京城還有五六十里的地方,洪水的水位只有齊膝蓋高了,水的動能減弱,縱有再多的水,也經不起下游大片土地的分流——/饒是如此,也讓華神光極大的震動,這場洪水,威力太大了。
「看啦,是王爺!」幾個士兵看到了華神光,撐起木筏靠了過來,給華神光行禮。
「好,你們怎麼樣,洪水來的時候,我軍沒有死人吧?」華神光問道。
「王爺,沒有,我軍在下游,洪峰到達此處時,本來就極小了,等第一波洪峰過了之後,屬下等才出擊的。」一個士兵恭敬的回答道。
「這樣就好,你們戰果如何?」華神光聽到情況,消除了心中對自己士兵遭受洪水襲擊的顧慮。
「回王爺,屬下等五人,共斬殺敵軍十八名,救起百姓四十五名。」
「好,你們為我大平國立了大功!」華神光讚揚道。
「多謝王爺,而且屬下等在救起百姓的時候,還按王爺預先吩咐的說法,說是王爺經測算天機,知道有大洪水,所以派出屬下等四處搭救百姓,被救起的百姓都感恩戴德。」
華神光勝利的笑容掛在臉上,不過心裡卻是苦澀的,為了大平國,他不得不預先準備了說辭,讓大平國士兵在救人時散佈這樣的消息,為了就是以後對這裡更好的統治。其實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用難聽點的話說,就是當了婊子還要人為他立貞潔牌坊!
「很好,這雨還會下幾天,你們在外面,要注意身體。」華神光一句關心的話,讓幾人心中感動,王爺是如此的關心我們啊!
山京城中,現在只有兩萬人駐守,其他大平國的大軍,近三十萬人,全部出擊,大範圍的搜索敵軍殘餘,發現有一口氣的,沒有死的,立即殺死,不留活口。
同時,他們也負責救起溺水、受傷的百姓,並且按華神光的吩咐,散播有利於大平國的言論。對於這水是華神光放的,百姓並不知情,而知情的將士,更不會將它說出去,所以華神光是名利雙收,在風國百姓中的威望進一步提高。
搜索的行動持續了一天一夜,漸漸的,地面的水位下降,洪峰消散了。
雖然洪峰消散,但地面還是有近半米或一米的積水,因為天空的大雨沒有停過,土地的吸水能力在洪峰過後達到了飽和。而上游,羅業山的幾大湖泊,水位也急速的降低,在最初的洩流之後,將「多餘」的水量洩下,進水與出水達到一種平衡。南北河,也沒有出現巨浪,只是其水位,還是漫過河堤一兩米。但是與這前十幾米的大浪相比,此時一兩米的水量漫出河堤,已經沒有了破壞能力。
該破壞的,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此時的大地,南至山京以北,北至東義,西至建平以西,大片的區域都是滿目瘡夷,慘不忍睹。農田被沖毀、房屋倒塌、家破人亡……
由於大水往建平一帶流去的時間是晚上,人們都處於休息之中,很多人在睡夢中就失去了生命,所以死傷特別的慘重。
在一處倒塌的房屋面前,一個女子痛哭著,她跪在齊腰深的水裡,一雙眼睛都哭紅哭腫,從她臉上流下的,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淚如雨下,在洪水中,她的父母親孩子丈夫及所有親人,都不知所蹤了。
在一處高地上,一個五歲的小孩已經哭了大半天,還沒有停下他那悲痛的聲音,在洪水來臨之前,他的母親將他交給了鄰居一個強壯的小伙,小伙僥倖生存下來,可是小孩子的家人,全部死於洪水。
在一片樹林中,幾個倖存下來的村民,正在冒雨清理著幾十具浮屍,他們是被水沖到這裡擱淺在林中的。村民挖了一個大坑,將這些屍體埋了進去。他們並不認識這些死亡的人,做這些,只是為了讓死者有一個安歇的地方。
……
一幕幕悲痛的情形,在大片區域內上演著,簡直是慘絕人寰。
華神光站在一處高地之上,看著倖存下來的人們那失親之痛,失家之痛,他鼻子一酸,眼淚竟然忍不住湧了出來。誰說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敵人百萬大軍死亡,他不會流一滴淚,心中不會有一點點的悲傷,可能還會在屍體上補兩刀,但眼前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他們並沒有任何罪過,他們都是受害者。
一處處、一幕幕,華神光獨自行走在一些村莊之中,感受著腳下冰冷的水,感受著天上冰冷的雨,他的心也特別的冷,此時,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只知道,自己從未如此難受過!就算是發現自家華府被花千令全部斬絕時,那種悲痛也沒有現在這樣深沉。
這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滋味!
對百姓的愛,是大愛!大愛無疆,大愛有大痛,大愛有大悲傷!
華神光怔怔的在雨中站立著,他也記不清楚過了多長時間。直到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在背後拉著他的衣服,說道:「叔叔,叔叔,你幫我們抬一下那棵大樹好嗎,它把那位叔叔的房屋壓住了,房中還有那位叔叔的東西。」
華神光轉過身來,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他看了看小孩手指的方向,一棵大樹倒在一間石屋上,壓倒了半邊的牆,這幾間石屋是用石頭砌成,在洪水中僥倖沒有倒塌。「好,叔叔去幫忙!」華神光拉著小孩的手,立即加入幫忙移開大樹。
……
八日之後,雨停,天空烏雲散去,久違的陽光再度出現。
地面的屍體,早已經被華神光派出的軍隊清理,洪水過後的第三天,華神光就命令大軍四處搜集人、家畜的死屍,將他們集中起來,用火燒掉,否則浸泡在水裡,腐爛過後,極易產生各種瘟疫。大災過後有大疫,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不過華神光處理得及時,及時避免了瘟疫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