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2月26日,遠東法庭又一次開始庭審。
法庭執行官大聲說:「帶證人東條英機。」
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中,東條英機在憲兵的帶領下,穩步向證人席上走去。法官、季南、梅汝璈和劉建業等都冷眼看著他。
廣瀨一郎站在發言席上說:「首先,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東條英機先生在此聲明,我的當事人東條英機先生,除了自己為自己作證外,他將不請任何其他證人出庭作證,另外,他也將不出示任何證據!聲明完畢!」
法庭出現一陣小的騷動。
廣瀨一郎繼續說:「下面,我的當事人將宣讀他的口供書!」他說完向東條英機微微一鞠躬,東條英機也微微一欠身。
東條英機開始宣讀自己的口供書。
「恐怕這是本法庭規則上允許的最後機會——我在這裡重複一下。日本帝國的國策,乃至當年合法地佔據其職位的官吏所奉行的方針,不是侵略,也不是剝削!我們按照憲法和法律所規定的程序行事,但我國還是遇到了嚴酷的現實。我們以國家命運為賭注,但輸了。」
法庭上的人都在聽著,表情各異。
「我始終主張這場戰爭是自衛戰爭,不是違反現時人民承認的國際法的戰爭。我從未想到過如今我國因曾經進行了這場戰爭而被勝者起訴為國際罪犯,戰敗國的合法官吏被指控為國際法上的犯罪個人和違反條約者。第二個問題,關於戰敗責任,這是當時的內閣總理大臣——我的責任。這種意義上的責任,我不僅接受,而且衷心打算自動承提。供述人:東條英機。昭和22年12月19日於東京市谷。」
東條英機讀完,長舒一口氣,很滿意的樣子,將身體靠到椅子上,他的臉上帶著微笑。
季南站到了發言席上:「被告東條!我對你不叫大將,這你也知道,因為日本已經沒有陸軍了。」他直盯著東條英機。
東條英機沉默著,也盯著季南。
季南冷笑道:「到底你是在作證呢?還是在演講?在過去的三四天裡,你通過站在證人席台上的辯護人所宣讀的宣誓口供書,其目的是主張你自己無罪,並對此進行解釋呢,還是為了向日本國民宣傳過去的帝國主義、軍國主義呢?」
法庭內出現喧嘩。東條英機一聲不吭地看著季南。
廣瀨一郎跳了起來:「我抗議!檢察官的問題不是適宜的反詰訊問!我請求法庭駁回檢察官這個問題!」
衛勃宣佈:「抗議成立!證人不用回答這個問題。檢察官請注意你的提問方式及措辭。」
東條英機看著季南,面無表情。
季南的目光一直看著東條英機:「你是不是說,對美國及其他西歐各國的進攻,其理由之一是這些國家妨礙了你的大東亞共榮圈計劃?是不是說這是戰爭正當化的一個理由?」
東條英機下巴微抬,仍無表情:「是原因,但不是直接的原因。」
季南問:「在這些戰爭開始及開始之前,你的意圖是建立大東亞新秩序,你承認嗎?」
東條英機說:「當然作為一個國家的理想,我考慮了建設大東亞的事情,但我想盡可能用和平的方法去實現它。」
季南冷笑了一下:「將戰爭不斷擴大,將武力不斷升級,將侵略披上合法的外衣,這就是你所謂的和平方法嗎?」
廣瀨一郎在一旁說:「我抗議!檢察官這不是在詰問!我請求法庭約束檢察官的這種攻擊性語言!」
衛勃皺了一下眉:「抗議成立!檢察官,請不要用這種結論性的提問方式!」
季南憤怒地瞪著衛勃,提高了聲音:「我看不出我的問題有什麼不妥!我請求庭上駁回辯護律師的抗議!」
衛勃根本不理會季南:「證人,你不用回答這個問題。檢察官,繼續你的提問!」他說完一敲法錘。
廣瀨一郎瞥了季南一眼,與向哲浚和身邊的倪征日奧交換了眼神。
季南的臉漲紅了,他咬著牙忍著,回過身去,氣呼呼地翻著面前的文件。
東條英機等著,臉上露出微微笑意。梅汝璈也微微皺緊了眉頭。珍珠港的慘敗是美國人最無法忍受的恥辱,他們等著的就是這一天。面對昔日重挫他們的對手,季南一上來就咄咄逼人,反而給了辯護律師反擊的機會。
季南靜了靜神,問東條英機:「任何一個民族和國家是否都有決定自身生活方式的權利?」
東條英機回答:「那是當然。」
「那麼,被告,你從何處得到了授權,讓你去管理大東亞各民族的權利呢?有哪個個人或者機構給你任命了嗎?」
東條英機沉默著。
季南說:「請回答!」
「沒有!」東條英機回答得很乾脆。
季南追問:「那你又憑什麼說,日本對中國、對朝鮮及亞洲各國的戰爭,是去解放他們呢?」
東條英機頓了頓:「因為日本是應上述各國人民的意願而去進行的!」
季南笑了:「那你有上述各國人民給你的意願書嗎?」
東條英機遲疑了一下:「這種意願並非以書面的形式……」
季南打斷他:「你只要回答,有還是沒有!」
「沒有!」
「那麼,按照你的邏輯,你一方面進行中日之間所謂的和平交涉,另一方面卻以強大的兵力佔領中國領土,這難道不矛盾嗎?」
東條英機強硬地說:「沒有任何矛盾!」
季南問:「被告是否主張過,即使中日之間取得了和平,六年內日本仍然不從中國撤兵呢?」
「不!如果問題能完全解決,即將全面撤兵。」
「那你是否考慮過侵略滿洲的結果將引起中國人的反日情緒呢?」
「中國對日本的反感早就有了!」
法庭上出現騷動,人們在小聲地議論。
東條英機不顧喧嘩:「但是!日本絕對沒有侵略滿洲的行為!」
法庭又是一陣騷動和喧嘩。廣瀨一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衛勃敲了敲法錘喊:「肅靜!」
梅汝璈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做了一下深呼吸。
季南繼續問:「被日本軍隊殺死的中國人有多少?」
東條英機答:「不清楚。」
季南拿起一份文件:「這是日本大本營所發表的,據年鑒上載明,自1937年7月開始至1941年6月間,中國方面死傷約兩百零一萬五千人。」他停了一下,「殺戮兩百萬以上的中國人,你是否想過,這將引起中國人的憤怒?」
東條英機沉默不語。
季南說:「請回答!」
「我對此深感不幸。」東條英機擠出了這句話。
「但所殺戮者不少是無辜民眾,為什麼要以此種殘酷行為施加在這些與戰爭毫無關係的人民身上?」
「所謂民眾與戰爭無關係一節,中國與我們日本都是一樣的。而作為中國政權的統帥者,居然指揮民眾抗擊日本和侮辱日本,以至於招來虐殺,這是中國統帥者的錯誤,跟我們無關!」
「所以你堅持不從中國撤兵,而且還將戰爭不斷擴大,是,還是不是?」
東條英機眉頭一皺,盛氣凌人地說:「我不喜歡回答是還是不是!」
季南沒有表情地說:「這是在法庭,容不得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你必須回答是還是不是!」
廣瀨一郎站了起來:「我抗議!檢察官不能這樣提問!」
衛勃打斷廣瀨一郎的話:「抗議無效!證人必須回答檢察官的這個問題,並且也必須按照作證規則來回答,是或者不是!」
廣瀨一郎悻悻地坐下。
季南盯著東條英機:「是,還是不是?」
東條英機沉默了一下:「不是!」
「不是?那從1941年10月,你受命組閣之後,日本從中國撤軍了嗎?」
「沒有。但那是因為當時日中兩國間的形勢非常……」
季南果斷地打斷了他:「你剛才的問題已經回答完了,我不需要你的解釋!」
東條英機感到有些憋氣,他焦躁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廣瀨一郎眉頭皺了起來。
中國法官和檢察官時常光顧的小酒館裡。
「可惜,我們明明知道這個東條英機在率領東條兵團進攻察哈爾和華北其他地方時候所犯下的罪行,但是卻不能在法庭上公開提出來。」高文斌說。
「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就不能與那個田中隆吉達成司法協議,也就不能說服他出庭作證。」向哲浚說。
「東條兵團,主要的人物就是這兩個人,可惜啊。」高文斌說。
「不管怎麼說,至少在法庭上,那個田中隆吉起到的作用還是挺大的。」倪檢察官說。
「只是眼睜睜看著他在監獄外面逍遙過世,心裡總是不甘。」高文斌說。
「誰叫這一次法庭使用的是英美法系的體制呢?」劉建業說。
「美國人對日本人在中國犯下的罪行沒有多少興趣,他們眼裡只盯著珍珠港和東南亞。」向哲浚說。
「珍珠港和東南亞,對於他們美國人來說,有切膚之痛。日本人在中國所犯下的罪行,美國人當然興趣不大,而且,就連我們自己的政府對這個都不怎麼積極,還怎麼指望別人會積極呢?」劉建業說。
「對了,現在國內的形勢怎麼樣了?你們軍隊的消息總該是比較靈通的吧?」高文斌說。
「用一個詞就可以形容了,糜爛。」劉建業頭都不抬地回答。
「說的一點都不差。就連**裡的將軍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更何況一般的老百姓了。」倪檢察官說。
「要不是生活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又怎麼會有中山陵的哭陵事件?那可是四百多名將軍一起幹的。」劉建業說。
「要不是政府對待這些有功之臣實在太刻薄,他們怎麼也不會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向哲浚說。
所謂「哭陵」事件,是指的1947年5月5日,在國民政府首都南京中山陵發生的一件**中央訓練團400多名編余軍官集體到陵園祭堂哭陵的事件。
**素有嫡系與非嫡系之分。抗日戰爭結束後,原來為適應抗戰而成立的**各戰區司令長官部和各方面軍全部撤消,不久又撤消了集團軍。當時,最高統帥根據他的參謀長美國人魏德邁中將關於整編軍隊的建議,準備通過整編進一步加強自己的實力,削弱以至瓦解非嫡系軍隊。1946年4月,國民政府陸軍總司令部在南京召開軍事復員會議,由何總司令主持。魏德邁在會上主張把軍隊整編為五十個師。會後,進行了大規模的整編工作,把原來的師改為整編旅,軍改為整編師,三個整編師組成一個整編軍。每軍應該有一萬多士兵,但由於吃空額嚴重,實際人數遠遠不足定額,所以在整編時,最高統帥對非嫡系部隊採取「要兵不要官」的辦法,撤消非嫡系部隊的番號後,士兵併入嫡系的中央軍,軍官則作為編余。這些被編余的軍官,除了打仗外,一無所長,離開軍隊後無以為生,傷殘軍官的遭遇就更艱難。當時在編余軍官中流傳著一首歌謠:「此路走不通,去投**。此處無人要,延安去報到。」鑒於這些情況,最高統帥下令把各地編余軍官除自願遺散者外,都集中起來,在中央訓練團內設置一個將官班和若干軍官總隊,少將以上的編進將官班,上校以下的入軍官總隊,經過一段時間訓練後,陸續安置到農林、交通、郵電等部門工作,其中不少被送入中央警官學校受訓,以便轉入警界。
當時,在中央訓練團將官班受訓的編余軍官有500多人,他們之中絕大多數是黃埔軍校畢業,參加過北伐戰爭、抗日戰爭,有的曾跟隨中山先生出生入死,參加過東征、惠州戰役。這些人級別既高,除打仗外又無其他專長,所以安置工作特別困難,受訓半年多,還沒有分配出去。
編余軍官張清泉在警校受訓結業,卻好幾個月沒有安置工作,生活無來源。他那年輕的妻子,含淚勸丈夫把她賣掉,用賣身的錢來維持生計。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張清泉只得將妻子賣給了一個小商販。這對夫婦分手時抱頭痛哭,十分淒慘。
在將官班裡,有個叫奚澤的中將,原是位華僑,同盟會員。他曾變賣家產,折合白銀幾十萬兩,支援孫中山先生的革命活動,深受孫中山先生的讚賞。孫中山先生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時,回國後的奚澤曾在大總統府工作。以後,他轉戰南北,參加過北伐戰爭和抗日戰爭,官至某集團軍的中將參謀長。成了編余的奚澤,竟也一貧如洗,飢寒交迫。妻子忍受不了生活的磨難,於1947年4月的一天到燕子磯投江自盡。
黃埔軍校一期學生陳天民,原是190師少將副師長,抗戰期間在長沙會戰中立過戰功。這次整編後攜帶妻子和三個子女來到中訓團。由於長期生病,醫藥、調養所費很大,貧病交加之餘,又遭退役打擊,於1947年2月中旬抱恨逝世,遺下孤兒寡母,景況十分淒涼。死後,遺屬無以為殮,由全體受訓學員每人捐6000元辦喪事,但物價高達50萬元買一擔米,所捐之款也只能是杯水車薪了。
在安葬前夕,舉行公祭,到場同學都是死者生前好友,莫不感到悲痛。有人提議說,彼此即將分手,各奔前程,我們都是孫中山的信徒,臨別一起前往中山先生靈前舉行告別,以表對三民主義矢志忠誠。此議正合全體將官心願,一致認為謁陵告別一訴苦衷,確是合情合理的行動。
5月5日上午9時左右,將官班的學員們各自從家裡出發,三三兩兩到中山陵集中。10時許,就到了約400人。他們身著黃色的將校呢制服,將級領章,胸前掛著勳表。大家推黃埔一期學生、陸軍中將黃鶴為總指揮。黃鶴帶領眾將官到博愛坊前站成方陣隊形,黃埔一期同學站第一排,其餘按期別、年歲依次排列,全體肅立,準備舉行哭陵儀式。
儀式一開始,黃鶴激動地對大家說:「我們這些編余的軍官,曾經追隨總理東征北伐,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政府把我們一腳踢開,斷絕了我們的生活。我們沒有別的奢望,活著只求有碗飯吃,死後有一口棺材安葬。我們也是人,我們要生活。今天我們來到這裡,不是謁陵,而是哭陵。為了我們的同學,為了我們的民族,也為了我們全家的妻兒老小,我們要大哭,一哭、二哭、乃至三哭。」
講完之後,黃鶴將軍帶領眾將官到中山陵祭堂,向孫中山先生的坐像獻花。祭堂的裡裡外外,擠滿了前來哭陵的將官。不少遊客紛紛圍攏觀看,對這些編余軍官的遭遇深表同情。
接著,由黃鶴讀祭文,將官們飽含熱淚聽完祭文,靜默三分鐘,魚貫入靈堂。內稱:「今白骨成獄,碧血為淵,嫠婦夜泣,羈魂不昧,皆莫非為主義之實現及民族之復光……念及先烈之血跡未乾,遺族之孤寡誰矜?成仁者固死得其所,成功者也應返歸故里。」當祭文誦到「喘息未定,橫生枝節,鳥盡弓藏,其心何忍;甚至排除異己,劃分親疏,更非所宜。如此孤行,致使愛國之士,流落街頭,妻子號寒,乏人過問……如此不顧一切之措施,豈先生生前始料所及耶?言之痛心!最近學生等將解甲歸去,此後重擔,均付之當道袞袞諸公,衛國安民希好自為之。學生等個人去留,無所介懷」時,觸到眾人傷心處,放聲大哭,最後高呼:「打倒貪官污史!」仰望著孫中山大理石坐像,他們的心情就像後娘養的孩子見到親娘一樣——委屈、不平而又嚮往著什麼。從靈堂出來後,將官們又列隊站好,主祭人黃鶴發言,勸勉大家離開後,振作革命精神,或農或商,自謀生活,守住軍人氣節,決勿輕舉妄動,以免辜負先總理的期望。幾位將領也忍不住發言,對現狀表示不滿……尤其恨當局措施失當,同是中山信徒,為什麼有的高官厚祿,有的人卻衣食不周?尤可恨者,對曾經北伐、抗日流血流汗的未死者,採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手段,過於殘酷……發言中,大家含著一腔熱淚,相對唏噓。陳天民的遺孀領著3個孩子向伯伯、叔叔們叩頭,謝謝大家為死者幫忙。陳妻想到孤兒寡女,前途茫茫,不由得放聲大哭。大家一面勸慰,多數也失聲痛哭。
第二天,《救國日報》在頭版登出「哭陵」新聞,隔一天,《中央日報》也相繼登載,各小報也大做文章。最高統帥知道後,大發雷霆,罵這些謁陵軍官是「目無法紀」,非嚴懲不可;繼而又改變主意,把陳辭修總長叫去大聲訓斥,責成陳總長即速處理,以平輿論。此後不到兩個月,中訓團將官班撤消,將官們或改為文職,派到地方政府任職;或轉業到交通、工商、警察等部門任職;或考進陸軍大學深造;或領取遣散費還鄉……
「時局已經發展到了連將軍們都生活無著,對政府不滿憤恨的地步,可以想見一般百姓又該如何過活了。」倪檢察官說。
「如果我現在回國,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光憑這我的這份軍餉,我連三天都活不下去。」劉建業說。
「又有多少人像你一樣,根本就不指望著靠那份軍餉生活的?」高文斌說。
「現在國內的各部隊處境都不太妙。連74師都在孟良崮被全殲了,哪個部隊不兔死狐悲?」劉建業說。
「現在,老頭子已經是沒有多少辦法了。我聽說他對你的那位辭公在東北的表現十分不滿,已經要把回國不久的衛俊如派到東北去收拾殘局了。」向哲浚說。
「辭公是胃病發作了,身體支持不住了,才主動請求從前線回來休養的。衛俊如乃**名將,此去必定力挽狂瀾。」劉建業無論如何總還是要為自己的恩公陳總長保住一些面子。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只是恐怕衛俊如即使三頭六臂,也無法作出一番事情來吧。」高文斌說。
「這個倒是,不同派系,不同系統的部隊全都攪和在一起,我看事情很難有所改觀。」向哲浚說。
「衛俊如的手裡沒有自己的基本部隊,他的命令有沒有人肯聽都不知道。」劉建業說。
「我聽說你的不少故舊現在都到了東北?」倪檢察官說。
「鄭桂庭,廖建楚他們都帶著自己的部隊在那邊呢,還有53軍,現在也在瀋陽。」劉建業說。
「我看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被調回國內的。」向哲浚說。
「我看這一天不遠了。算了,不想了,一想就煩,還是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劉建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