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司令,我總有一個感覺,也許這場仗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大看得出來,但是,時間要是拖得長了,問題也許就要出來了。」晚上,鸚鵡山巖洞裡,陳濟桓參謀長對劉建業說道。
「陳老前輩請儘管講,你是軍中前輩,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正可以彌補我輩在經驗上的欠缺和不足。」劉建業對陳參謀長說道。
「我想說的是部隊的士氣問題。」
「部隊的士氣難道出了什麼問題嗎?依我的感覺,現在各部隊的士氣都很高嘛。無論官兵在和鬼子作戰的時候,都很英勇。」
「這是因為這場令仗剛剛開始,部隊的傷亡和損失都還不算大,而且,現在各部隊的彈藥和糧食醫藥的儲備還算充足,官兵們士氣正高,當然看不出來什麼問題。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支四面被圍的孤軍,除了飛機空投,我們已經無法得到任何的補給。部隊的兵員越打越少,不會有增加的。連續作戰對官兵的精神和體力,都會有很大的消耗。」
「你說得很對,而且我還要補充一句,無論是131師還是170師都有不少人是剛剛入伍不久的新兵,尤其是170師幾乎完全都是新兵。我也看過了,他們的武器簡直是五花八門,最早的槍械甚至是普法戰爭時候的武器,這種東西早就應該送到博物館裡展覽了。新兵剛上戰場也許還可以藉著血氣之勇,拚殺一陣,但是在戰場上待上一段時間,就會心理上產生很大的陰影。他們的作戰意志和決心會發生動搖,直接造成部隊士氣低落。」
「看來,劉司令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我明白這個道理,不代表我一定有辦法來解決。首先,無論從那裡講,131師和170師的官兵都是廣西子弟,和我們中央軍系統之間積怨甚深,現在大家還可以共同作戰,一旦戰事不利,很難說雙方會不會產生什麼芥蒂;然後,我們的那些政工人員,說實話,他們的水平的確夠嗆,就他們的那些政治工作,我聽了都要悶得睡覺,更何況是士兵們了,還怎麼鼓舞士氣;第三,此前白總長的那些部署,明眼人都知道是犧牲異己,保存嫡系,很難將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的確是問題。不過,我現在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有什麼想法就儘管講,我們現在是開誠佈公,暢所欲言。」
「以我的想法,我們是不是傚法古人,來上一篇檄文,鼓舞一下士氣。」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不過,要是寫那種駢四驪六的文章,那就大可不必了。那種文章看上去文字很華麗,可是實際上,就連我自己都不大看得明白,更不用說是大多數都不識字的士兵們了。」
「駢四驪六的古文體也就不用了,用白話文就可以了。這篇檄文,就是給士兵們聽的,沒必要搞得雲山霧罩。」
「這個我倒是很贊同。不過,晚輩的文筆實在不怎麼樣,所以,要我自己捉刀,那就是趕鴨子上架了。」
「我早就準備了一篇,就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說完,陳參謀長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紙。
「好,簡單易懂,道理清楚,就是這篇了,不用改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親自播發。」看完文稿,劉建業高興得拍著桌子喊道。
次日黎明,也就是11月3日,桂林城的大小廣播喇叭裡,都同時傳出了一個浙江口音。
「各位弟兄們,參加桂林保衛戰的**將士們:
桂林接鄰五嶺山脈,背靠漓江,周圍地勢平坦,給我們的作戰周旋空間不大,是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地方,在戰術上是不利於固守,但是軍人的天職是保國為民,我們決不能因為桂林地形不利而意志動搖,命令不容任何人打絲毫的折扣。我們的戰鬥任務就是在城外城內,利用我們能夠找到的任何武器,任何物件和窮凶極惡的倭國鬼子血戰到底,在每一個陣地,每一座房屋,每一個角落,都要和敵人展開誓死的爭奪,不死不休,無論敵人施加多大的壓力,我們的回答只能是血,是死,戰死就是光榮。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著,就堅決不能放棄陣地。我們都可以看到陣地之上飄揚的是我們的國旗,我們能夠允許小鬼子把他們的膏藥旗插在我們的神聖國土上嗎?那將是我們對祖先最大的不孝。我們死後將無言以對列祖列宗,無言以對父老鄉親。
我們為了保衛桂林,爭取國家民族獨立自由而戰死,死了比生還有價值,每個人在歷史上都會留下名字,你們的父母、妻子同樣會感到光榮。軍人屬於國家,國家的利益就是我們軍人的利益。也許,等到我們老了,我們將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降臨,這個時候,也許我們的子孫後人會問我們,當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面臨千古未遇的浩劫,面臨亡國滅種的劫難的時候,我們在做什麼。那個時候,我們將可以自豪的對他們說,我拿起了槍保衛我的祖國,和鬼子進行堅決的戰鬥,哪怕是面臨死亡,我也沒有後退,我無愧於一個軍人的身份。
而這一切,就取決於我們的一個選擇,是可恥的後退,把桂林城交給萬惡的倭國人,還是在這裡與倭國人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我們放棄桂林城,也許我們可以活下來,但是以後等到我們老去的時候,我們將如何回答子孫的發問?我們和鬼子痛快的打一仗,也許我們會戰死,但是即使戰死,我們也可以自豪的無愧於我們的祖先和子孫。
現在,我以桂林城防司令的名義下達命令,如有臨陣脫逃者,無論職務,由督戰隊就地槍決。全體將士務必效忠黨國,保衛桂林而與之共存亡。」
「效忠黨國,保衛桂林!」「效忠黨國,保衛桂林!」
部隊官兵的宣誓聲一陣接一陣,連巢中的鳥兒也被驚起。
「闞師長,我是劉建業。城外的屏風山,貓兒山,甲山,石山,將軍橋等陣地是桂林的北大門,特別是屏風山、貓兒山是漓江北岸的制高點,是桂林的軍事屏障,如果這幾處陣地失守,我們守城部隊將徹底陷入被動境地。所以,我希望你們無論如何,也必須要死死的守住陣地,絕對不能讓倭國人佔據了制高點。」劉建業在電話裡叮囑。
「劉司令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死守陣地。人在陣地在。」闞師長保證說。
「漓江一線的陣地,就交給闞師長了。一定要注意做好防範敵人使用毒氣的準備。鬼子一旦著急了,可是會狗急跳牆的。」劉建業說道。
「我們已經把毛巾和肥皂發到每一個官兵手上了,每個陣地都準備了盛了水的桶。這一點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注意了就好。」劉建業放心的放下了電話。
這一天,進攻桂林的日軍第40師團富川清三中將所部,第37師團長野佑一郎中將所部,步兵第218聯隊針谷逸郎大佐所部在第58師團師團長毛利末廣中將的統一指揮下,從四個方向向桂林同時發起了進攻。
在城外的山峰陣地前,毛利末廣中將指揮師團主力,發起大規模進攻,發誓要一舉蕩平山頭守軍。日軍蜂湧到山坡下,剪斷了陣地前的鐵絲網,以為突破了缺口,嚎叫著亡命地朝山上撲。撲了沒多遠,踩響了連環地雷,只見一道道嚇人的閃光,一陣陣驚心動魄的爆炸,衝進去的日軍頓時不見了蹤影。
太陽從地平線爬起來一桿高,對著巋然不動的守軍陣地露出了笑臉。
第37師團和第40師團,以及步兵第218聯隊對所處方向上的守軍陣地所發起的進攻,同樣除在守軍陣地前丟下無數死屍外,一無所獲。
日軍反覆衝鋒大半天,死傷纍纍,初戰受挫。毛利末廣中將中將十分惱怒,親自到前沿指揮部隊衝鋒。正當他高舉戰刀嚎叫衝鋒時,頭頂上「噓」地一聲栽下來一顆迫擊炮彈,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只見火光一閃,轟隆一聲,天昏地暗。中將和他的參謀長有馬純雄大佐,以及師團司令部的許多官佐、士兵,都躺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地掙扎、蠕動。
這一天的進攻,就這樣因為一件意外而停止了。
夜裡,不甘心白天攻擊失敗的日軍第40師團派出一個聯隊的兵力搞夜襲,結果,等日軍摸到鐵絲網附近處,夜暗之中突然踩到了守軍吃完以後故意丟棄在陣地前的馬口鐵的空罐頭盒,遭到及時反應過來的守軍一頓手榴彈好炸,丟下一堆堆死屍敗退下來。
11月4日,黎明前。
日軍集中各種炮火,對城北第一線山頭陣地逐一轟擊。在百十門炮火一個小時的轟擊後,日軍突擊部隊的指揮官們確信守軍陣地已被徹底摧毀,勝利完全有把握。這才對著尚未完全亮開的天空射出一顆太陽似的小紅球——衝鋒信號。
日軍又一次朝著守軍陣地蜂湧衝去。衝在前面的兩個中隊,搭上方梯,爭相往上爬,眼看就要上陣地了。
突然,從那些被炸得亂七八糟的陣地後面衝出來許多中**士,手榴彈冰雹似地砸了過來,正往上攀登的那兩個中隊的日軍,轉瞬間就被手榴彈的閃光和硝煙全部吞滅,一個也未能生回。
守軍越戰越沉著、勇敢,他們用手榴彈對付日軍的飛機、大炮,把衝鋒的日軍越放越近,在手榴彈的最有效殺傷距離內打擊敵人。
11月4日中午以後,一直到11月5日上午,惱羞成怒的日軍,在飛機和炮火的連續猛轟下,衝鋒一次跟著一次;許多回,日軍爬上雲梯,上了山頂陣地,卻又被突然冒出來的中**隊的集束手榴彈給炸掉。衝上去的日軍,無論多少,全部被手榴彈報銷,總是有去無回。
城東和城南方向,日軍第37師團和第40師團在地面炮火的瘋狂掩護下,分別向我軍各處陣地進行猛攻。
因為守軍炮兵的主要精力都必須用於對城北守軍的支持上,因此在城東和城南方向上,日軍的火力佔據了上風。
猛烈的炮火壓的陣地上的中**隊幾乎無法還擊,敵人乘機蜂擁而上。
負責城南和城東防禦的新14師在邱師長的帶領下,退入市區外圍,利用牆壁房屋為掩體,和敵人展開肉搏。交戰雙方是一條一條街道,一棟一棟房屋,甚至一堵一堵牆的反覆衝殺爭奪,直到死傷怠盡。日軍一次次的衝過橋,又一次次被新14師趕回,雙方呈拉鋸戰,傷亡巨大。
11月6日,日軍第11軍主力已對桂林完成包圍,其第、第13師團在佔領陽朔、荔浦,並於修仁以東擊退守軍第20軍及第37軍一部後,亦已進至柳州東約70公里的岔路口及柳州北約60公里的中渡。柳州也面臨日軍的直接威脅。
11月7日,天空下起了細雨。原來一直非常活躍的中國空軍飛機也因為柳州受到日軍地面進攻的威脅,開始進行轉場,而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對桂林守軍的支援。
日軍在付出巨大代價,攻佔了矮平山以後,將炮兵分別置控於附近的五權村一帶,急攻屏風山、貓兒山。貓兒山陣地多次被敵人強大的兵力所攻佔,夜裡又被我軍夜襲隊拚死奪回。日軍久攻不下,傷亡慘重,士氣大減。督戰的日軍軍官暴怒之下,手握軍刀,親臨指揮,凡是有回頭或轉身者,一律格殺勿論。我軍與敵人反覆爭奪幾十次,始終未後退一步。
這一天,屏風山、貓兒山陣地上的守軍因為傷亡過大,不得不被接防的部隊換了下來。貓兒山原先的守軍一連官兵100多人幾乎全部戰死在陣地上。如果不是接防的部隊冒死突破敵人的炮火封鎖及時到達陣地,貓兒山陣地就將淪入敵手。
夜裡,攻擊了一天時間的日軍暫時休戰,劉建業不顧疲憊,帶著司令部人員巡視城中各據點,組織搶修戰壕工事,救治傷員。
此時的桂林城,幾乎成了一座廢墟,四處煙火,滿街都是傷員和屍體。
「呂參謀長,千萬要注意傷員的救治工作,對戰死殉國的弟兄,要及時掩埋屍體。他們都是為了國家民族而死,我們要盡力讓他們能夠入土為安。」劉建業說道。
「這是一定的。我們一直都盡力做到。」呂參謀長回答道。
路上,劉建業經過一個店舖,這個時候的桂林因為早已實行了疏散,所以,全城的店舖都已經關張,包括這家壽材店。
「賣壽材的,自古以來,還沒有人能夠逃得了一個死字。就看到頭來是怎麼死的。是為了國家民族而死的,那死的就重於泰山;如果是為了個人的私利而死的,那也就死的輕於鴻毛了。黃峰,我的軍餉一直是由你管著的吧?」劉建業發了一句感慨,突然轉過頭來,問自己的隨身警衛。
「是的,軍長,你的軍餉一直是由我保管的。」黃峰雖然不明白劉建業突然問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還是馬上回答。
「正好經過這家壽材店,人們都說死在柳州,意思是指柳州的壽材好,用的料是柳州產的楠木。我想桂林距離柳州這麼近,做壽材用的料也不會很差。如果我這次打仗死了,你記得幫我買一副壽材來,再找個山坡把我埋了。」劉建業說完,又向前走去。
跟在劉建業身後的城防司令部人員聽了以後,咽哽不已。
第四戰區為挽回頹勢,決心於桂、柳之間與日軍決戰,於這一天下達作戰命令,調整部署。戰區司令長官部於下達命令後即由柳州撤至宜山。事實上此時桂林已被包圍,各部隊尚未來得及按照命令重新部署,日軍第11軍的第3、第13師團即已進至柳州附近;第23軍已攻佔象縣,突破守軍第62軍陣地,渡過紅水河,佔領來賓,逼近柳州。僅第20、第26軍於7日夜以急行軍從第一線撤至柳州;第37軍由象縣撤至柳州以南。
日軍第11軍司令官橫山勇也於這一天的夜裡下達了9日拂曉開始對桂林發起總攻擊的命令。
對桂林守軍來說,真正的考驗就要來到了——
ps:本人現在正在構思下一本書,想要寫一下關於東北軍的事情,不知道大家的意見如何?另外,我在這裡拉票,多多投票吧,我是不會覺得票太多的,票多了才有面子,不是嗎?
還有,我總覺得東條英機算不上真正的倭國頭號戰犯,只有裕仁天皇才是,只是很可惜,這個老鬼子沒有上法庭,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希望他被送上法庭受審?當然,他的罪名總是要找一找的,是反人類罪,還是其他的,大家可否提出一個意見,這樣我也可以順著大家的希望寫下去,你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