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長官的戰區長官部發現新20軍部在長沙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因為長官部往新20軍軍部掛的電話總是沒有人接,所以,長官部派遣了一名參謀前往新20軍,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當參謀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封開著口的信。信封上寫著「戰區薛長官親閱」。
信是這樣寫的:
戰區薛長官均鑒:
我新編20軍全體官兵,數日來堅守陣地,奮勇殲敵,使日寇久頓於長沙堅城之下,不得不倉皇遠遁。敵人懸軍深入,後方斷絕,補給短缺,士氣低落,同時我主力正向敵人四面圍擊,此正為一舉聚殲敵軍之大好時機。我新20軍全體官兵決心再接再厲,與日寇血戰到底,不惜一切代價,誓死消滅敵第六師團。如有可能,請薛長官調集部隊向日軍四面包圍。如無可能,我軍全體官兵將視死如歸,與日軍戰至最後一人。無論成敗,責任在我一人,請勿追究同僚之責。頓首。
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20軍軍長劉建業民國31年元月5日「這個劉建業簡直就是胡鬧,帶領部隊擅自行動,這純粹是抗命。我一定要斃了他。」薛長官看到這封信,一下子就冒了火。
雖然這位薛長官敢於抗最高統帥的命,但是,他絕對不允許他的部下抗他的命。所以,看過劉建業的信,薛長官一下子就冒出了怒火。
「長官息怒。劉軍長畢竟也是出於好意,想要以主動出擊的方式來打擊敵人,這本來也是無可厚非的。不過,他還年輕,脾氣火爆了一些,膽子也大了一點,做事之前沒有多作考慮,希望長官能夠海涵。」暫5師的郭師長連忙站出來打圓場,為劉建業說好話。
「郭小鬼,我知道你是他的老師,他是你學生,你當然要站出來為他說好話。本來要是他跟我明說,我也是會考慮讓他們參加追擊的。可是,他來這麼一手,這不是公開藐視軍令嗎?這讓我以後還怎麼帶兵?」薛長官說出了他的想法。
「長官,他的這一手的確不怎好,擅自行動,無視軍法,未經請示就調動上萬部隊投入戰鬥,但是,他也是求戰心切,出此下策也是有欠考慮。不過,長官看在他為戰區出大力,立大功的份上,就不要太過於追究了。再說,他還是委座和辭公的得意門生。就算是長官想要斃了他,恐怕也不是很容易就能辦到的。」郭師長連忙提醒薛長官。
「我這裡先給他記上,要是他打得不好,我就追究欠賬後帳一筆算。」薛長官想了一會,終於鬆了口。
「我先替他感謝長官的寬容了。」郭師長說道。
「郭小鬼,你過來看看,他可能把部隊帶到哪裡?」薛長官走到戰區沙盤前,對郭師長說道。
郭師長看了一會,沉思片刻,指著沙盤上的一個點,說道:「以我的看法,他應該是把目標指在這裡。」
「你是說,他會插到金井?」薛長官說道。
「對,就是這裡。根據情報,原本在這裡的日寇青木成一第40師團主力已經從這裡南下,接應北撤的第三和第六兩個師團。這裡還留守了一個龜川良夫大佐的236聯隊。這個第236聯隊,原先在跟隨第40師團主力南下的時候沿途遭到第37軍的多次阻擊與側擊,第2大隊長水澤輝雄、第5中隊長三宅善識及第6中隊長關田生吉等均被打死。正是因此,這個聯隊才被留下來守衛金井,兼作休整。顯然,這裡會儲存有大量日軍目前最急需的後勤補給和彈藥。劉建業既然想要消滅第六師團,那對他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搶在鬼子主力部隊到達的前面攻佔金井。這樣的做法,對於日軍部隊來說,才是最致命的。我想劉建業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肯定是會把部隊帶到這裡。」郭師長分析道。
「我的想法也是這樣。只有這樣做,他才能給日寇最大的打擊。沒有了彈藥和給養的日軍,如果面對一個軍的部隊堅守的金井,是很難順利攻下來的。」薛長官說道。
「我建議我們把99軍,37軍,20軍,58軍等部隊都調到這附近在汨羅江兩岸,形成對日軍二線部隊的層層阻擊;各挺進縱隊全力出動騷擾牽制敵軍南下增援部隊;然後,讓第4軍,第10軍,26軍,73軍,74軍,79軍全力向北追擊敵軍,兩面同時協調攻擊,讓日軍的這兩個師團想跑都跑不掉。」郭師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可以。你做一個計劃,然後我看一遍,再上報給軍委會,請求軍委會批准,最好再讓五戰區和六戰區也出動部隊牽制敵人。」薛長官說道。
「好的,我馬上就辦。」郭師長答應著。
「電報裡再提一下劉建業擅自行動的事情。我可不能讓他太舒服了,像沒事人一樣,那可不行。」薛長官關照到。
重慶,黃山官邸。
「以薛伯陵的性格,他肯定是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和胃口的。到底還是年輕人有衝勁。」看到薛長官和劉建業兩人發來的電報,最高統帥笑著說道。
「我要替劉仲良向委座請罪。無論如何,他都是未獲軍令,擅自行動,罪責難逃。」陳長官說道。
「算了,年輕人嘛,誰沒有一個火氣大的時候?再說,他也是出於國仇家恨嘛,可以理解的。你發個電報告訴他,仗要好好打,可是抗命不遵,擅自行動這種事情,以後絕對不能再干了,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最高統帥對陳長官說道。
「多謝委座寬宏大量。我以後一定會對他多多督導,讓他明白委座對他的栽培。」陳部長連忙說到。
「現在的浙江人裡面,能打仗的不多啊。」最高統帥若有所思地說道。
正當最高統帥和薛長官兩人議論著劉建業的時候,劉建業正在催促著屬下部隊加快前進速度,以免日軍逃離。
為了做到行動的隱蔽和突然,劉建業特意選擇了一條迂迴曲折的路線。部隊從長沙城南面出發,渡過瀏陽河,然後繞過永安,從沙市渡過撈刀河,一路北上,從甕江和金井之間插進去,一舉切斷日軍第6和第40師團的退路。這條路線,沿途沒有現成的公路,路線相對來說也比較曲折,經過的山地也較多,但是有一點,沿線基本上沒有日軍部隊,不用擔心被日軍小股部隊發現,從而暴露部隊的作戰意圖。
「軍座,前面就是甕江。我們應該轉向南下了。」楊參謀長指著地圖說道。
「留下暫編35師保護軍的側後方安全,其餘部隊南下。」劉建業不假思索地說道。
劉建業帶著他的部隊一路繞行,意圖供給日軍前進補給基地金井的時候。中**隊正在繼續對日軍第3,第6和第40師團的部隊展開追擊和騷擾遲滯。
日軍第3和第6兩個師團的部隊在匯合以後,於7日凌晨退到撈刀河北岸楓林港地區。日軍第40師團由金井向春華山前進時,沿途遭到第37軍的多次阻擊與側擊,到達春華山地區時,又遭到第78軍的攻擊。7日夜脫離與第78軍的戰鬥,經羅家衝向學士橋退卻。1月8日,日軍第3、第6師團由撈刀河北岸繼續北退,沿途不斷遭中**隊截擊、側擊。進至青山市、福臨鋪、影珠山地區時,遭到第73、第20、第58、第37軍的攔截阻擊和第4、第26、第78軍的追擊,第3、第6師團被包圍於該地區。
為了接應第3、第6師團的撤退,阿南惟畿令獨立混成第9旅團南下解圍。8日晚,該旅團對影珠山發動進攻。在該地擔任堵擊的第20軍第58軍立即進行反擊。經徹夜激戰,將該旅團擊潰,並將其1個大隊包圍於影珠山附近。戰鬥至9日10時,該大隊除1名軍曹逃脫外,大隊長山崎茂以下全部官兵被殲。
「軍座,我們接收到戰區長官部的電報,向我們通報了最新戰情。」范副官跑了過來,向劉建業匯報。
「給我看看。」劉建業說著,伸手從范副官手裡接過了戰情通報。
「傳令下去,部隊改變行動方向,放棄金井,轉向新市和伍公市。命令暫編35師,放棄警戒任務,跟隨軍主力前進。」看完戰情通報以後,劉建業馬上下令。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楊參謀長和高副參謀長跑了過來問道。
「你們看看吧。鬼子的第3、第6師團現在被包圍在青山市、福臨鋪、影珠山地區。日軍肯定會拚死突圍的。如果他們突破了包圍的話,肯定會選擇最短的路線向福臨鋪和其以北地區推進,然後從新市和伍公市度過汨羅江。只有這兩個地方才有比較大的渡口,其他的渡口都要麼太遠,要麼太小,不能在一定時間內渡過大批部隊。」劉建業說道。
「說的有道理,就這麼辦,我贊同。」楊參謀長說道。
1月10日,第6師團企圖向北突圍,其第13聯隊被第20軍和第58軍分割包圍於馮家附近,遭到猛烈的圍攻。雖然日軍第1飛行團出動全部飛機支援,第13聯隊仍無法突出重圍。聯隊長友成敏惟恐被殲後文件落入中**隊之手,下令將文件全部焚燬。
阿南惟畿得到第6師團被分割包圍的報告後,立即令第3師團、第40師團及第9旅團分別從麻林市東、象鼻橋和影珠山以北向福臨鋪和其以北地區推進,一方面解第6師團之圍,一方面集中兵力向北突圍撤退。
「軍座,我們現在已經到了伍公市外。暫編35師和第198師繼續前進,控制新市。我們的便衣隊發現,在伍公市有日軍兩個中隊的守軍,還有大約一個營的偽軍警戒渡口。」嶺幕理說道。
「這好辦,邱師長,你帶著你的師,去衝擊一下,相信你對付區區兩個中隊的鬼子,應該費不了太多的功夫。」劉建業抬頭看著新編14師的邱師長。
「這當然是不成問題的。跑了這麼遠的路,一直沒有機會撈得到動手,實在是不舒服。」邱師長一聽要有仗打,心情立時好了許多。
「楊參謀長,你去帶著暫編35師和第198師繼續前進,必須佔領新市,然後構築陣地。無論如何,你都必須支撐到我方追擊日軍的大部隊到來。明白嗎?」劉建業說道。
「軍座,我明白了。可是他們會聽我的嗎?」楊參謀長說道。
「我這裡有一封寫好的手令,你先帶著,我把特務團也交給你帶著。他們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劉建業說道。
「好吧,我這就先走了。」說完,楊參謀長翻身上馬,向前跑去。
邱師長帶著新編14師,僅僅一個衝鋒,就把日軍兩個中隊幾百人的部隊,全部都包了餃子。至於那一個營的偽軍則是見到**勢大,立即放下武器向**投降。
「軍座,我們搜查過了,這兩個中隊的鬼子,都是日軍第九獨立混成旅團留下來保護渡口的。一個營的偽軍號稱一個團,是偽武漢行營下屬鄂南綏靖公署的部隊。」邱師長意猶未盡的說道。
「那些鬼子全都解決了?」劉建業問道。
「小鬼子全都幹掉了。不過他們也的確很硬氣,沒有一個投降的。不像那些忘記祖宗的傢伙,還沒開打呢,就舉手投降了,一點意思都沒有。」邱師長沒好氣地說道。
「把那些沒有祖宗的傢伙,繳械以後全都割掉一隻耳朵,然後放回去。叫他們回去以後告訴他們長官,以後只要敢跟著日本人後面幹壞事,為虎作倀,可就不是割耳朵這麼輕了。他們的腦袋我只要想要,隨時我都可以來取。」劉建業吩咐道。
「就這麼容易得讓他們回去了?」邱師長問道。
「你還想養著他們?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出來快一個星期了,攜帶的糧食不多了。我可不像浪費糧食養活這些廢物膿包。」劉建業回答。
「我剛才還忘了說了,在這個地方,我們繳獲了一千多袋的大米。看來,這是日本人準備用來接應他們主力部隊的。」邱師長連忙說道。
「以後說話,先撿重要的說,我現在最希望見到的就是糧食和鬼子,你明白嗎?」劉建業重重地拍了一下邱師長的肩膀。
「對了,你的部隊立即在伍公市外佈防,搶修工事。方師長,你的部隊就安排在伍公市內和渡口,負責這兩個地點的防禦,行不行?」劉建業問道。劉建業明知道預備第十師在長沙守衛戰裡損失並不大,但是仍然把他們放到二線陣地,而是讓自己的部隊到一線作戰,目的就是盡量不讓友軍受損失。
「我明白劉軍長的意思。我服從命令。」方師長知道劉建業的用意,敬完禮後,默默的走開了。
「好了,神田師團長,現在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了。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劉建業望著南面方向,默默地說著。
日軍第3,第6,和第9獨立混成旅團歷經艱難衝破中**隊的包圍和攔阻以後,終於在福臨鋪南面會合到了一起。但是,由於在福臨鋪有中國守軍已經強佔陣地,構築起了防禦工事,後面和兩側同時又有中**隊不斷發起攻擊,為了爭取時間,日軍決定兵分兩路,繞過福臨鋪,第3師團和第9獨立混成旅團為一路,向新市前進;第6師團為一路,向伍公市前進。第40師團亦從春華山東側北撤,會合留守金井的龜井聯隊,沿公路撤往後方。第99軍、第37軍再在麻石山、麻峰嘴等地進行截擊。日軍一面抵抗、一面撤退。
1月11日下午,新20軍苦盼多時的日軍主力終於出現了。
「報告閣下,根據尖兵報告,在前方的伍公市發現有支那軍隊駐守。」副官急匆匆地向神田師團長報告。
「什麼?又是支那軍隊?他們是怎麼過來的?」一聽到前方有中**隊駐守,神田師團長的腦袋就疼了,連帶著已經上了夾板的左臂也隱隱作痛。
「不知道。但是,根據偵查報告,他們的旗幟上有番號,是支那的新20軍部隊。但是從陣地的規模上來看,敵人的兵力不足一個軍。」副官又報告說。
「很好,師團各部隊短暫休息,然後集中兵力一舉突破支那軍隊的阻擊。」聽到對手的兵力不足,神田師團長的眉頭又舒展開了。
伍公市內,劉建業的臨時指揮所。
「報告軍座,便衣隊報告,日軍第6師團主力已經出現。」范副官向劉建業報告。
「距離我方陣地還有多遠?」劉建業問道。
「還有大約5000米,現在敵人已經停下來了,大概是要先休息一下。」范副官繼續說。
「命令炮兵做好迫擊炮和火箭炮的射擊準備。我們攜帶了三個基數的彈藥,現在我們不需要支持那麼長時間,可以稍微的浪費一下了。」劉建業說道。
過了大約半小時,神田師團長對參謀長山之內一郎大佐,師團步兵指揮官竹原三郎少將和其它師團主要軍官下達了作戰命令:「第23聯隊有馬純彥大佐所部為第一突擊群,第45聯隊平岡力大佐所部為第二突擊群,向敵人陣地發起連續衝擊,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敵軍阻擊,佔領渡口。騎兵第6聯隊越澤六郎中佐所部,向師團兩側及後翼展開,做好警戒。工兵第6聯隊熊澤正喜中佐所部,等待攻佔渡口以後,立即組織渡河工具,方便師團渡河。第13聯隊有成敏大佐和輜重兵第6聯隊富田貞義中佐所部為師團預備隊。野炮兵第6聯隊齋籐晴雅大佐所部為師團進攻提供火力掩護。」
「報告閣下,我部的彈藥所剩無幾,恐很難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炮兵聯隊長齋籐晴雅大佐連忙說。
「你們還剩下多少炮彈?」未等到神田師團長問話,竹原三郎少將就搶先問道。
「每門炮大約只有四發炮彈,山炮炮彈還多一些,野炮炮彈每門炮平均只有兩發了。」齋籐晴雅大佐低著頭說道。
「你們炮兵是幹什麼的?竟然會在關鍵的時候說炮彈不足?我懷疑你是不是貪污了天皇陛下的寶貴財產。」竹原三郎少將看上去有一些火大。
「你們步兵在長沙城下打了那麼長時間卻久攻不克,每天都拚命得向我要炮火支援,又沒有後勤補給,難道我會變出炮彈來嗎?而且,你還誣蔑我貪污,你這是侮辱了一個高貴武士的榮譽,如果你不收回你的話,我就要和你決鬥。」齋籐晴雅大佐聽到竹原三郎少將的話簡直就是火冒三丈。
「我會收回嗎?笑話,我絕不。想決鬥,儘管上來。」說著,竹原三郎少將握緊了自己的軍刀。
「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和你拼了。」齋籐晴雅大佐拔出了自己的軍刀,想要衝到竹原三郎少將面前。兩邊的軍官連忙把兩人拉住。
「你們兩個人哪裡還有一點天皇陛下武士的樣子?簡直就是武士的恥辱。你們的軍刀是要揮向前面的那些可惡的支那人,而不是用來自相殘殺,或者斗一時的意氣。都把軍刀收起來,然後留著力氣去對付支那人吧。」神田正種中將見到屬下的這種表現,終於按耐不住,出來制止了。
「哈依。」聽到師團長閣下的訓斥,兩人終於低下了頭,把軍刀收回了鞘裡。
「再過20分鐘,向支那軍隊發起攻擊。」見到一場風波已經暫時平息,神田正種中將下達了正式的攻擊命令。
照例,日軍的進攻又是以炮擊開始的,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日軍的炮火因為彈藥存量不多的緣故,顯得有氣無力,只是稀稀拉拉的打了一會,就停了下來。緊接著,日軍的步兵排著密集的衝擊隊形,在舉著軍刀的帶隊軍官的歇斯底里的喊叫聲裡,開始向中**隊陣地發動進攻。
「迫擊炮開炮,打亂敵人的隊形。」見到第六師團開始進攻了,劉建業開始進入角色了。
接連不斷的炮彈落在日軍的衝鋒隊列裡,不斷炸起殘斷的肢體碎片。但是,那些來自九州島的士兵們仍然無所謂的繼續前進。
隨著日軍距離越來越近,陣地上的機槍也開始發揚火力了。因為要搶時間,所以在離開長沙的時候,新20軍並沒有帶上沉重的帶有四角支架的馬克沁重機槍,只帶上了相對來說輕便多了的捷克式機槍。這就讓陣地上的攔截火力的密度相對稀疏了一些。
「步槍手集中瞄準敵人的軍官。」已經升到了排長的曾德永操縱著一挺捷克式,一邊向敵人掃射,一邊大聲地招呼著部下。
敵人的軍官不時被擊中,直挺挺的倒下,栽倒在進攻隊列裡。可是,這些並沒有對已經接近瘋狂的第六師團官兵構成多大的威懾,他們還是在不斷接近陣地。
「投手榴彈。」連長鄂煥命令著。
密集的手榴彈投過以後,敵人的距離已經不到30米了。對面敵人露在鋼盔下面的眉毛和鼻子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全體上刺刀!和鬼子拼了。」鄂煥大聲地招呼著,說完,把手裡的駁殼槍換到左手,也提起了一把大刀。
「衝!弟兄們跟著我衝!」隨著鄂煥的大喊,陣地上的將士們都跳出了陣地,和迎面衝過來的日軍相對衝撞在了一起。
刀光在一瞬間閃現出來,血液在刀光裡橫飛,殺聲也伴隨著刀骨碰撞的聲音一陣緊接著一陣傳了過來。刀光引來的是日軍瘋狂的猛撲。
新20軍軍長劉建業命令新編14師邱師長:「一定要擋住日軍的腳步。」
新編14師邱師長對軍長表示:「一定要擋住日軍的腳步。」
新編14師的火力和血肉築成的長城,也對日軍說:「一定要擋住日軍的腳步。」
日軍的腳步就被擋住了。
「把所有的炮彈全部打光,給我在支那軍隊的陣地上打開缺口。」神田師團長已經開始著急了。後衛部隊不斷報告,在師團後方的中**隊追擊部隊正在不斷地向後衛部隊施加壓力。後衛部隊只能不斷地採用壁虎戰術,用一個個小股的斷後部隊去試圖拖住中**隊的腳步,但是,隨著追擊部隊源源不斷地湧來,可以想見的就是以後衛部隊的實力,已經很難頂住太長時間了。最多只有一天的時間,中**隊追擊部隊的主力就要抵達汨羅江邊。一旦那樣,第六師團將徹底的陷入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神田師團長為了能夠及早打通北撤的通路,只能不管不顧的賭博了。
在師團長的嚴厲命令下,日軍的炮兵開始全力發揮了。山炮,野炮,步兵炮,擲彈筒,日軍用一切可以使用的遠程打擊火力,向中**隊陣地轟擊。日軍的炮火將新編14師大部分防禦工事炸塌了。日軍還看見新編14師的官兵的**和骨頭,隨著炮火,往天上飛得很高很高。新14師的邱師長右肩也鑽進去了一塊彈片。
「他奶奶的,以為只有你有火炮。炮兵,給我用火箭炮,老子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流星雨。」劉建業被鬼子的炮擊氣壞了。
「好的,軍長,我馬上就命令他們開炮。」軍屬炮兵團團長黃勝榮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早就憋了好一陣了,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
正像劉建業所說得那樣,沒有多久,日軍的頭頂上就開始出現了燦爛的流星雨。只是這種流星雨看上去越燦爛奪目,對日軍來說就顯得可怕。
日軍的衝鋒隊列和後方正在集結整理隊形的隊列被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火箭炮光顧以後,就如同遭受到加勒比海颶風光顧過一樣,到處展現出一種可怕的劫後景象。可憐的熊本武士們自從娘胎裡出來以後,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可怕景象。到處都是被炸死的士兵的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有被炸得七零八落的裝備。許多的士兵在火箭炮齊射以後,被嚇得跪倒在地上,衝著天上的天照大神頂禮膜拜,祈求大神能夠顯靈,驅散中**隊使用的魔法。
神田師團長自然是不會認為在頭頂上降落的那些拖著長長的尾焰的東西是神話傳說裡面的巫師使用的魔法,只是神田師團長也搞不清楚對方使用的是什麼武器。但是,擺在他面前的一個難題就是對方的這種武器威力實在巨大,而且殺傷範圍也很巨大,一陣齊射過後,幾個足球場大小範圍內幾乎到處都是彈坑,幾乎可以說是寸草不生。
參謀長山之內一郎大佐連忙跑過來對師團長說:「閣下,敵人的炮火優勢實在是太明顯了。我們的火炮炮彈也基本上打完了。這種情況下,我建議我們採取兩方面的策略。一方面,繼續使用步兵連續衝鋒,利用對方炮火的間隙,衝到對方陣地上,和對方的部隊絞殺在一起,這樣敵人的炮火優勢就無從施展了;另一方面,我們可以命令騎兵聯隊繞道從敵人的側後方殺過去,主要打擊敵人的炮兵陣地,尤其是那種可怕的火炮。」
「很好,這個辦法很好。馬上你就去下命令吧。」神田中將馬上就表示了贊同。實際上,他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沒有多久,日軍再次向守軍陣地發起了殘酷的進攻。
當守軍的炮火響起來的時候,日軍步兵馬上臥倒在地上,等到守軍的炮火過去以後,再起來繼續衝擊。
新編14師的官兵打紅了眼睛。全師每個人都成了戰爭機器。他們被戰爭的發條擰到最緊的狀態。這麼多年的仇恨,在他們沸騰的軀體裡變成了一把把堅硬的鋼刀。這麼多年的怒火,全變成了發紅的子彈,射向那些凶殘的心臟。這個時候,殺人已經不再顯得恐懼,不再顯得莊嚴,不再顯得稀罕。打到最激烈時,就連陣地上的焦土都燃燒起來了。焦土燃起的火焰綠綠的,似鬼火一般,瀰漫了整個戰場。
邱師長最清楚,那是人肉燃燒的顏色。那些自己戰友和鬼子的屍體,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在熾熱地燃燒著。那些本已讓靈魂開除了的**,此刻,在那熊熊烈火中,變得那麼富有生機,那麼富有活力,像人的跳躍的耳朵,像春天裡大地的血液。
一排排**在子彈掀起的一排排熱浪中,湧向那熊熊的烈火。那些火焰,簡直就成了那些鮮活生命的替代品,在那煙火陣地上跳動。
傍晚時分,鬼子四千人的屍體佈滿了陣地。
就在這個時候,敵人的騎兵聯隊從側翼衝了上來,目標直指炮兵陣地。火箭炮的尾焰和發射時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想要隱藏都是沒有辦法的。
「警衛營,跟我上!」著急那些火箭炮的劉建業連忙要親自帶隊上陣。
「劉軍長,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吧。」預備第十師的方師長攔住了劉建業。
「你們是友軍,我怎麼可以隨便就動用你們。」劉建業說道。
「但是我們都是中國的國民革命軍人。」方師長堅定地說道。
「那好吧。一切就拜託你們了。」說完,劉建業向方師長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
「我走了。」方師長沒有還禮,直接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