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灰色空間
碩大的血色神殿前,一絲未掛的司空浩玄浮動在空中,身後跟隨著一個仙風道骨的青年,這個情景讓嘴角掛血的沱河感到異常的詭異。
沱河此時的身體如同由星光構成一般,二十四色星光閃爍流動於他的體表,「司空浩玄,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沱河,似乎是你將我困在這星辰之間的,你在問我?」看著眼前狼狽的沱河,司空浩玄調笑道。
司空浩玄的態度讓在他身後的洪感到有些迷惑,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司空浩玄會說這些廢話,而不在剛才將沱河徹底毀滅。洪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沱河的危險,感受到星辰領域中所蘊含的磅礡星力。
事實上,司空浩玄還真無法將沱河怎樣。幾次時空的掌控,已經將司空浩玄所能運用的信仰之力消耗殆盡。
停頓、逆轉沱河的星辰光束,司空浩玄不得不動用本體靈魂之力才實現對時空掌控。僅僅十秒就令司空浩玄感到了靈魂空虛,再來一次恐怕靈魂都會消散。
如果不是為了唬沱河,司空浩玄根本不會動用本體的靈魂力量。掌控時間和空間根本就需要依靠強大而綿長的信仰之力。與千萬人一絲絲匯聚而成的靈魂力量相比,司空浩玄本身的靈魂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將我的繁星歸還,今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做為索米娜亞人間界的神,位於索米娜亞所有人類頂峰的神師沱河,能夠說出此話,已經算是變相承認了司空浩玄的力量,將司空浩玄視為與自己同一高度的存在。
然而,司空浩玄顯然並不滿意與三大神師平起平坐,非要壓他們一頭,「繁星?沱河,你應該知道繁星並不在我手中。」
在天琴星力的繚繞下,沱河傷勢恢復的極為快速。狀態再次回到巔峰的沱河,口氣也在慢慢的變化,「司空浩玄,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經歷生死後頓悟了什麼。但這是我的領域,你依舊沒有任何機會。交出繁星,你們在索米娜亞中的一切我將不會再過問。」
「沒有機會?我想試試,我不介意讓神殿再次爆散,想來你也不介意讓你的領域佈滿血腥。」
看著眼前懶懶散散的司空浩玄,沱河心中一股窩囊氣直堵胸口,憋了半天沱河才一字一句的恨恨道,「司空浩玄,我寧可讓星辰海再沾血腥,也要將你再次毀滅。」
雖然沱河放出狠話,二十四顆在星光軌跡上運轉的星辰,也釋放出磅礡的星力,一種天地星辰間的威壓籠罩了整個空間。可沱河還是心存顧慮不敢真正出手。沱河心裡清楚,此時的司空浩玄已經和原來不同,時間和空間不知道被他掌握到了什麼程度,這種時空掌控的力量早已超出了自己的認知。
就在沱河心思急轉之時,一枚紫色魂鈴憑空出現於司空浩玄與沱河之間,那繚繞著紫色霧氣的鈴身,在沱河眼中如同一點靜止鑲嵌於空間之中,恍惚間這點靜止似乎又顯得蒼古非常,似乎瞬間經歷了千萬年一般。
「沱河,如果你的二十四星辰被此魂鈴籠罩,瞬間經歷數十億年,你猜會出現什麼變化?」
沱河的臉色變的非常難看,他心中並不相信司空浩玄能夠掌控如此龐大的時間段。但他心中也清楚,不要數十億年,僅需幾年的時間瞬間交錯,自己的二十四顆主星也無法承受。如果沱河知道,司空浩玄憑借自己的靈魂力量僅僅能夠掌控十秒,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沱河突然意識到,讓司空浩玄呆在自己的星辰領域中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司空浩玄,繁星我一定會取回,哪怕你的朋友逃入了部落界。希望你瞭解了繁星中的內容後將它們送還,星體對你並無用處。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對沱河的突然示弱司空浩玄並未感到奇怪,他才不相信經過自己的引導,沱河敢繼續將自己留在領域之內。
「神師大人,您看我這樣怎麼出去?另外,麻煩你把我們送去部落界,相信你也希望我快點將那些繁星歸還吧。」
洪不敢在司空浩玄與沱河的交談中插話,但他心中泛起了千般猜測,「難道老師說了半天,就是要讓他將我們送出去?這……」
洪感到司空浩玄與自己記憶深處的那個男人多少有些不同,但具體是哪裡不同,他一時也無法說清。他只是知道,如果是那個男人根本不會給自己的敵人任何機會。
「哼……」沱河的冷哼打斷了洪心中的猜測。
不知沱河從何處取出一件白色的衣袍,甩給司空浩玄。當司空浩玄將衣袍穿戴妥當後,他與洪還有那高大的神殿已經被沱河的星空大挪移推出了星辰領域。
司空浩玄和洪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山洞前,高大的神殿也剛剛能將山洞的入口掩飾。幽途河水在山洞五十米外緩緩的流動著,如同一個略微透明的漆黑罩子將山洞前的空間籠罩。也就是沱河的星空大挪移才能夠穿越法爾瑞的幽途領域,直接抵達這部落界的入口。
整個山洞的人工痕跡非常重,被歲月腐蝕的一處處古老而樸拙雕刻紋路在山洞入口四周的石壁上依舊模模糊糊的能夠辨認。因為有著幽途河水的籠罩,山洞四周沒有一根雜草、苔蘚之類的植物。
洪隨意打量了幾眼四周早已發白的岩石,將掩住巨大山洞的神殿收起後,向司空浩玄道,「老師,神師沱河對自然的領悟已經初步達到了自創天地的程度,您為什麼留著他?」
對司空浩玄突破入靈魂三層的虛空之境多少有些瞭解的洪心中清楚,那道沱河攻出的星辰光束,司空浩玄有能力直接借助它摧毀沱河的本體。在空間的掌控下,二十四顆星辰根本不足以及時將沱河守護。
這個世界中,沒有人比洪更瞭解司空浩玄,所以司空浩玄這種縱容危險的行為讓剛剛重生的洪一時有些疑惑。在他的記憶中,司空浩玄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危險男人,如沱河這樣的人應該是司空浩玄謀取的目標才是,怎可能如此輕易的放過?
司空浩玄的手指隨著石壁上古老的紋路划動著,似乎在感受著其中沉寂很深的歲月。洪沒有繼續打擾司空浩玄,他心中知道他的話司空浩玄已經聽到了。
片刻後,似乎能夠感知到洪心中所想的司空浩玄,笑了笑道,「星辰領域的形成你知道要經歷多少時光累積和心神磨礪嗎?」
「果然有所謀取,只是更加隱諱。難道是他站的太高?」一縷思緒掠過洪的心間,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雖然他對沱河的星辰領域不太瞭解,但他也非常清楚,這種自成天地的領域不是輕易便可構成的。
「沱河悟了近千年,才根據亞格大陸的星圖構建了這個星辰領域,毀滅沱河就等於毀滅了整個星辰領域。在我還未找到合適人選接收這個星辰領域前,沱河當然要好好活著。」
雖然司空浩玄為洪解釋了原因,但他並沒有告訴洪,沱河早已與星辰海相融,與自己領域的徹底融合,早已令沱河的修為達到了入玄狀態。如果無法掌控整個星辰海洋的時空,遺漏一縷星光就無法將沱河徹底摧毀。以現今司空浩玄能夠接收到的信仰之力,根本無力去掌控星辰海洋那光控的時空。
司空浩玄的話令洪呆立當場,幾個喘息後洪的心神才重新平穩,「老師,這……這,領域存在於神師的心海,領域就是沱河,沱河就是領域。它們本是一體,如何接收?」
司空浩玄看著一本正經虛心求教的洪,大笑著走入通往部落界的山洞,「如何接收?我還不知道……但大巫想要,終有辦法。這就是巫的絕對掌控,你想追求的自然之道,如何可比?」
司空浩玄的笑聲讓本已堅定追求自然之道的洪心神一陣恍惚,但很快他的心神重新堅定,因為他心中響起了一個聲音,「你,不是司空浩玄。」
洪心中清楚,天下間只有一個司空浩玄。巫被他領悟到如此程度,暫不說其中蘊含著多少心血,僅僅是那無窮的偶然和變數就能令人天下萬靈卻步。
看著身形緩緩消失於洞中的司空浩玄,洪歎道,「天道終究有跡可尋,而巫飄飄渺渺,絕對的掌控對應著絕對的虛幻。有可能超脫天地萬物,更有可能一無所獲,如夢一場。」
快步趕上司空浩玄的洪,心神從此堅定。終其千萬輪迴,洪那顆追求自然之道的心從未變過。因為他清楚,他不是司空浩玄。
隨著司空浩玄二人的深入,山洞內若有若無的元素波動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強烈。跟在司空浩玄身後的洪,身上那由精血構成的鮮紅長袍散發出淡淡的紅芒,看上去他非常警惕。
洪的記憶中雖然經歷了魔法元素這種奇異的力量,但他對魔法依舊有著一種莫名的陌生感。看來外來的經驗也僅僅能夠讓洪認識,還無法達到覺曉的程度。
一個深紫色的界碑,緩緩出現在司空浩玄兩人面前。強烈的元素波動產生於這個被一縷縷紫色電光繚繞的界碑內。界碑朝向司空浩玄兩人的一面雕刻著「人間」兩個星芒四射的字體。
司空浩玄能夠感知到,在這兩個字體中融合了生死、星辰三種力量,毫無疑問,這兩個字體必然是三大神師聯手雕刻而成。
「老師,這石碑是活的?我怎麼能感知到其中有絲隱諱的靈魂波動?」達到靈魂一層,太始之境的洪,對生物的靈魂波動異常敏感。
司空浩玄笑了笑,「這石碑是由無數魔核精華凝結而成,當然會有幾絲靈魂波動。就如同沱河星辰海洋中的星辰一般,只不過沱河的手段更高,凝結的更為徹底。看來部落界中的魔獸資源非常豐富……」
跟隨司空浩玄繼續前行的洪回首望向那個深紫色的界碑,「部落」兩個字映入了他的眼神。相對於人間二字,部落這兩個字顯得雜亂無章,其中蘊含的力量也毫無次序、各自為政,如果不是界碑本體的元素環繞,這兩個字早就因為其中力量的衝突而崩潰。「部落」兩個潦草、粗糙的字體顯然出自於蠻荒十五部落的族長。
穿過巨大的山洞後,位於索米娜亞地下的智慧生物聚集地,部落界展現在司空浩玄與洪的面前。
壓抑,一種天地初生混混沌沌的壓抑出現於洪的心中。眼前灰朦朦的空間,竟然能夠讓人感到它的廣闊。
天空很高,但又很矮,矮到能夠將人的心臟壓爆。散發著暗淡橘紅色光芒的天空,一道道灰紫色的閃電,不時將並不清晰的天空映亮。
有些刺鼻的硫磺氣味瀰漫於這個地下空間,閃電掠過天空的巨響,似乎在警示著進入此地的生靈。
整個地下世界,讓人能夠唯一記住的顏色便是灰色。不管是紫的閃電、橘紅的天空、還是黑的土地,終究被淹沒於那無窮無盡的灰色之中。
「呵,呵呵,真是個好地方。魔法元素混亂、天地元氣動盪、靈氣異常稀薄,這種環境難怪三大神師看不上,這裡才有點放逐之地的味道。」
司空浩玄抬手用閃動綠芒的拇指於空間中劃出一枚墨綠色的字符,字符上那淡淡的靈魂焰苗似乎將空間中的灰色化卻,字符四周的空間顯得異常乾淨通透。
字符完成後,司空浩玄抬手向字符一揮,不大的墨綠色字符凝結成一道清晰可見、細如髮絲的墨綠絲線延伸向灰色空間的深處。以洪對巫的理解,都不清楚這墨綠絲線有多長,更不知道延伸到了何處。
「妖怪,果然是大妖師。你還真有興致,剛來部落界就打架?!他以為這裡沒有神師就可以縱橫嗎?」
司空浩玄的話音在山洞出口消散後,他帶著洪似乎融入了墨綠絲線中,延伸遠去的絲線消失於灰濛濛的部落界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