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對於容婉儀的挑釁，流素不以為然。她的視線轉向容婉儀身後的眾多女人，只見她們神色平靜，對於容婉儀所說之事，並無動容。
燕兒卻似乎不在狀態，幾個跨步走到她跟前，疑惑地問道：「容姐姐說的話是真的麼？」
「沒有的事，娘娘勿多慮。」流素恭敬地回道。
「那太可惜了。皇上一直喜歡姐姐，我們都知道。若皇上能再封姐姐為貴妃，是後宮侍話，我們都會替姐姐和皇上高興。」燕兒歎婉道。
流素低頭，燕兒回頭道：「不對麼？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喜歡姐姐，容姐姐為何這般看我？」
容婉儀狠狠地瞪著燕兒，沒見過比燕兒更「純」的女人。
若流素被封為貴妃，她們所有人都將失寵，這個燕兒顯然沒弄清楚現在情勢對她們不利，居然問這麼可笑的問題。
「娘娘勿切聽信讒言，奴婢與皇上並無特別關係，奴婢永遠只是皇上的丫鬟。」流素輕聲回道。
並不想解釋什麼，那些流言對她來說沒多大損失。
她更在意，怎麼才能令這些女人在沉寂多時再沉不住氣對她下手。
想到這裡，流素抬眼看向隱沒在眾多美人當中的宮女。
只能見到她的小片裙角，一看便知，那個女人行事低調，極力想隱藏自己。
似感覺到她的視線，那個宮女探頭，與她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流素失笑，這個彩雲與她倒有些默契。
或許她的直覺不會有錯，彩雲會是她命中的貴人。
錯開方湘兒探測的視線，流素若無其事地收回心神，不卑不亢地道：「奴婢不打擾各位娘娘賞花，告退！」
「既然來了，就在一旁服侍吧。」
一襲嫩綠長裙、纖腰素裹的陳昭媛此時開了口。
「是，娘娘。」流素卻也不推辭，恭敬地回道。
陳昭媛滿意地點頭，還沒多說，便見流素恭敬地立於她身畔，令陳昭媛有些詫異。
流素心氣高，從不將任何宮嬪放進眼中，此次的態度怎生這般奇怪？
似知曉她的想法，流素以極低的音量道：「皇上不只一次在奴婢跟前提到娘娘……」
「說本宮什麼？！」流素才開口，陳昭媛便迫不及待地追問。
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陳昭媛才回復常態，又道：「你一個丫鬟，知道的會有多少？」
流素仍是木無表情，垂首回話，「奴婢知道的確實不多，只見皇上有幾回失態，便聽皇上提起了娘娘。還有……是奴婢多嘴，奴婢知錯了。」
話說一半，流素的視線若有似無地瞟一眼率著眾人走在前頭的方湘兒。
陳昭媛這才發現此時說話不合適宜，畢竟沐浴皇恩的女人大多聚集在此，尤其是方湘兒。
流素話說一半打住，莫不是因為方湘兒？
心生疑竇，陳昭媛卻也不多問，對流素不再板著俏臉。
說著陪侍，卻也不差，因為沒人為難流素。
一趟賞花過程，反倒有一些美人不斷地向流素行注目禮。
這些人平素都以方湘兒為首是瞻，此次都忘了自己要討好的人是方湘兒，而不是區區一個丫鬟流素。
待到賞花結束，流素身邊還多了一位小美人，自是月滿樓的親信大滿。
看大滿以保護者的姿態陪在流素身後，不免又令人產生遐想。
走離眾人的視線，大滿忍不住小聲嘀咕，「姑娘的身份特別，何需陪在陳昭媛身側？只有皇上才能命令姑娘……」
在流素的瞪視下，大滿不再多言。
流素這個女人，猜不透，不知她到底在想什麼。
流素的出現，令看似風平浪靜的美人賞花會暗潮洶湧。
一些人自是想與流素攀上交情，另一些人則是在想辦法欲將流素殺死，其中方湘兒，正是這一種。
這些日子不敢再妄動，怕月滿樓查出上一次的滑胎事件。
卻也因此讓流素覓得機會上龍榻，令她處於被動。
就連與她連成一氣的陳昭媛此次也對流素示好，那麼其他附擁她之人更是靠不住。
看來事情不能再等，還是得想個辦法殺了流素，而且要計劃周全，做得乾淨俐落。
彩雲看到方湘兒美眸乍現的殺機，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當旁觀者。
流素很不簡單，想必上一回便發現陳昭媛與方湘兒之間搭成了某一種默契。
此次流素以陳昭媛為突破口，挑撥陳昭媛與方湘兒之間的「友誼」。
在後宮中，只有戰友，沒有所謂的友誼，陳昭媛與方湘兒上次聯手，是為除去流素。
此次流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此招不可謂不高。
還有流素方才意味深長的一眼，值得深究。
另一廂的陳昭媛還在思考流素方才話中的意思，看來她要找個機會問個清楚明白。
流素才回到千月宮，便見月滿樓站在殿中等她。
見她回宮，便歡欣地迎上前來將她抱個滿懷。
流素意思意思地掙扎了一番，便倚在月滿樓的懷中不再動彈。
這般與這個男子相依相偎，她沒有半點喜悅之情，更沒有幸福的感覺。曾經她在樓王府，在那個樓王身上體會過那種感覺，只是，他們回不到過去。
流素與月滿樓之間的感情，不深。
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沒有驚心動魄的過往，時至今日他們走到這一步，並不可惜，不是麼？
「今日怎麼這般乖巧？」
將流素推出自己的懷抱，月滿樓仔細搜尋這個女人的表情。
不知為何，方才分明擁她在懷，他還是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他不知流素此刻在想什麼，有時她好懂，有時她難懂，如此刻這般。
「方纔看到各位娘娘，深感後宮女人的悲哀。為了守住自己的男人，必須忍，必須搶。嫉妒時要面帶微笑，心痛時還要面帶微笑，她們的演技都很高。」
垂首，流素掩去自己冰冷的眸色，看著前面的黑色朝靴發呆。
「素兒，我……」月滿樓一時語塞。
從沒人對他說過這話，亦沒人敢對他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