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一切,回不到最初,因為他們已走得太遠。
次日清晨,桑清起了一大早,跑到御膳房忙活了半天,將燉品親自弄好,而後端著它往御書房而去。
「天涯,你看看我給你燉了什麼好喝的?」桑清嬌聲笑道。
聞言,雲天涯的身子僵住。
昨日他才喝斥這個女人,她卻再次來到這裡。
若是桑芷為他張羅,那該多好?為何偏偏是桑清為他忙這些?
「你一定不知道這是什麼好東西,我一大早起來燉的,火候十足。這是杜仲腰尾湯,補腎的,對男女都好,你試試看。」
將湯擱置在雲天涯的跟前,桑清笑得燦爛。
雲天涯冷冷看著桑清,沉聲道:「御書房不是你家菜園子,你把這湯端走,我不想看到。否則,我把它灑了……」
雲天涯話音未落,桑清便端著湯放在自己的唇邊喝了一小口,一邊回道:「若灑了,便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你也太狠心了。我可是一大早就起來給你燉湯,只為還一個心願呢。」
看向雲天涯,桑清笑得淒楚,「你一定不記得自己曾說過什麼話,可我卻一直記得。你說,想試試我的手藝,想知道我是不是賢妻良母……」
再喝一口湯,桑清嘗到有些苦澀,她將湯遞到雲天涯唇邊,輕聲道:「天涯,不如你試試,看這湯是不是苦的?為什麼在我喝來,很苦?」
雲天涯別開頭,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喝道:「桑清,你給我滾出御書房,否則我殺了你!!!」
桑清嚇得將湯盅擱下,她跑出御書房,嚶嚶而泣。
確實,有那麼一點傷心。她的傷心,越來越少,到最後,是不是會消逝無蹤?
抬起有著淚痕的笑臉,桑清的嘴角,帶著冷笑。
她回頭看一眼御書房,而後才頭也不回地離去。
桑清離去,雲天涯怔忡地看著那盅燉湯。
經桑清的提醒,他想起自己確實曾經說過那句話。因為那時的他,想娶桑清為妻。
他想,桑清一定是賢妻良母,娶了她,他一定會很幸福。
有些話,事隔多年才有機會實踐。
這是桑清為他燉的湯……
拿起湯勺,雲天涯喝了一小口。
桑清說,這湯是苦的。
他喝了,也覺著是很苦,從舌尖一直苦到心裡,除了苦,還有些酸澀。
最後,雲天涯將桑清燉的湯一口喝完,是不是這樣,就能償還桑清對他不渝的愛情?
「桑清,你怎麼了?哭喪著臉?是不是天涯沒有喝你燉的湯,所以不開心?」
看到桑清苦著一張小臉站在窗前怔傻的模樣,桑芷忍不住上前問道。
桑清搖頭,再搖頭,回道:「不是,那湯我自己試過了,很苦,一點也不好喝。即便如此,他也會喝那碗湯的,因為是我燉的湯,因為他以為欠我一點情份。」
不知是不是那碗燉湯之故,到此刻,她仍覺著口腔好苦。
「既如此,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還苦喪著臉?」桑芷不確定地問道。
桑清好像有心事,難道是因為她和雲天涯的大婚很快將要舉行之故?
這個女人看似堅強,其實很脆弱,這是她最近才發現的事實。
「我對不起他,所以不開心。」桑清回頭看向桑芷,認真地回道。
桑芷的心一登,桑清這話是什麼意思?桑清到底想做什麼?
隱約知道有些不對勁,她想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
「桑芷,你別想太多,很快,就會結束。」桑清笑了笑,看到桑芷變了的臉色。
那一年的賭局還沒有結果,一直拖到現在。
所以,等結果出來了,他們所有人,便能夠解脫了。
「即便我再想看到疏桐,我也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趁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趕緊……」
「我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尋找解脫痛苦的路。想來想去,只有這條路可以走。我認定的路,會一直往前走,不會猶豫,不會回頭,直到生命的盡頭!」桑清一字一頓地道,轉身,看向窗外枯黯的枝椏。
待到來年,春暖花開之際,這座宮殿,會不會春意盎然?
桑芷看著桑清的背影,竟也覺著口腔泛苦,不舒服。
接連幾日,桑清都會往御書房跑,想盡各種辦法討雲天涯的歡心。
每一回,她努力的結果都一樣,是雲天涯把她喝退,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離桑芷大婚之日,還有三日,桑清再一次來到御書房。
「哪,我才來,你可不准吼我。」桑清才進入御書房,見雲天涯對她怒目而視,她率先開口道。
如她所願,雲天涯只是瞪她,沒有開口吼她。
桑清沒大沒小地坐在雲天涯的書桌上,翹著雙腿,笑得得意,「天涯,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還是在意我的……」
見雲天涯的臉一片黑沉,桑清接著道,「你批閱奏折不一定要在御書房,我每天這個時候來煩你,你完全可以換個地方,讓我找不到你。可你為什麼要在這裡等我呢?」
「我沒有等你……」雲天涯板著臉回道。
這個女人的話,完全無需理會。因為她能將黑的說成白的,理會她,只會讓自己處於被動。可她的話,是不是也有點道理?
「你沒有等我才怪,只是你自己不願承認罷了。說是說,桑芷進宮這些日子,也沒見你去找她培養感情,你確定自己愛的人是她麼?我怎麼感覺不到你對她的愛意?」桑清又笑著道,逕自拿著手中的水果盤大口大口地吃著水果。
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緣故,今日的水果,特別香甜。
「天涯,你要不要吃一口?我親手喂的,你不吃下回可沒機會。」見雲天涯蹙眉似在思考她提出的難題,桑清又笑著問道。
雲天涯下意識地張開薄唇,吃下桑清餵下的葡萄。
桑清滿意地點頭又道:「你不用再想了。因為你連桑芷懷有身孕都不知道,你這個皇帝,實在糊塗。」
因為雲天涯每天都在戒備她的來到,想著要用什麼方法將她趕走,是以沒有將心思放在桑芷的身上。
「芷兒懷了疏桐的骨肉?」雲天涯疑惑地問道,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桑清仔細察看雲天涯的表情,而後笑道:「我以為你知道這個消息,會很生氣。」她笑了,笑容卻很僵硬。
這一回,天要清了,雲要散了,在席的人,卻都要散場了。
雲天涯看向桑清,怔住。他發現確實如此,知道桑芷懷有身孕,他沒多大的感覺。
「天涯,你可否放過桑芷,放過月疏桐?她愛的人,不是你,你何苦再強求……」
桑清的話未說完,便被雲天涯大力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