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一整天,桑芷再沒找到機會與流素單獨相處,自然也無法將自己的疑問提出。
到了晚上,桑芷早早地上床就寢,只因忙碌了一整天的雲天涯現身,迫不及待地出現在她跟前。她不願面對雲天涯,便索性以這種方法應對。
看著桑芷的背影,雲天涯雖料到,卻還是失望。
他一聲輕歎,為無法打開桑芷的心房而歎息。守在門口的流素透過珠璃看向站在室內的男子,內心百味雜陳。
再回山莊,她是丫鬟,這個男人依然遙不可及。
如果還能夠重來,她當年是否還會毅然決然地給一紙休書雲天涯,只為得到雲天涯偶爾的一個回眸?
流素暗自苦笑。
現在的她,居然在想這個荒謬的問題。她不後悔,即便到如今她對雲天涯還有一點奢戀,亦慶幸當日的她能夠追隨桑芷而去。
雲天涯讓她知道何謂愛,桑芷讓她知道可謂愛與放下,桑芷教會她的,遠比雲天涯要多。
昨晚沒睡的雲天涯,這晚終於在疲倦之下睡去。
他感覺到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件衣裳,欣喜地瞪大眼眸,卻是那個其貌不揚的丫鬟喜兒,失望,寫了滿臉。
流素自然將雲天涯的所有神情看進眼中。
她退後一步,輕道:「莊主這樣睡容易傷身,奴婢便多事……」
「無妨。芷兒似乎很喜歡你,看來確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以後你要好生服侍芷兒,盡心盡力,知道麼?」
雲天涯打斷了流素的話,視線又轉向在床榻安然而睡的桑芷,癡傻的模樣。
流素默默退出內室,笑自己的可笑。難道她還奢盼雲天涯能看出她是曾經的百合,他雲天涯那個曾經可有可無的侍妾麼?
就算雲天涯真的認出了她,又有何意義?她到底,在留戀什麼,不捨什麼?
既然早在當年已和雲天涯一刀兩斷,到今日她就不該再對那個男人有所留言。
畢竟從頭至尾,雲天涯的心裡都不曾有她的半席之地。
雲天涯的視線整晚膠著在桑芷的身上,而流素的視線,則癡癡地看著窗外黑沉的夜色,想著自己泛陳可述的人生,那一點她和桑芷還有流春一起的兩年歡樂時光。
那一回她就不該跟著流春起哄,如此現在的她們仍在那個小鎮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那一去不復返的美好歲月。
「喜兒,怎麼了,昨晚沒睡好麼?」
桑芷看到流素眼底的黑眼圈。
這個傻女人該不會傻到整晚守著她,一宿沒睡吧?
流素露出淡淡的笑容,「沒事,奴婢很好。」
桑芷卻看出流素笑容的牽強,這個女人有心事,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這個女人還放不下雲天涯吧?
若如此,那要如何是好?
想辦法再把風兒和雨兒支開,桑芷拉著流素的手,「我們情同姐妹,你如果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別藏在心裡。你這個女人,是不是還放不下他?」
「沒什麼放不放下,只是後悔當日不該要你出小鎮,今日才到這種地步。我已經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平凡才是福。」
再見到雲天涯,只會讓她想起她曾是雲天涯那個毫無價值的小妾百合,這讓她喘不過氣,更無法展顏。
「作為女人,你不比任何人差。流素,我懂你。當日我被雲天涯百般羞辱時,我也以為自己一無是處。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很好,無需依附男人而生活。你也想開點,離開天涯山莊這個鬼地方,一切都會好起來。來,笑一個。」桑芷對流素討好地笑道。
流素露出一個假笑,逗樂了桑芷,也趕走了自己心中的陰霾。
桑芷左右張望,而後才小聲道,「你心細如塵,我一直想問你當年玉兒的事。我記得那回你來找我,你說有一種感覺,玉兒並沒有死,是麼?」
「怎麼了?事情都已過去兩年了,你怎麼突然問起玉兒?」流素囁嚅道。
「趙媚死在了那座別苑,這事你知不知道?」桑芷反問。
「聽說了,傳言是你殺了趙媚。傻子也知道這不是你會做的事,肯定有人嫁禍……不對,你突然提起玉兒的案子,是不是懷疑這兩個案子有關聯?」
流素找到桑芷問題的重點。
桑芷重重地點頭,「你再把當年玉兒之死的疑竇都告訴我,不能有一點遺漏。」
對於玉兒之死,流素一直就心存疑問。
這回桑芷提起,她便口沫橫飛地說起來,到最後她道:「我當年就懷疑玉兒沒死,懷疑她找替身。我感覺那個玉兒很狡猾,跟你說的這個雙兒,不相上下……」
「等等,你說那個玉兒的狡猾程度跟這個雙兒不相上下?」桑芷眼眸發亮地看著流素,追問道。
「是啊,同樣是歹毒的女人,同樣狡猾,就是其貌不揚,就連身高也是一,樣……」流素的話突然打住,她突然大力拍打自己的腦袋,大聲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桑芷被流素的大嗓門嚇了一大跳,她正在仔細聽流素的話。
好像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只需要一個點,揭開這個點,有些疑問就能揭開。
這會兒流素的「我知道了」這幾個字,讓桑芷的所有思緒都飛遠,只盼流素是真想通了什麼道理才好。
「姐姐,我終於想通當年玉兒之死的問題關鍵在哪裡,只因為我找錯了方向。」流素小小聲道,語氣卻掩不住地興奮。
桑芷的心跳也加速,目光灼灼地看著流素,「那你趕緊說呀,害我好緊張。」
「當年死的女人,確實是玉兒。因為沒有易容,更沒有其他可疑之處,我還親自驗屍。那個雲天涯身邊的丫鬟玉兒,自始至終都是由另一個女人扮演。當那個假玉兒需要真玉兒幫助的時候,假玉兒便將真玉兒推上了死亡之路。但那個狡猾的假玉兒,其實沒死,明白了麼?」流素緊抓著桑芷的手說道。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桑芷緊接著道:「玉兒確實沒死,因為她就是現在的雙兒。當年雲天涯想趕她離開天涯山莊,她便以這種激烈的方式離開,想讓雲天涯後悔。而後,她再回復自己的真容,以雙兒的身份,以她原來的面目……」
「姐姐,你說現在的雙兒會不會是再易容,她原來的面貌,不是現在的這張臉?」流素突發其想,打斷桑芷的話。
桑芷搖頭道:「不大可能。雙兒的這張臉,在幾日前我才認真打量過。我在懷疑她是不是有易容,結果沒發現有不妥。」
「這個女人很狡猾,她為何會潛伏在雲天涯身邊那麼長時間?難道她接近雲天涯也有目的?前晚上她想殺你滅口,是不是因為你知道了什麼?」流素喃喃問道。她來的時機湊巧,剛好是桑芷有生命危險的那一晚。
而且湊巧的是,她親眼看到雙兒以黑衣人的身份回到下人的居住地。
「很可能,她也是為落血玉而來。若如此,事情就複雜了。雙兒她的另一個身份如果是千機門門主,她又何需委屈自己成為雲天涯的一個丫鬟?難道她是受什麼人指使前來天涯山莊,那人,會不會是落飛花?」桑芷看向流素,只覺頭疼得厲害。
流素的來到,居然讓她快速知道一些事實的真像。
巧的是,在月狼國的月府,千機門門主出現,跟著落飛花再出現,又消失。而後,千機門門主也跟著消失。
「落血玉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人人都想得到它?若雙兒真是飛魔教的人,那我和她豈不是,豈不是……姐姐,我不要跟那種人同流合污!!」流素對桑芷撒嬌道。
「你這丫頭,我又不是落飛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再說了,一切都只是我們猜測,事實的真像到底是怎樣並不清楚。」桑芷失笑,喜歡流素的嬌憨。
「我看八成是了。我們兩個都很聰明,猜到一塊。我想要脫離飛魔教,要是教主對我和春兒有恩,再說飛魔教並不是一般的教派,不能說走就走……扯遠了,我們應該說雙兒那個女人。」
流素發現自己跑題,將話題拉回到雙兒的身上。
桑芷逕自沉吟不語。現在問題的重點是雙兒對雲天涯有情,怕不只是為了落血玉這麼簡單吧?
桑芷總覺著自己還漏了什麼,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流素,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雙兒真的是當年的玉兒?」
「我看十有**是。不如,你再去試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