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殺
整個大殿皆是寂靜無比。
唯有一人,笑了。
寒羽緩緩掀起了那黑色蒙面,真實面容漸漸呈現,五官俊美,眉目緊隱著一股尊貴之氣。
「……來人,抓刺客!」
終於,百里雲溪緩過神來了,知道了痛。
右臂就這麼被硬生生給打落了下來,獨孤影用的是長鞭。
兩側侍衛頓時擁入,護在了眾大臣面前,族人皆慌,根本不認得這是何人。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冰雪神教!」百里雲溪蹙眉忍著疼痛,雖是就這麼莫名斷了一臂,顏面盡失,卻仍是鎮定著,習武之人,生性有爽朗,豈會輕易喊痛?
百里瑄驚得躲到了寒羽身後,沒想到獨孤影會這個時候來,而司空武亦是大驚,雖不敢肯定,心下卻多多少少有了些猜忌。
獨孤影沒有理睬,依舊一步一步而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戾氣來,冷邪不已。
然而,百里瑄卻是開了口,大聲道:「他就是獨孤影,棄軍而逃,棄了我們全族!」
這話語一落,眾人皆驚,面面相覷,一臉不可思議。
司空武蹙眉,退到了一旁,不聲不響。
「獨孤影!好啊,齊軍而逃之人,有何顏面回來?!」百里雲溪厲聲,只是,腳下卻慌了,回頭看司空武,司空武卻早已不知所蹤了。
「王上說得有禮,他齊軍而逃,白白浪費我狄狨復國的大好時機,獨孤明月一意孤行,害死了眾長老,為冰雪神教招致滅教之險!獨孤王族是我狄狨的叛徒,當誅盡,滅絕!以儆傚尤!」說話的是個年紀很小的臣子,根本就未曾見過獨孤影。
隨即,亦是有人應和,道:「獨孤王族已經是狄狨的罪人了,人人得而誅之,他竟還敢對王上無禮,對王上無禮,便是對狄狨無禮!」
獨孤影陰沉的雙眸仍是就平平靜靜的,抬起頭來,掃了眾人一眼,見兩側弓箭手陸陸續續列開,冷邪的唇畔不由得勾起了一絲冷笑來。
「保護王上!」侍衛統領大呵,皆是習武之人,分明能感覺出此人身上的殺氣來。
臣子們的討伐聲聲音四起,而兩側族人在侍衛的保護下,早已紛紛議論了起來。
但年那個小王子回來了。
到底經歷了什麼,竟會少年白了頭?
他回來做什麼?想奪走王位嗎?
看著樣子是一個人回來,以一敵十,還是敵白,這殿內的侍衛可是有好幾百人,而陸陸續續上山來的侍衛更是為數不少。
他不過是送死而已!
「叛徒當誅!給本王一起上!」百里雲溪大呵一聲,便是將身前的侍衛統領推了出去,心中不就不安,如今不見司空武便更是慌亂不已。
瞬間,大殿上一片混亂,佩刀侍衛齊齊而上,弓箭手押後,而族人們並不敢久留,紛紛由側門而逃。
寒羽一動不動,只是看著獨孤影,在刀光劍影中,冷眸廝殺,朝百里雲溪而去。
「走!」百里瑄卻是扯著他的衣袖,一臉擔憂。
寒羽沒有回答,看都不看她一眼。
「寒羽,你想做什麼!」百里瑄心中大驚。
「報仇。」寒羽冷冷說到。
「你非得同他正面起衝突不可嗎?司空武走了,我們先找他去!」百里瑄勸說到,想起上回路上那場拚殺,她至今膽戰心驚,不希望他有事,一點兒都不可以!
不過須臾,大殿上便是屍體遍地,一波一波而上的侍衛皆是有去無回,後面的人,怯步了,而弓箭手早已拉滿了弓,齊齊朝向獨孤影,就等著殿中王上和侍衛撤出來。
又是一道劍光閃過,折射入寒羽的雙眸,數名侍衛應聲倒下,一地血泊。
獨孤影就這麼同寒羽錯身而過,一手按住了他要拔起的劍,冷冷道:「待我收拾了家務事,再同你算賬。
寒羽冷冷一笑,卻是拉住百里瑄,一下子便是凌空而起,落在高高的屋頂之上。
獨孤影仰頭看著,眸中疑惑,他竟還真帶上了百里瑄。
然而,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百里雲溪早已撤了出來,急急一聲令下,弓箭手便是齊齊准對獨孤影滿弓而發,頓時萬箭直射而來。
只見一個黑影掠過,箭雨依舊不斷,然而,大殿之中卻早已空無一人了,只有咻咻的射箭聲。
眾人皆慌,一地屍體,血染神殿。
獨孤影人哪去了?!
百里雲溪亦是慌得不知所措,正要開口,耳後卻傳來了一個低沉地很好聽的聲音,「百里一氏,對王不敬,對大祭司不尊,當誅盡、滅絕!」
話音一落,百里雲溪還未回頭,脖頸上便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深可見脛骨,血頓時噴出。
獨孤影側身,緩緩拭去臉上的血跡,道:「將百里一氏盡數帶到這裡,本王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
眾人亦是愣,亦是驚,亦是慌。
頓時,一片寂靜。
「去,還是不去?」獨孤影極有耐性地問到。
「遵命!」一人重重應了一聲,立馬提刀而去。
「是,王上!」餘下之人竟是異口同聲。
王,這才是真正的王。
他回來了。
……
沒有一絲留情,就是這麼當眾,殺盡了百里一氏數十多口人,原本還是皇親國戚,歡歡喜喜,如今卻是成了西歸的孤魂。
神殿上,獨孤影負手站在那早已滿是血跡的巨大白色崑崙奴面具之前,冷眸一一掃過殿中臣服的眾氏族。
大部分都在,除了少數潛逃下山的,司空武定在其中吧,司空洛德的家務事,他便不插手了。
眾人皆不敢吭聲,低著頭,殿外零零落落分散了好些族人,最低沉的族人們,從來不過問族內事務的,只求能早日回到草原上去。
獨孤影沒說話,就這麼負手而立,他在等,等山下的消息。
昔日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如今卻是僅剩這麼一群人,如今,他本是崇尚自由之人,此時,卻是需要強權,需要絕對的服從。
自由,富庶,他會給,以後都會給,算是補償,還是贖罪,他也分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現在必須這麼做,必須得到絕對的服從,而後,才有機會給予族人們更廣闊的自由。
高高的神殿之上,寒羽依舊耐心等待著,等這一日已經很久很久了。
然而,百里瑄卻是一臉的擔憂和無奈,無力地靠著他肩上,淡淡道:「你答應同我到冰雪高原來,就是為了等他,對不對?」
「是。」寒羽並沒不否認,任由她依偎著。
「你打得過他嗎?」百里瑄蹙緊眉頭,今日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獨孤影為何也會有這麼出神入化的輕功,竟同穆紫萱的一模一樣。
穆紫萱到底是生是死呢?
一路而來,傳言不斷,月國遲遲沒有消失傳出,她卻是執著地想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彷彿是心頭上的一塊大石一般,一直壓著,心裡怎麼都舒坦不了。
「不知道。」寒羽說的是實話,獨孤影的武功深淺,他本就不知道,今日的輕功了。
怎麼會這樣!
究竟他這段日子到哪裡去了!
是他帶走萱兒的嗎?是他強逼了萱兒的嗎?!
「除了報仇,你還想過其他的嗎?」百里瑄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很多。」寒羽唇畔泛起了一絲冷笑來,仍是淡淡地說到,「想最多的,便是玉兒了。」
聽了這話,百里瑄整個人卻是瞬間僵住。
玉兒!
誰!
寒羽仍是很溫柔地輕輕推開了她,笑著道:「想最多的,就是玉兒了,一見到你就會想她,想我們的孩子。」
很少看到他笑,尤其是這麼溫柔的笑。
然而,百里瑄卻亦是笑了,一臉瞬間毫無一絲血色,不需要多問,不需要多解釋,一下子便明白了。
控制不住大笑出聲,然而,眼角的淚還是滑落了下來。
利用?
報仇?
終於是忍不住怒聲,質問,「寒羽,你是不是個男人!」
寒羽挑眉看了她一眼,卻是失聲笑了出來,沒有回答,躍身直直而下。
「寒羽!」百里瑄想追,卻是驟然止步,險些跌落下去,慌得趴了下來,就這麼看著寒羽直直而下。
「寒羽,你回來,你騙我的對不對!」
「你是不是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全部都不是好東西!」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
寒風肆掠,夜越深,氣溫越低,就那麼獨自一人在趴在高高的屋頂上,一句一句地咒罵……
也不知道罵了多久,過了多久,終於是累了,無力地坐著,趴在雙膝上,就這麼瑟瑟發抖地睡了過去。
良久,真正的百里瑄終於醒了,緩緩抬起頭來,一臉複雜不已。
朝下方望去,殿內仍舊是燈火通明,人頭顫抖。
她看不清楚那個男子的樣貌,只知道他回來了,他又開了殺戒,他白了頭。
靜靜地坐著,輕輕抹去臉上的淚。
原來,善柔這女人也會那麼傷心啊。
寒羽今晚還會上來嗎?
會來看她嗎?
昨夜不是答應了她了嗎?不殺無辜的狄狨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