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蕙蘭
「什麼？」
何若智看也不看隨手取過兩柄餐具，用十分標準優雅的動作打開了雪極生蠔，十分熟練地整塊抽離其中的耗塊從中切開，放入餐盤中，隨後用餐布瀟灑地擦了擦手。
「在瞬間冰凍的條件下雪極生蠔可以接受的儲存時間是七天，超過七天的話就算冰凍技術再怎麼高超，生蠔的味道都已經不堪入口了。從貝隆星都天秀星差不多需要花五天的時間，所以我想，你這裡的雪極生蠔本來還馬馬虎虎勉強可以入口。」
何若智皺眉看著那盤海鮮拼盤，就好像看著一堆垃圾。
「我們店裡的雪極生蠔本來就是天秀星最好的！」經理怒了，雪極生蠔是這裡的招牌菜，怎麼可以隨便任人侮辱。
聽到說生蠔不新鮮，其它客人也全都圍了上來。
何若智輕笑一聲道：「你自己看看這塊生蠔的中心，是否看到一種翠綠色的汁液？事實上真正新鮮的雪極生蠔中心應該是草綠色的。雖然普通食客不一定分辨得出其中的差別，但是你們也不可以因為這樣就騙人啊。」
「這……胡說！」
「我想，也許是運送生蠔的船隻在路上遇到了什麼意外，所以導致冷凍裝置損壞了吧？雖然損壞可能只是短短幾個小時的事情，卻已經將這批雪極生蠔的品質完全破壞了。」
「你——」經理滿頭大汗。
何若智輕蔑地一笑，搖頭道：「為了掩飾，廚師特地加進了來自瓦倫星的黃金檸檬汁液；黃金檸檬確實是非常適合為海鮮調味的佐料，但是也許它適合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海鮮，卻絕對不適合雪極生蠔。雪極生蠔本身產自純粹無污染的北極冰洋地區，根本沒有腥味，用不著黃金檸檬來去腥。相反檸檬的氣息又將雪蠔本身的鮮味給掩蓋了，真失敗！」
經理顫抖著掏出了手絹。
「要吃雪極生蠔的話，那就只有一種佐料最為合適，那就是來自貝隆星北冰洋中純天然的海水！雪極生蠔本身就產自那裡，用那裡的海水和雪極生蠔一同吃下的話，才能領略到人間最美妙的至味！既然你這家店子是專門製作雪極生蠔料理的，不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吧？」
經理面紅耳赤，臉部抽筋。
「我，我好像肚子有些痛了……」羅德薩忽然哭喪著臉道，同時從他的肚子裡傳來了一陣嘰裡咕嚕難聽的聲音。
羅德薩再也忍不住一頭衝向洗手間。
何若智聳了聳肩：「雪極生蠔雖然營養豐富，但是效力卻太過兇猛。使用北冰洋海水一同食用正是為了使陰陽調和；你們倒好，居然還用甘瓊漿這同樣兇猛的調料！可憐的羅德薩先生吃得又這麼快，不要說生蠔都是臭的，就算完全新鮮的都受不了啊！」
經理終於受不了，眼睛一瞪昏死了過去。
喬安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鬧哄哄的場面。
食客們憤怒地圍著餐廳經理和老闆，另外一些人則崇拜地擁住了何若智。
「小智，這是怎麼回事？」喬安奇怪地問，一會兒功夫天下大亂了？
「老師，請告訴我們哪裡有最好的生蠔吧！」食客們拉著何若智不放。
何若智好容易逃到了喬安身邊：「我們走吧，這些又生又冷的洋玩意兒實在不適合我。」
「哦，好！」喬安一呆，不過看樣子這頓飯都沒辦法繼續吃下去了，「我們去哪裡呢？」
何若智神秘地一笑：「我們還是去吃蠔啊！」
「還吃？」
「嗯，我帶你去一家潮州老鄉開的店子，我們去吃酥炸生蠔、脆皮生蠔、白灼生蠔、薑蔥炒生蠔、南乳炸生蠔、炭烤生蠔……」
明光學院的教師別墅區。
整個明光學院佔地將近萬畝，可說是一座包羅萬象的小型市鎮。這裡不但擁有精良的教學設施，更加重要的則是機甲技術研究機構以及虛擬競技場。
塞坦星域是五大星域中最重視教育的地方，這裡民風開放，各種思潮相互共存，政治體制也無其他星域的保守極權，而是相當寬鬆的一種形式。
在塞坦星域最重要的技術機構不是什麼大型的公司，而是各個學院。
塞坦星人相信只有在學院中毫無拘束和壓力地進行研究，才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人們的智慧。
明光學院作為整個星域規模最大最頂尖的機甲學校之一，對教師的待遇都是相當優厚。
大多數成家的教師都居住在自己獨立的別墅之內。
像喬安這樣的單身年輕教師，也享受到了兩人使用一棟獨立別墅的優越條件。
喬安剛剛打開門，何若智就聞到屋裡傳來了一陣難聞的焦臭味，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燒焦了一樣。
一名穿著睡衣，腳踏小豬棉拖鞋，頭髮亂蓬蓬就像是鳥窩一樣的少女哭著跑了出來，一把撲到了喬安的身上。少女的臉圓圓的，小巧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很大的近視眼睛，還沒等喬安發問就叫了起來：「喬安姐姐不好了，微波爐剛才忽然爆炸了啦！」
「什麼，蕙蘭你怎麼可以在我不在場的時候使用微波爐那麼危險的東西！你往裡面放了什麼啊！」
蕙蘭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可是人家好餓啊，你說過今天會帶雞腿便當回來給我吃，可是等到很晚都沒見你回來，所以我就自己到櫥櫃裡找了一個菠蘿罐頭來吃，但是想起以前你弄罐頭給人家吃的時候都是要先微波一下的，所以……」
何若智滿頭冷汗，菠蘿罐頭還要微波？
這，這個女人不會就是喬安所說的，擁有天才智慧、塞坦星域最年輕的註冊機甲創師吧？
喬安皺眉往廚房裡闖：「那你有沒有把罐頭打開呢？」
「呃，罐頭，打開？」蕙蘭咬著指甲，「這是什麼意思啊？」
……果然好冷。
廚房裡一片狼藉，微波爐已經變成了一團凌亂的電線和黑乎乎的金屬碎片；電磁爐灶上放著一鍋滾水，裡面有些黏呼呼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旁邊則擺放著一袋麵粉，看上去小姑娘似乎直接把麵粉倒進鍋裡。
砧板上擺著一隻切了兩刀的西紅柿，旁邊還有一張撕開的創可貼。
地上灑滿了碎片，看樣子不止打翻了兩隻碗那麼簡單。
喬安語重心長地說：「蕙蘭請你答應我，為了塞坦星域的機甲設計事業著想，今後請你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進廚房了；校長把你教給我來照顧，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實在沒有辦法向校長他老人家交代。」
「對，對不起。」蕙蘭紅著臉說。
喬安麻利地收拾了廚房，又簡單下了一些麵條，很快一鍋香噴噴的雞蛋西紅柿麵條就出鍋了。一邊吃著麵條喬安一邊介紹道：「蕙蘭，這是我的朋友何若智，他對機甲維修方面很有興趣，希望以後你每天能稍稍撥出一點時間來指點一下他。」
蕙蘭滿口都是麵條，瞪大了雙眼觀察何若智，好像直到現在才發現屋裡多了一個男人。圓眼睛很快就變成了一對彎月亮：
「尼豪，我是灰楠……」
「你，你好。」何若智的額頭浮現出三條黑線。
連忙給喬安使眼色：「喬安，這，這就是你說的——」
喬安點了點頭，陰沉道：「蕙蘭只是在生活方面比較缺少細胞而已，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機械高手，無論是機甲設計還是維修都是第一流的！平常人要是能夠得到蕙蘭一句話的指點就該求神拜佛了，你可別不知好歹。」
「我明白了。」何若智無語，姑且相信喬安一次吧，她應該不會欺騙自己才對。
「姐姐做的麵條好好吃，我還要再吃一碗！」說話間小姑娘已經清空了面前臉盆大的海碗，舔著嘴唇衝進了廚房。喬安剛想阻止都已經來不及，只聽廚房中傳來了「哎呦」一聲，隨後是摔倒在地的聲音，還有飯碗打碎的聲音。
蕙蘭非常委屈地頂著一頭麵條，可憐兮兮地在廚房門口看著兩人。
何若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