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回道:「稟報盟主,內中情況如何,我們無從得知。可後面又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三眼龍狼帶著手下成功突圍後,卻遇上了鬼域大軍,雙方勢如水火激烈交鋒,據說三眼龍狼不知下落,隨身四大高手卻全部陣亡。」
驚訝再次出現在眾人臉上,片刻之後便化為了驚喜,這樣的結果對人間正道而言,那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試想當初,劍無塵率領六院高手進攻妖域的黑煞虎王,那其間戰爭不斷傷亡慘重,其代價之慘烈可謂雖勝尤敗。而今,一個陸雲出馬,輕易就破了龍魔戰線,不但滅掉了黑暗尊主,同時也掃平了丹華山,這前後之間的差異,真是不得不令人感歎啊!
看了天劍客一眼,葉心儀喜道:「好,很好,真是太好了。如今妖域等於是消失人間,魔域方面,血界尊主與黑暗尊主同時被滅,魔域四界就剩下了兩界,再算上鬼域,他們的實力至少損失了近半,這對天下而言,對正道而言,都是再好不過了。如今,我們按兵不動,任由它們爭強鬥狠,待它們兩敗俱傷之後,我們再替天行道剷除邪惡,保衛人間!」
「盟主之言有理,以我們目前的情況結合當前的形勢,的確不宜與域之三界硬拚。現今我們主要的任務是找到傳說中的那兩樣東西,好對付地yin與天煞,還有就是想法治癒張傲雪。至於其它事情,暫時得放一放,待大事解決之後,再逐步整頓。」看著眾人,綵鳳仙子緩緩道來。
聽完此話,眾人各自點頭,目光再次落到了葉心儀身上。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葉心儀意氣風發的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先各自回去,明天我們再針對目前人間的形勢好好商議一番。有什麼新的決策與想法,大家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探討,力求能做到最好。」
聞言,眾人輕應一聲,神色各異的離開。
待大家散去後,天劍客笑道:「心儀越來越有盟主的威嚴與氣質了,繼續努力,相信自己就能成功。」
葉心儀羞澀一笑,低吟道:「謝謝誇獎,心儀一定爭取做得更好。」話落人動,隨同天劍客一起離開了——
夜,漆黑一片,稀疏的星星在遙遠的天空閃爍著微光。
黑暗中,一個身影靜立不懂,宛如一尊石像,默默的立在院中的大樹下,彷彿幽靈一般,品味著暗夜的幽光。
是誰,在那大樹下吟唱,是誰在那黑暗中彷徨?
風,輕輕吹響,像是午夜的遊魂在傾述,像是沉睡的心靈在翱翔——
時間在無盡的黑暗中顯得滄桑,不知何時,一聲沉沉的歎息,劃破了黑暗,像一道扭曲的波浪,在夜色中飄蕩。
星光下,那身影緩緩轉動,一張蒼老而枯瘦的臉上,浮現出白天無法看見憂傷。
凝望著夜空,遙遠的地方宛如有一盞明燈,吸引著他的目光。
是誰,在遠方呼喚,是誰在午夜斷腸?
風,起伏跌蕩,似有心又無意,總是斷斷續續,述說著人們無法理解的真相。
突然,天際一道流星墜落,帶著火焰般的尾翼,使得夜空為之一亮。
這一刻,那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震,右手曲指捏算,片刻之後口出再次發出了一聲歎息,低吟道:「一線希望,在劫難逃!」
矛盾的話中,似乎含著深意,可這之後,黑暗中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一切猶如不曾出現。
半夜,一道微弱的開門聲打破了沉寂,乾元真人站在門邊,目光直視著黑暗中的身影,低聲問道:「夜深了,師弟還不睡嗎?」
「師兄不一樣也睡不著嗎?」原來,這黑影竟是那玄yin真人,只是他先前的歎息,代表著什麼呢?
緩步走至院中,乾元真人抬頭望著夜空,語氣略待傷感的道:「今晚的星星很淡,月亮躲入了雲端,這是否暗示我們,明天的太陽會失色不少?」
玄yin真人幽幽歎道:「師兄想問什麼,為何不明言呢?」
乾元真人收回目光,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我問,你就會回答嗎?」
夜色下,玄yin真人臉色似乎有些變化,可惜不甚明瞭。然而他的語氣卻平靜無波,依舊保持著不冷不熱。「師兄不問,又怎會知道?說不定你一問,我就會回答。」
乾元真人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問你一事,為何自從傲雪與雲楓回來之後,你就變了?」
「變了?師兄覺得我變了,肯定嗎?」冷靜的看著乾元真人,玄yin真人此刻顯得有些古怪,彷彿黑暗給了他某種變化。
察覺到他的異樣,乾元真人沉聲道:「肯定!以往的你把一切都看得很淡,而今你卻冷漠寡言,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受,讓人猜不透你內心所想。告訴我,究竟為什麼會這樣。」
黑暗中,玄yin真人似乎笑了,笑得有些古怪,笑得有些滄涼。
「記得以往,易園四院之中,你的乾院最強,我的yin院較弱,有什麼事情都有你與玄玉師兄擔當。而今,玄玉師兄去了,易園就剩下我們幾個,面對混亂的局勢與未知的將來,你可曾想過,有事發生後,我們誰來擔當?」
乾元真人眼神一亮,沉聲道:「此言何意,你究竟想說什麼?」
玄yin真人笑了,笑得有點滄桑:「沒什麼,我只是問你,像如今,雲楓重傷,傲雪不醒,你作為師兄,心裡怎麼想?」
「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這麼簡單,你照實回答就行了。」
彼此對望,夜色中,二人眼神交匯,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許久,乾元真人開口道:「說實話,我心中很茫然,很憂傷,很沉重,很無望。如今的易園,已經不再是以往的易園,此刻的我們,已經不足以左右它的命運,只是隨波逐流,迎接那未知的凶險。易園滅了,最傑出的陸雲被驅逐門牆,剩下傲雪昏迷雲楓重傷,僅憑我們幾個,還能怎樣?」
悲痛一笑,玄yin真人道:「是啊,剩下我們幾個,還能怎樣?」
聽出他語中的悲痛,乾元真人幽幽道:「師弟,說實話,我們師兄弟中,最神秘的要數小師弟玄鬼,其次便是你了。易園法訣雖然算不上很強,可陰陽之術也並不簡單,你一生苦練所獲不少,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察覺到了某些事情,一個人悶在心中,不願意讓我們分擔?」
玄yin真人看了看他,神情古怪的道:「師兄,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乾元真人道:「這個我明白,可既然要面對,遲早要知道,你又何必一個人藏在心中,獨自去承受那份苦澀,不願意讓師兄我為你分享?」
緩緩搖頭,玄yin真人滄涼的道:「有一種痛,是心傷,有一種恨,叫難忘。有許多東西可以分享,得知的人們都會歡笑,而有一種秘密卻不能分享,因為知道的人們都會悲傷。告訴你的只有一句話,時機未到,不告訴你的卻有不少,為的是不想你知道。」
眼神一變,乾元真人突然激動起來。「為什麼不能與我分享?難道我不能擔當,還是我無法——」
「你錯了。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為你好。如今道園沒了,七玄真人死了,雲華死了,無妄消失了,剩下還有誰呢?道園去了,剩下我們五院,師兄覺得,最終會留下多少?」打斷他的話,玄yin真人語氣怪異的道。
乾元真人搞不明白他為何扯到道園身上,略為思索之後,開口道:「這個很難說,就今天得來的消息分析,域之三界已經實力大減,我們只要跟隨在正道聯盟後面,時刻小心謹慎,我想,要保留易園一脈,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至於其他幾院,情況應該與我們相差不遠,只要處理得當,應該結果差不多吧。」
玄yin真人無聲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他看不懂的神色,語氣低落的道:「師兄想得太天真了。如果真是照你所想,天劍客就不會讓葉心儀把正道高手全部召回華山了。地yin現世,天煞臨空,太yin之日,七界爭雄。想知道我心中對剩下五院的看法嗎?」
乾元真人哼道:「想又如何,你肯說嗎?」
玄yin真人笑了笑,抬頭看著夜空,低吟道:「時間不早了,是該休息之時了。」話落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同時開口道:「道園已滅,儒園難逃,菩提落葉,鳳凰歸巢。天劍折翅,易園難料,三派避世,邪魔當道。太yin之日,在劫難逃,孰是孰非,何人知曉?」
低落的聲音,在夜色中迴盪。這其中隱含的玄機,乾元真人又是否明瞭?
回過神時,玄yin真人已經回房,乾元真人輕輕了念了兩遍,疑惑的自語道:「難道會是——」是什麼他沒有道明,他只是長歎一聲,語氣悲涼的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