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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0章 桐油 文 / 木未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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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天朗氣清,蕭綰心閒來無事,便在柔儀宮中隨意走走散心。小德子和蕊珠扶著蕭綰心往柔儀宮的小花園裡頭去了,卻瞧見幾個內監正嘀咕著什麼。

    小德子見到幾個小內監渾都沒見到蕭綰心,只顧著自己說自己的,便是冷下臉來,喝道:「你們幾個沒長眼的猴崽子,沒見著宸妃娘娘過來了麼?還不趕緊行禮!」

    驟然聽了這麼一嗓子,幾個小內監嚇了一跳,趕緊跪下行禮道:「宸妃娘娘萬安!小的們不是有意冒犯宸妃娘娘的!」

    蕭綰心自然不會在意這個,便道:「無妨,你們起來就是了。對了,好端端的,你們杵在這兒做什麼呢?」

    聽到蕭綰心問了,一個小內監不敢怠慢,趕緊道:「啟稟宸妃娘娘,可能是前幾日陰雨的緣故,咱們小花園的花架子似乎不太撐得住呢!」

    「是麼?怎麼了?」蕭綰心問道。

    那小內監趕緊道:「啟稟宸妃娘娘,這花架子都是用木頭做成的,可能是這幾日雨水大了些,連帶著花架子也被雨水泡的有些鬆散了。」

    小德子見到那小內監如此絮絮叨叨的,卻是厲聲道:「糊塗!若是花架子不好,你們只管跟內務府要些桐油不就是了?幹嘛戳在這兒不幹活!」

    蕭綰心見到小內監如此神色為難,不禁道:「怎麼,難道桐油很貴重,內務府都捨不得給柔儀宮一些麼?」

    小內監卻是趕緊擺手道:「宸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桐油的確廉價易得,若是向內務府要一些也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麼?」

    小內監思忖著道:「啟稟宸妃娘娘,前朝曾經出過一件事,便是有關這桐油的。」小內監頓了頓,道,「前朝有一個妃嬪懷了身孕,結果另一個妃嬪十分嫉妒,就在那有孕妃嬪的飲食中摻了些許桐油。結果,那有孕的妃嬪,別說是孩子了,連自己的命都沒保住。自那以後,桐油便不能隨意用了,若是要用桐油,總的跟內務府記檔才是。」

    小德子厲聲道:「記檔就記檔!難不成宸妃娘娘還在乎這個不成?若是花架子壞了,耽誤了宸妃娘娘賞花,你們可是吃罪得起麼?」

    見到小德子驟然發怒,幾個小內監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去內務府要桐油了。

    蕊珠扶著蕭綰心坐下,緩緩道:「小德子,你也忒凶了——」

    小德子賠笑道:「宸妃娘娘有所不知,咱們對待著宮人們,要的是恩威並重。宸妃娘娘您性格寡淡,若是讓人說是德睦宮人也就罷了,說不定還會被別人說是容易欺負呢!在這柔儀宮裡,咱們必得是立威才是。」

    蕭綰心不置可否,倒是蕊珠戳了一下小德子,道:「你這個油嘴的猢猻,是不是跟著壁珠慣了,也學會這麼口無遮攔了?」

    小德子嘻嘻一笑,卻是打趣道:「蕊珠姑娘,你可別這麼說。壁珠姑娘冰雪可愛,我要是到了壁珠姑娘跟前,只覺得自己是個沒嘴兒的葫蘆,哪裡還敢多說什麼呢?」

    見到二人如此嬉笑,蕭綰心也不禁笑道:「好了,好了。你們呀,一個個的都沒有正行兒。這樣的情境若是放在別人眼中,還以為咱們柔儀宮多沒有規矩呢!」蕭綰心頓了頓,繼而道:「對了,怎麼最近都不見壁珠呢?」

    蕊珠忙道:「可不是!奴婢也有好幾天沒見著壁珠了。這個瘋丫頭,不知道又跑到哪兒去了。」蕊珠話鋒一轉,轉而對著小德子道,「對了,小德子,你與壁珠一向走得很近,你可知道壁珠去哪兒了麼?」

    小德子趕緊擺手道:「哎呀呀,壁珠姑娘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的怎麼知道!」

    聽到小德子這麼一句,蕭綰心卻是心中一動,緩緩道:「罷了,壁珠一向機敏,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只是,你們兩個若是遇見了壁珠,可得告訴她別到處亂跑了,省得一不小心惹上什麼事端。如今徐才人有孕,未央宮裡頭可是各個都緊繃著弦兒呢!」

    「是……」蕊珠低低應著,卻是彷彿突然想到了似的,道,「對了,二小姐,今個兒,可是中元節呢!這中元節放荷花燈祭祀先人,可是一貫的傳統。」

    蕭綰心微微沉吟,便道:「你是說,壁珠是想念自己過世的父母了?」

    聽到蕭綰心這麼一說,小德子彷彿也明白了過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禁道:「壁珠姑娘如花似玉,出身也不低,只是偏偏被家庭所累,父母又早早的去了……唉,今個兒是中元節,壁珠姑娘可不是要傷心死了,難怪壁珠姑娘躲著不見人,其實也是有緣由的。」

    蕭綰心點頭道:「是,本宮明白。」蕭綰心歎了一口氣,道,「因為宮中忌諱,本宮也不能有所表現。」蕭綰心壓低了聲音,道,「等會兒蕊珠、小德子你們做上兩盞荷花燈給壁珠,讓她在湖裡放一放,也是盡一盡孝心。」

    蕊珠微微垂眸,低低道:「二小姐果真疼惜壁珠。」

    蕭綰心一怔,卻是失笑道:「難道本宮就不疼你了麼?」蕭綰心拉住了蕊珠的手,溫然道,「只是,你命途多舛,跟著本宮時已經被轉賣多家——不知你還記不得以往的事情了?」

    只見蕊珠眼眶一紅,道:「二小姐,就像您說的,奴婢這輩子命途多舛,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了。左右如今奴婢已經入宮伺候,只怕是見不著父母了。奴婢……奴婢權當他們死了也好,倒是省的一心牽掛。」

    聽到蕊珠如此自哀,小德子也是鼻子一酸,低低道:「蕊珠姑娘這話說的倒是傷心。其實小德子我

    我也是才幾歲就淨身入宮了。那時候,家裡頭窮,父親又是整日賭錢喝酒,稍有不快便是痛打母親。母親當年把我送入宮中做一個小內監,也是被逼無奈。其實,誰願意自家的孩子從此斷子絕孫呢?不過是沒有辦法罷了。」

    蕭綰心趕緊道:「小德子,那你的母親現在如何了?」

    小德子哽咽著道:「母親福薄,沒能等到小的當掌事內監那一天,就早早地去了。」

    蕭綰心只覺得心中一酸,低低道:「原來你們都是苦人家的孩子。」

    說罷,蕭綰心便溫然拉住了小德子和蕊珠的手,柔聲道,「今個兒畢竟是中元節,本宮也不好多說什麼。不如,今個兒你們便與壁珠一起去放荷花燈,祭奠祭奠自己的親人吧。」

    小德子喜不自勝,趕緊跪下行禮道:「小的多謝宸妃娘娘!小的也願意替宸妃娘娘祈福,祝禱宸妃娘娘一輩子順風順水的!」

    蕭綰心掩嘴笑道:「瞧你的一張巧嘴兒,跟抹了蜜似的。」

    這個時候,蕊珠卻是正色道:「二小姐,奴婢若是與壁珠和小德子他們都去御湖放荷花燈了,那二小姐您不只有明伊她們伺候了麼?」

    蕭綰心笑道:「左右本宮也是哪裡都不去,無礙的。」

    「不……」蕊珠搖了搖頭,堅定道,「奴婢不放心二小姐一個人。」

    這個時候,小德子也是手足無措了,不安道:「那……那,那小的也不去了。」

    蕭綰心忙道:「好了,好了,都是說好的事情了,怎麼可以改呢!」見到蕊珠一臉鄭重,蕭綰心便道,「既然如此,蕊珠陪著本宮就是了。若是讓壁珠一個人去御湖放荷花燈,本宮倒是不放心。小德子,你就一起去吧。」

    小德子顯然是高興壞了,忙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好好保護壁珠姑娘!」說罷,小德子便忙不迭地去做荷花燈了。

    見到小德子遠去的背影,蕊珠確實不安道:「二小姐,您看小德子——」

    「怎麼了?」蕭綰心問道。

    蕊珠臉一紅,低低道:「奴婢……奴婢總是覺得,小德子對於壁珠,彷彿很是關心愛護呢!」

    蕊珠特意說重了「關心愛護」四個字,蕭綰心如何會聽不出來。只見蕭綰心眉頭一揚,不禁道:「是麼?小德子經有這樣的心思——」蕭綰心不禁笑道,「本宮還真是疏忽他們了。」

    蕊珠試探著問道:「二小姐覺得他倆如何?」

    蕭綰心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小德子離去的背影,思忖著道:「本宮瞧著,小德子對壁珠倒是真心實意的。只是——」

    只見蕭綰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只是,小德子畢竟不是一般的男子,而壁珠雖然身份不高,卻也是一個水靈靈的姑娘。若是嫁給小德子做對食,本宮總覺得是委屈了。」

    蕊珠卻是道:「其實若是能得一心人,即便身子殘缺也不算什麼大事。」

    蕭綰心道:「話雖如此,只是壁珠心高氣傲,只怕不願意。更何況,這是不僅僅是本宮的事情,更是牽繫著壁珠一輩子的幸福。說起來,咱們只能替壁珠籌謀,不能替壁珠做主。」

    蕊珠溫然一笑,道:「是,二小姐,奴婢明白了。一切都聽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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