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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9章 心灰 文 / 木未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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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前朝還有不少政事需要處理,慕容景天在看著蕭綰心喝下安胎的湯藥之後便去了乾元宮了。如此,蕭綰心便讓蕊珠和壁珠傳膳過來了。

    小德子恭順地扶著蕭綰心在圓桌前坐下,瞧著這一桌子精緻的膳食,不禁笑道:「皇上特意叮囑了小廚房要做些好吃的膳食,給昭儀主子好好補一補身子呢!」

    蕭綰心環視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品,目光卻是淡淡的,彷彿沒有什麼胃口。

    蕊珠夾了一筷子龍鬚菜給蕭綰心,溫然道:「二小姐,這龍鬚菜倒是清爽落胃,二小姐不妨用一點吧。」

    蕭綰心略微嘗了一口龍鬚菜,又兌著喝了幾口小粥,便推開了眼前的碗筷,輕聲道:「罷了,我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

    壁珠急忙道:「二小姐,就算您不餓,您腹中的孩子也是餓著呢!您多少用一點吧!」

    蕊珠小心翼翼地覷著蕭綰心的表情,低低道:「二小姐,其實您與德妃娘娘的交情並不算深,您如此為德妃娘娘細心籌謀,保全了德妃娘娘的一條性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您又何必耿耿於懷呢?德妃娘娘雖然被廢為庶人,可是好歹保全了一條性命。德妃娘娘犯的是行刺皇后娘娘的大罪,能保全一條性命已是萬幸了。」

    蕭綰心眼眸一沉,旋即道:「我與德妃之間的確沒有什麼交情。曾經,德妃也是皇上鍾愛的女人。但是在我最風光的時候,位列四妃之一的德妃卻需要的小小的妃嬪的救濟來勉強度日……蕊珠,你說,我怎能不心寒呢?」

    聽得蕭綰心這麼一說,壁珠卻是驚愕道:「心寒?」

    蕭綰心眉頭一簇,低低道:「最是薄情帝王家。我看著皇上今天對德妃這樣厭棄的樣子,就不能不心寒——說到底,德妃也是伺候過皇上的女人。」

    壁珠不禁嘟著嘴道:「二小姐,您如今的日子也算不錯的了。您有家世,有位份,眼看就要有皇子,您還怕什麼呢?」

    「怕什麼?」蕭綰心嗤笑一聲,道,「論家世、論位份、論皇子,我哪一點比得上皇后娘娘?可是,你看看皇后娘娘,還不時整日如履薄冰,如坐針氈。哪怕是貴為後宮之主,還是免不了後宮的層層殺機。」

    蕊珠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便垂下眼眸,低低道:「二小姐,奴婢別的不知道,只知道要好好服侍著二小姐和腹中的孩子。咱們……咱們只要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是——」蕭綰心低低應和著,道,「以前,我總是覺得一個人的生活是最好的,可以無憂無慮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當我知道我的腹中還有另一個生命的時候,我卻突然改變了。我渴望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想看著我的孩子長大成人,我想親耳聽見我的孩子叫我『母妃』——若是一定要問我為什麼要三番兩次地幫助德妃,或許是因為我想為這個孩子積一積福吧!」

    蕊珠溫然開口道:「二小姐,您必定會如願以償的。」

    蕭綰心眼眸一動,撫著自己的小腹,低低道:「但願如此吧。」

    深夜,鳳寰宮中,皇后已經上了藥。好在皇后只是受了皮肉之傷,只要好好休養便可痊癒了。只是,因為白日裡的驚嚇,皇后也沒有傳晚膳,只是自顧自地歇下了。

    軟玉見著皇后面色極差,不禁低低勸慰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皇后娘娘您受了驚嚇。可是您哪怕再怎麼難受,也要吃一點東西啊!要是餓壞了身子可怎麼是好。」

    皇后卻是目光冷冽,厲聲道:「軟玉!軟玉!安神香點上了沒有!」

    軟玉趕緊道:「啟稟皇后娘娘,安神香已經點上了,您放心就是了——」

    「放心?本宮怎麼放心?」皇后冷冷道,「本宮真是小瞧了德妃了。想不到,德妃竟然還有那樣的心胸,竟然膽敢行刺本宮!」說罷,皇后猛烈地咳嗽了兩聲。軟玉打了一個激靈,趕緊拿過絹子服侍著皇后漱口。

    待一切完畢,軟玉這才為皇后捏著腿,溫然道:「任憑德妃她有什麼心胸,依舊改變不了您是中宮皇后的事實。德妃再怎麼厲害,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啊!」

    軟玉頓了頓,這才道:「德妃不就被皇上貶為庶人,打發到浣衣局做苦力了麼?奴婢說句不好聽的,德妃去了浣衣局那種地方,您想怎麼做,都想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更是比在華陽宮裡容易多了。」

    皇后冷冷開口道:「德妃膽敢行刺國母,理應立即杖斃,可是皇上卻只是廢德妃為庶人,打發去浣衣局——軟玉,你不覺得,這樣的處罰實在是太輕了麼?」

    聽了皇后的這一番話,軟玉卻是眸子一動,垂著腦袋不說話了。

    皇后不禁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冷冷開口道:「宸昭儀仗著自己懷有龍胎就這樣囂張跋扈,還護著意圖謀害本宮的妃嬪……這樣的女人,本宮是斷斷容不下她了!」

    軟玉一凜,低低道:「其實,宸昭儀……宸昭儀還不成氣候,皇后娘娘不必如此心急。」

    「成氣候?等她真的成了氣候,那就晚了!」皇后咬牙切齒,道,「凡是護著本宮敵人的人,哪怕是無害的,也地獄是本宮的敵人!」

    軟玉低低道:「皇后娘娘,眼下還有一樁要緊的事——」軟玉頓了頓,這才道,「德妃雖然被廢去位份,可是畢竟還在浣衣局裡好好地活著。」

    「她?」皇后不禁嗤笑一聲,道,「她都是快死的人了,在華陽宮裡歇著都歇不過來了,去了浣衣局那種地方,還能好好養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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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皇后撫了撫自己的紅蔻丹指甲,冷冷開口道:「軟玉,你知會著浣衣局的人,她到底是伺候過皇上多年的老人兒了,讓浣衣局上上下下的人,可別難為了德妃啊!」

    軟玉眸子一動,道:「是,皇后娘娘的話,奴婢都聽明白了。」

    軟玉為皇后捶著腿,幽幽地看了一眼昏黃的燭光,這才低低道:「唉,怎的皇后娘娘的日子就這樣艱難了。自打宸昭儀有了身孕之後,太后娘娘就沒給皇后娘娘您個好臉色看。奴婢瞧著您都覺得心疼……」

    皇后不禁眉間一簇,冷冷道:「母后娘娘又不是頭一年不待見本宮了,有什麼好心疼的。母后娘娘雖然是皇上的生母,依仗著自己的身份對本宮頤指氣使的,可是上頭好歹有著太皇太后這個婆婆壓著——本宮就不信了,母后娘娘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軟玉應和道:「是是是,好在太皇太后還是護著皇后娘娘的。只是,皇后娘娘,您雖然有太皇太后的照拂,可是奴婢隱約瞧著,太皇太后的身子已經不大好了。」

    軟玉深深地瞧了一眼皇后,旋即道:「皇后娘娘,除了咱們的二皇子之外,您能依靠的就是太皇太后了。不是奴婢嘴壞,如今太皇太后已經是風燭殘年——皇后娘娘,您還是今早尋得別的靠山比較好……」

    「靠山麼?」皇后不禁嗤笑一聲,冷冷道,「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這未央宮裡那麼多人,可是本宮又能靠得住誰?別的不說,若不是有著舞陽大長公主在,太皇太后能睜眼瞧本宮麼?若不是為了兩家的權力,本宮能被早早就被送到皇上身邊侍奉麼?」

    軟玉勉強一笑,旋即寬慰道:「皇上最然近兩年多有內寵,可是對皇后娘娘的心意確是不變的。您瞧瞧,皇上知道您有頭風的毛病,久久不愈,就特地從遠疆尋了好藥過來,日日叮囑著您服用呢!奴婢瞧著,皇后娘娘,您的氣色果然比以前好多了。」

    「是麼?」皇后撫著自己的皮膚,淡淡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本宮原本年紀就不小了,又因為生育了孩子的緣故顯得格外老些。難怪皇上不愛來咱們的鳳寰宮了。」

    「怎會?」軟玉適時遞上了一杯八寶茶,道,「哪怕皇上被幾個狐媚子給迷惑了,可是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還是要來鳳寰宮陪伴娘娘啊!說白了,皇后娘娘您才是皇上的正妻啊——」

    「正妻——麼?」皇后喃喃自語。

    皇后是無法忘記的,那個早逝的頗讓自己忌憚的女子,才是慕容景天真正的結髮嫡妻。皇后忘不了,仁孝皇后是如何從鳳位上摔下來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今自己身在鳳位上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皇后略一揚眉,道:「本宮與皇上是老夫老妻了,有多少恩寵也算是耗盡了,不過是徒有著身份在罷了。本宮在皇上身邊侍奉這麼多年,還能不明白這些事情麼?罷了,這事情,若是想多了,倒是惹得本宮腦仁兒疼。」

    軟玉趕緊道:「嘉夫人剛送來了不少薄荷膏,說是最清腦不過的了。奴婢已經收在小屜子裡了。」

    皇后聽得軟玉提及了嘉夫人,淡淡一笑,道:「嘉夫人倒是個有心的。也不枉本宮這麼多年栽培她。」

    軟玉婉然道:「是呢。皇后娘娘在後宮沉浮多年,嘉夫人也算是個靠得住的……」

    皇后見軟玉取出了薄荷膏來,這才道:「行了,好歹是嘉夫人的心意,本宮就用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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