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未央宮詞

正文 第124章 驚變 文 / 木未十七

    純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

    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聞得小德子如此一說,蕭綰心只覺得彷彿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一般,四肢百骸都是涼透了。蕭綰心顧不得其他,一把手死死抓住了小德子的衣裳,厲聲問道:「小德子,你說什麼?」

    小德子伏在地上,連連哀聲道:「皇上不過才出了京都不遠,結果讓埋伏在樹林子裡的匪寇給劫了!小的隱約聽著,那群匪寇似乎不像是一般打家劫舍的匪寇,彷彿與南疆戰事有不少關聯呢……」

    蕭綰心一個不穩,差點摔倒了。好在蕊珠手疾眼快,一把就給扶住了。蕭綰心定了定心神,厲聲道:「立刻去鳳寰宮!」

    很快,慕容景天被匪寇劫持的事情迅速傳遍了未央宮的各個角落。一時之間,宮中便像是炸開了鍋一樣,幾個膽小怕事的妃嬪已經止不住地哭泣了起來。不過一日之間,後宮之中便是流言紛紛,甚至有人已經傳言,慕容景天已經被匪寇劫殺至死了。

    皇后身為後宮之主,雖然竭力平息後宮流言,可是後宮之中的流言,卻像是長了腳一樣,愈演愈烈。

    很快,太皇太后宮中和皇太后宮中也聽聞了此事。皇太后惦記自己唯一的兒子,一時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皇后無奈,只得下令未央宮全部封宮。一時之間,後宮之中人人自危。

    大周富麗堂皇的未央宮,彷彿顯出了大廈將傾之勢。皇后封宮的旨意一下,所有的妃嬪、宮人就只能呆在自己的宮室裡,不能出宮半步了。

    蕭綰心雖然心中憂心慕容景天的安危,偷偷讓壁珠與蕊珠兩人出去打探,可是因為皇后封宮的旨意在,卻是依舊一無所獲。

    柔儀宮中,蕭綰心焦急道:「蕊珠,怎麼,還是出不去麼?」

    蕊珠含著眼淚,無奈地搖了搖頭,低低道:「奴婢已經使過各種法子了。可是封宮的侍衛們都是皇后娘娘一手調教起來的,都是只聽皇后娘娘的話的。饒是奴婢想用銀子打通關節,也是不行的。」

    蕭綰心癱坐在一邊,連連道:「皇后娘娘下令封宮,自然是為了平息流言,穩定人心。可是皇后娘娘卻不曾想過,若是每個人都被禁足在自己宮中,便更是會胡思亂想。」蕭綰心頓了頓道,「對了,蕊珠,皇后娘娘現在在做什麼呢?」

    蕊珠低聲道:「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眼下皇上生死未卜,皇后娘娘在朝中又頗有威望,皇后娘娘正與太皇太后周旋前朝後宮呢!」

    「你說誰?你說太皇太后?」蕭綰心驚道,「怎麼,太皇太后不是一直抱病麼?我記得,太皇太后鳳體不適,幾乎都不能下床行走了,怎的還有心力與皇后娘娘一定平衡後宮前朝呢?」

    蕊珠懦懦道:「這個奴婢都不知道了。奴婢只知道,太皇太后歷經三朝,又有陶氏外戚幫襯著。眼下群龍無首,便只能由太皇太后暫時打理朝政了……」

    蕭綰心只覺得心陡然一沉,立即問道:「那太后娘娘呢?」

    蕊珠眼眶一紅,低低道:「太后娘娘聽聞皇上被匪寇劫走,一事急火攻心,暈死了過去。等太后娘娘醒過來了,皇后娘娘已經下旨封宮。即便是太后娘娘身為皇帝生母,也被禁足在慈寧宮中。」

    蕊珠頓了頓,這才道:「皇后娘娘說太后娘娘此刻若是東奔西走,只怕會傷及鳳體。所以讓太后娘娘安心養病,保重自己的身子就是,萬萬不要踏出宮門。」

    聽了蕊珠的一番話,蕭綰心不禁連連冷笑——如此一來,整個未央宮中的人全部如同軟禁。

    皇后真是好手段,不過是一日之間的功夫,既彈壓了眾位妃嬪,又打壓了皇太后。如今,即便是驕縱跋扈如同賢妃,只怕也是只能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做不了什麼事情吧?

    這個時候,蕭綰心突然死死抓住了蕊珠的手,道:「蕊珠,那皇上呢?皇上現在如何?朝中可派人去救了麼?」

    蕊珠環視了一下四周,這才低低道:「奴婢隱約聽見封宮的侍衛們說,眼下朝中幾乎沒有可以用的人了。若是有,除去陶氏外戚的幾個大將之外,慕容氏皇族之中,便只剩下延慶王了。」

    蕊珠頓了頓,旋即道:「只是,陶氏外戚便罷了。他們一向是又太皇太后撐腰的,哪裡會在乎一個幾乎沒有實權的皇帝呢?而延慶王雖然是皇上的兄長,可是多年以來,延慶王與太皇太后關係密切,讓人也看不出來,延慶王究竟是哪一派的。」

    驟然聽到蕊珠提及了「延慶王」,蕭綰心卻是心下一動,道:「其實,延慶王畢竟是慕容氏的皇族血脈,是皇上的親哥哥。說到底,這大周還是慕容氏的江山。倘若是延慶王稍有骨氣,便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陶氏外戚如此胡作非為,糟蹋慕容氏的江山。」

    蕊珠聽聞蕭綰心如此一說,不禁心中一驚,失聲道:「二小姐,您要做什麼?」

    蕭綰心卻是微微沉吟道:「延慶王出身慕容氏皇族,只是當初先帝突然暴斃,沒有指定皇位繼承人。延慶王雖然頗有戰功,可是畢竟是妃妾之子,身份不比當今皇上高貴。只是——」蕭綰心低下聲音來,道,「可是,即便是我來看著,延慶王的確比皇上有謀略。」

    蕊珠嚇了一大跳,道:「二小姐!」

    蕭綰心低低道:「正是因為延慶王有所缺失,所以才會在慕容氏皇族與陶氏外戚之間徘徊不定——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這徘徊不定。」

    蕊珠彷彿明白了過來,不禁道:「二小姐,請您三思!這可是一著險棋啊!」

    蕭綰心卻是無奈道搖了搖頭,淡淡道:「我知道,這一步險之又險。但是,蕊

    蕊珠,我沒有辦法,陶氏外戚就不必說了,有太皇太后在,他們不會聽從我們的命令。現在,前朝已經沒有可用的人了——除了延慶王。延慶王是唯一可以救皇上的人了。只要能讓皇上平安回來,我願意以身犯險。」

    蕊珠趕緊拉住了蕭綰心的手,道:「奴婢聽聞延慶王已經連日聲稱自己抱病,閉府不出,只與王府中的姬妾玩樂,不問世事。別的不說,眼下皇后娘娘下令未央宮全部封宮,二小姐你根本就出不去啊!」

    蕭綰心注視著蕊珠的眼眸,低低道:「蕊珠,你方才告訴我,皇后娘娘與太皇太后一起平衡前朝後宮之事——我與皇后娘娘雖然交流不多,可是我也看得明白,皇后娘娘雖然頗有野心,但是不夠心計,只怕還是要太皇太后周全維護。」

    蕭綰心頓了頓,道:「蕊珠,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眼下未央宮中,還有什麼變動?」

    蕊珠見到蕭綰心如此問得直截了當,便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好懦懦道:「啟稟二小姐,皇后娘娘與太皇太后平衡前朝後宮,實在是脫不開身,所以特別命了嘉妃娘娘協理後宮的大小事務,暫時行使後宮之權。」

    蕭綰心不禁冷笑了一聲,道:「以前皇上特意賜給了賢妃娘娘協理後宮之權,想不到不過幾日的功夫,皇后娘娘就開始培植自己的人了。」

    蕊珠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小姐覺得,嘉妃娘娘可以信任麼?」

    蕭綰心隨手拿過一杯茶,淡淡道:「嘉妃娘娘性格活潑開朗,是個藏不住話的實誠人兒。但是,嘉妃娘娘也必定是個頗有手腕的人,否則,這後宮之中,一面是賢妃,一面是皇后。嘉妃娘娘無寵無子,若是單純如同蘇夢笙似的,怎麼還能保得住自己的一身富貴呢?」

    說罷,蕭綰心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道:「嘉妃娘娘出身不高,心中必定是最在乎自己身上的這些榮華富貴,所以這麼多年周旋於賢妃與皇后之間,明哲保身……」

    蕭綰心勉強鎮定了心神,道:「這樣的人,是最容易相處的。只要知道她想要什麼,給她就是了。而且,後宮位份高的妃嬪之中,咱們唯獨與嘉妃娘娘頗有交情,嘉妃娘娘與咱們之間,關係倒還尚可——如此,我也不得不做了。」

    蕊珠微微一愣,隨即垂下頭去,低聲道:「是,二小姐,我明白了。」

    如此,蕊珠便知會了封宮的侍衛,說柔儀宮宸昭容因為心中惦念皇上而突然患病,一定要讓唯一不被封宮的嘉妃帶著鄭易辰太醫過來瞧一瞧。

    封宮的侍衛們都知道,蕭綰心是慕容景天心尖尖上的人。即便如今慕容景天生死未卜,也不能怠慢,於是便趕緊去了。

    果然,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嘉妃便攜了鄭易辰過來了。

    嘉妃一進內殿,卻瞧著蕭綰心是穿著一身便服站在自己面前,不禁驚道:「宸妹妹,本宮聽聞你突然病了,便急忙攜了鄭易辰鄭太醫過來為你診病,你怎麼——」

    嘉妃的話還沒有說話,蕭綰心便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道:「嘉妃娘娘!嘉妃娘娘!求求嘉妃娘娘救一救我吧!」

    鄭易辰見到蕭綰心這樣的架勢,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趕緊退出去了。

    嘉妃見到蕭綰心突然行了大禮,趕緊扶起了蕭綰心,道:「好妹妹,好端端的,你這是怎麼了?」

    蕭綰心含著眼淚道:「嘉妃娘娘,眼下皇上被匪寇所劫,生死不明。姐姐與妹妹這樣在後宮為妃的,只能為皇上祈福,做不了別的。可是……」蕭綰心低聲道,「朝中可用之人不多。陶氏外戚便不必說了,眼下能都出兵相救與皇上的,便只有延慶王了……」

    嘉妃聽到蕭綰心提及延慶王,不禁驚道:「妹妹,你說延慶王?」

    蕭綰心含淚道:「是,嘉妃娘娘,咱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嘉妃趕緊擺手道:「好妹妹,你可聽本宮一句勸吧!後宮不得干政,本宮也是靠著周旋在皇后與賢妃之間才得以保命——這樣的事情,本宮實在是……」

    蕭綰心垂淚道:「嘉妃娘娘,求求您成全妹妹的心願吧!嘉妃娘娘,您請細想一下——倘若皇上遭遇不測,皇后娘娘卻是最直接的受益者。皇后娘娘有著正宮皇后的名位在不說,還有二皇子,這個皇上唯一的兒子。」

    蕭綰心拭去臉龐的淚水,道:「一旦皇上遭遇不測,二皇子便是毫無異議的皇帝人選。到時候,皇后娘娘成為了名正言順的皇太后,又有陶氏外戚,還有舞陽大長公主的扶持,像是你我姐妹這樣的無子妃嬪,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

    蕭綰心的這一番話說得極狠,饒是嘉妃這樣的性子,也是挑不出半分的錯處。而且,蕭綰心的這一番話恰到好處地戳到了嘉妃最心痛之處——沒有子嗣的妃嬪,在皇后的兒子登上帝位之後,會怎麼樣呢?

    內殿是死一般的寂靜。過了許久,嘉妃緩緩道:「好,妹妹,本宮明白了。你去換一身宮人的衣裳吧,等天黑了,本宮帶著你出宮!」

    蕭綰心坦然一笑,如釋重負。

    夜晚如期而至。待蕭綰心坐上去延慶王府的馬車的時候,春雨這才低低道:「嘉妃娘娘,宸昭容在深夜孤身前往王爺府邸,這真是……唉,讓別人怎麼看呢?」

    而嘉妃的神情卻是淡淡的,只是道:「別人怎麼看有什麼呢?只要皇上認定是宸昭容對自己情深意切便罷了。左右本宮只是成全宸昭容的一番心意,沒有別的。」

    春雨低低道:「嘉妃娘娘實在不必為了一個小小妃嬪而得罪皇后娘娘啊……」

    「皇后?」嘉妃卻是嗤笑一聲,道,「皇后有家世在,有

    中宮皇后的身份在,有嫡長子在,還能祈求些什麼呢?不過是自己兒子的皇位罷了……」

    嘉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是千百年來不變的道理。現在皇后還需要本宮為她周旋,可是等皇后成為皇太后了呢?本宮不過只是一顆棄子罷了……」

    春雨聽不懂嘉妃的話中含義,但瞧見嘉妃目光堅毅,便也只地幽幽地望著一片靜謐的夜空,不說話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