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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4章 暗流 文 / 木未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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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妃雖然一向恩寵稀薄,可是到底也是入宮多年的妃嬪了,多少有著資歷在。慕容景天聽說蕭綰青抱病,又想著在除夕宮宴上蕭綰心一舞「踏月」,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心下便了軟了許多。所以,慕容景天便准了蕭綰青隨嘉妃入住禎祥館。不僅如此,因為當時皇后也在場,皇后還特意求了個恩典,解了蕭綰青的禁足。

    蕭綰心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穿著縷金百蝶穿花桃紅雲緞宮裝,攜了蕊珠與壁珠在梅園賞梅。小德子急急稟告事成的時候,蕭綰心眉心一動,不禁道:「平時見嘉妃娘娘不愛吱聲,想不到在皇上心中竟然這麼有份量。」

    蕊珠聽到蕭綰心如此一說,不禁思忖著道:「其實嘉妃娘娘入宮多年,資歷頗為深厚。說起來,後宮裡頭,除了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賢妃娘娘和幾個一向不太得寵的妃嬪之外,與仁孝皇后同時存在的妃嬪,也就只有嘉妃娘娘了。」

    蕭綰心聽得蕊珠驟然提到了仁孝皇后,不禁問道:「蕊珠,你知道什麼?」

    蕊珠卻是嬌俏一笑,道:「奴婢能知道什麼。左不過是聽著二小姐提起過幾次仁孝皇后,且據說二小姐的容貌與仁孝皇后倒是有幾分相似,奴婢這才對仁孝皇后的事情稍稍留心的。」

    正在說話之間,蕭綰心卻是掐了一朵白梅下來,拿在手中把玩,不禁道:「蕊珠,告訴我,你都查到什麼了?」

    蕊珠卻是欲言又止。

    蕭綰心笑了笑,道:「壁珠是與你我熟絡慣了的,自然不礙事;小德子雖然是我入宮時才隨侍我身邊的人,可是這麼久了,我也是明白的,小德子若是出了這梅園就是沒嘴的葫蘆。所以,蕊珠,你說吧,不礙事的。」

    蕊珠思忖著,低低道:「奴婢隱約聽聞,仁孝皇后彷彿是因為巫蠱之禍而死的。」

    「巫蠱?」蕭綰心不禁驚道,「宮中禁用巫蠱之術,仁孝皇后身為一國之母,會不知道?」

    蕊珠垂下眼眸,低低道:「二小姐,你我都是不曾經歷過那件事的人,只能聽著旁人言語之中隱約說起罷了。且當初經歷過仁孝皇后巫蠱之禍的人,后妃自然不必說了,都是不會開口的;即便是宮裡的宮女、太監,也是支支吾吾不肯直說。所以奴婢得到的消息,不過是四處拼湊起來的話罷了。」

    蕊珠頓了頓,這才開口道:「奴婢只知道,仁孝皇后當年得幸懷上了皇長子。只可惜,那孩子才八個月的時候流產了。」

    「八月流產?怎會?」蕭綰心驚愕道,「我雖然沒生養過,卻也是知道的,女子若是已經懷了八個月的身孕,哪怕是催產下來也未嘗不可,只要後天多加調養就是了——仁孝皇后怎會流產的?」

    蕊珠身為宮女奴婢,原本就不知道男女之事,更何況是生育孩子的事情。蕊珠紅了臉,低低道:「這個,奴婢也說不清楚……總是,仁孝皇后福薄,只生下了一個死胎。之後,皇上便讓仁孝皇后安心靜養,也不大去鳳寰宮看她。再後來,當今皇后便懷上了二皇子,皇上前頭驟然失去兒子,這一個便是寶貝疙瘩似的疼惜著。」

    蕊珠小心翼翼地覷了覷蕭綰心的表情,這才繼續道:「再後來,也不知怎麼的,竟然有人在仁孝皇后的鳳寰宮中竟然搜出了巫蠱娃娃。皇上當時便是龍顏震怒,當即將仁孝皇后打入冷宮。再後來,仁孝皇后就莫名其妙地死在冷宮裡頭了。」

    蕊珠歎了一口氣,道:「只是,皇上顧及著多年的夫妻情分,到底是給了她顏面,對外依舊是以皇后大禮安葬在霸陵。在仁孝皇后去世之後,更是作詩百首,推遲選秀,以盡哀思。」

    聽了蕊珠的這一番話,壁珠卻是冷冷地道:「那有什麼呢?當初人活著的時候不知道疼惜,等死了再弄這些虛禮做什麼?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小德子聽了壁珠的話,趕緊道:「壁珠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大周最忌諱巫蠱之術。若是換在平民百姓家,被人發覺了使用了巫蠱之術,那便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小德子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仁孝皇后當年的事情,宮裡頭的人都諱莫如深。蕊珠姑娘能查到這麼多,也算不易了——小的即便六歲的時候就進宮伺候了,也只知道仁孝皇后被皇上打發到冷宮裡便罷了。」

    聽到此處,蕭綰心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可是,畢竟是冬日裡,這一口氣下來,不知怎麼的,蕭綰心竟然覺得冰寒徹骨。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夢中,仁孝皇后瞪著那雙血紅的眼睛,苦苦哀求著自己的樣子。

    想到此處,蕭綰心不禁收了收心神,裝作無事一般道:「逝者已矣,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就像壁珠說的,即便是給了仁孝皇后死後的體面,其實也不過是照顧著慕容氏皇族的顏面罷了,對於仁孝皇后和她的娘家,又有什麼用呢?」

    壁珠心領神會,趕緊道:「當今皇后是舞陽大長公主的夫家侄女,是太皇太后一早就送進來伺候的。只是,那時候皇上並不怎麼喜歡當今皇后,恩寵也就不過爾爾罷了。德妃娘娘當年也曾經胎死腹中,之後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儘管德妃娘娘伺候皇上的時間比當今皇后還早,可是皇上只給了她一個『賢良淑德』四妃最末位的『德妃』的分位,又撥給了德妃娘娘最偏僻不過的華陽宮,其實德妃娘娘的恩寵已經完了。」

    壁珠掰著手指,繼續開口道:「至於嘉妃娘娘麼,嘉妃娘娘與皇后娘娘入宮的時間差不多,只是稍稍晚了一些罷了。那時候,嘉妃娘娘青春靚麗,更是彈得一手好琵琶,皇上可是喜歡得不得了。雖然初入宮時位份只在更衣,可是也一路躍升至了六妃一位。」

    蕭綰心不禁蹙眉道

    道:「嘉妃娘娘雍容華貴,貴氣逼人,怎的初入宮時只冊封了更衣了?」

    壁珠四周瞧了瞧,在確定沒人之後方才說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奴婢聽聞,嘉妃娘娘彷彿是最卑賤不過的青樓琵琶伎出身的!」

    壁珠此言一出,蕊珠、小德子和蕭綰心皆是驚愕無比道:「琵琶伎?還是青樓的?」

    「哎呀哎呀,小點兒聲呀!」壁珠氣急敗壞道,「奴婢可是好不容易才查到的……」

    蕊珠驚道:「選擇大周后妃一向謹慎無比,出身更是重於容貌。哪怕最近幾年合適的秀女不多,秀女所必要的家世一降再降,可至少也是縣丞的妹女,至少也是官家女兒。嘉妃娘娘……怎麼會是青樓琵琶伎呢?」

    壁珠撲扇著一對大眼睛,低低道:「我只是聽聞,嘉妃娘娘當年不過是蘇州一個青樓裡頭的頂尖的琵琶伎。當年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有一次代替先帝去蘇州暗訪。不知道怎麼地,當時便遇見了嘉妃娘娘在青樓裡頭彈琵琶,當時就是神魂顛倒的。」

    壁珠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蕭綰心,低低道:「只是,當時皇上還只是個失意皇子,哪裡能向先帝求娶一個琵琶伎為姬妾呢?所以,這件事也就沒幾個人知道了。直到後來皇上登上了皇位,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在蘇州的那一段風流韻事,便急急忙忙把嘉妃娘娘納入後宮了。」

    壁珠歎了口氣,旋即道:「只是,嘉妃娘娘身份實在低微至極,所以初入宮時只封了更衣。後來皇上為了嘉妃娘娘的身份聽著好聽一些,特別指了一位朝中大臣做嘉妃娘娘的義父,還讓嘉妃娘娘的分位一路升至妃位了。」

    蕭綰心不禁道:「皇上竟然如此寵愛嘉妃娘娘麼?」

    壁珠卻是撇了撇嘴,輕蔑道:「寵愛麼,不過也只是一時半會兒罷了。後來賢妃娘娘入宮,哪裡還輪得到嘉妃娘娘什麼事兒了,不過是安安穩穩地當她的鹹福宮主位娘娘罷了。」

    蕭綰心也不理會壁珠,只是對著蕊珠道:「蕊珠,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

    蕊珠見到蕭綰心問起自己,便思忖著開口道:「奴婢能知道什麼……只是,若是按著壁珠所說的,嘉妃娘娘出身寒微,沒有好的家世,更沒有子嗣。可是這麼多年,哪怕是有著皇上的庇佑在,可是一路升至妃位,也沒有什麼大的波折……」

    蕊珠徐徐道:「嘉妃娘娘雖然性子開朗溫婉,但也一定是一個頗有手腕的。不然,怎能能在賢妃與皇后著兩棵大樹之間明哲保身,安穩度日呢?」

    聽了蕊珠的話,蕭綰心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道:「蕊珠,你倒是看得通透。」

    蕊珠臉一紅,低低說道:「奴婢能看透什麼,左不過只是為著二小姐籌謀罷了。」

    壁珠見蕭綰心與蕊珠如此有說有笑的,不禁心中不快,狠狠地攪了攪手中的絹子。小德子察覺到了壁珠的變化,輕輕地拉了一拉壁珠的袖子,示意壁珠不要失了分寸。可是壁珠卻是極為嫌惡似的撥開了小德子的手。

    小德子一愣,垂下眼眸去,不再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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