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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章 得失 文 / 木未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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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貴嬪此言一出,諸位妃嬪之間便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有幾個膽大的妃嬪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眼光更是不住地打量著蕭綰心單薄的身子。

    若是換在平時,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慕容景天都是要按照規矩陪伴著皇后的。但是畢竟是有賢妃盛寵的先例在。即便皇上偶爾沒有陪伴皇后,去了妾侍的宮裡,也只能算是人家寵遇深重。其餘的妃嬪,只能吃醋、嫉妒,卻不能說出什麼。

    可是,在如今新年正月初一的大日子,慕容景天竟然都不留宿在皇后的鳳寰宮中,這便擺明了是不給皇后臉面。但是,與此同時,這樣的寵遇卻足以將蕭綰心推到風口浪尖——

    不僅僅是那些向來無寵,嫉妒自己恩寵的妃嬪們有所惡言,即便是身為皇后,見到蕭綰心如此盛寵,也不可能不忌憚自己。

    雖然史美人、李淑媛、敬貴嬪她們一直對自己敵視,但好在她們只是無所寵遇的普通妃嬪,倒是也算不得什麼。至於寵遇深厚的賢妃,更是早早就與自己不睦了,蕭綰心周旋其中,已經深感疲憊。

    如今,皇上不給皇后臉面,在初一便停留在了自己的柔儀宮中,豈不是擺明了與皇后作對麼?這樣蕭綰心如何自處呢?

    大周後宮之中,大致分為皇后與賢妃兩黨。原本自己還想著周旋於兩黨之間,只求一生安穩即可,可是按著如今的情形,怕也是不能了。

    蕭綰心無聲無息地失去了在自己額頭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只是伏在地上,低低開口道:「請皇后娘娘明鑒。臣妾昨日在除夕宮宴上飲酒過多,一時酒氣不散,竟然在宮道上暈厥了過去。皇上疼惜臣妾,所以才漏液看望。」

    說罷,蕭綰心頓了頓,勉強開口道,「其實,臣妾再如何得寵,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妾侍,又能如何呢?皇上終究還是在皇后娘娘您的鳳寰宮中過了子時,所食後半夜突然來了興致看望臣妾,也是一時興起的緣故。」

    蕭綰心勉強鎮定了心神,這才道:「而且,即便昨夜皇上來柔儀宮看望臣妾,皇上還不時與臣妾說著皇后娘娘的賢德風範。只是當時臣妾酒勁兒未散,只能聽著皇上說著皇后娘娘與皇上之間的夫妻恩愛——至於別的,臣妾就不知道了。」

    蕭綰心逼迫著自己注視著皇后並不友好的目光,只是恭順道:「皇后娘娘,今個兒是初一。今天晚上,皇上一定還會去鳳寰宮陪伴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只要安心就是。」

    蕭綰心的話,恰到好處地疏散了皇后的心結。

    也是,皇后有著正宮皇后的身份在,有著嫡長子在。再不濟,還有太皇太后作為靠山。而蕭綰心,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容。自己沒有子嗣,沒有很好的家世,更沒有太皇太后或者是皇太后的支持——這樣的帝王恩寵,又能維持多久呢?

    皇后撫了撫鬢邊的頭髮,溫然開口道:「行了,好妹妹,快起來吧。這大冬天裡的,跪著也不嫌涼。」

    蕭綰心卻是執拗地伏在地上,恭順開口道:「皇后娘娘懿範後宮,臣妾自然心生敬佩。只是皇后娘娘若是因為皇上的一事疼惜而責罰於臣妾,臣妾便是惶恐不安了。」

    皇后略一挑眉,神情中看不出究竟是何心思。

    這個時候,軟玉卻是無聲無息地推了皇后一把。

    皇后點了點頭,緩步上前,親手扶起了宸昭容,溫然道:「好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呢?你入宮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自然是知道本宮的性子的。皇上疼惜你,便是本宮疼惜你。本宮與皇上是至親夫妻,皇上疼惜妹妹,妹妹再為皇家開枝散葉——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待蕭綰心回到柔儀宮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因著在拜祭蠶神時被人言語挑釁,因此在鳳寰宮被皇后娘娘賜宴的時候,蕭綰心也是食不知味的。

    蕊珠一向是柔儀宮中心思最為沉穩的,雖然看著蕭綰心面色慘白,神情不對,卻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多說無益,便只能用手支撐著蕭綰心搖搖欲墜的身體,勉強扶持著蕭綰心回到了柔儀宮中。

    回到柔儀宮中,蕭綰心隨手解開了絨毛披風,丟在了一邊,直直地倒在了床榻之上。壁珠瞧著蕭綰心神色不對,也不敢直接問蕭綰心,便對著蕊珠問道:「蕊珠,二小姐這是怎麼了。怎的拜祭了一次蠶神,去了一趟鳳寰宮,回來竟然變得憔悴至此了?」

    蕊珠卻是垂著眼眸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左不過是妃嬪只見爭風吃醋的事情罷了。咱們做奴婢的,只要好好守護著二小姐就足夠了。」

    壁珠覺得蕊珠的話甚是敷衍,便不滿道:「爭風吃醋?有什麼好爭風吃醋的!晚上的時候,皇上不就是拋下了鳳寰宮中的那一位,來了咱們的柔儀宮中麼?二小姐聖寵優渥,哪裡是那群半老徐娘比得上的!咱們二小姐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壁珠嘻嘻笑道:「要是我說呀,若是來日二小姐生下個一兒半女,蕊珠,你信不信,最起碼也是位居六妃。而且呀,只怕僅僅是妃位還不夠晉封呢!」

    「壁珠!」蕭綰心卻是厲聲喝道,「你若是再這麼口無遮攔,我便立即將你打發回安公府,隨便找一個小廝配了,看你還怎麼亂說話!」

    壁珠見到蕭綰心突然如此疾言厲色,一時也是嚇得沒了主意,趕緊道:「二小姐!二小姐!奴婢是一心一意為了二小姐你呀!」

    蕭綰心卻是氣得直發顫,厲聲道:「為了我?你是為了我能夠在這後宮之中保全自己,還是為你能夠早點加害於我,讓皇上廢了我的位份,將我打入冷宮?」

    蕊珠聽到蕭綰心突然如此言語激烈

    烈,心中便已經明白了許多,趕緊退下去了,只留下了蕭綰心與壁珠二人。

    只見壁珠跪在地上,嚶嚶地哭著。好在柔儀宮裡的地龍暖的好,跪在地上也不算很冷。

    蕭綰心冷冷地看著嚶嚶哭著的壁珠,這才勉強緩和的聲音,道:「壁珠,你哪裡都好,我也知道你對我的忠心。可是,後宮之中,步步驚心,步步殺機。我如今尚且恪守本分,不悅逾越半步就已經萬分艱難了——壁珠,如果你說錯了話,落了把柄,你便是要置我於死地了。」

    壁珠無比驚恐地抬起頭,哀聲道:「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奴婢絕無此意啊!奴婢從四歲的時候就跟著二小姐了,這十多年的情分,二小姐,奴婢是忘不了的啊!」

    壁珠哽咽著道:「奴婢的父親原本也是官員,只是以為內犯了錯,別流放了西疆。若不是二小姐與夫人大發慈悲,收留了奴婢,奴婢便是也要冤死在西疆了。二小姐的恩德,奴婢此生不敢忘記!奴婢心中惦念著二小姐的恩德,又怎會謀害二小姐您呢!」

    蕭綰心冷冷地看著壁珠跪在地上,也不讓她起來,只是道:「是,我明白你的心酸。你曾經也是官家的小姐,哪怕地位低微了一些,也總算是不錯。不過,你父親的一招棋錯,連累著整家遭受滅頂之災。」

    說罷,蕭綰心言語變得溫和了不少,道:「壁珠,我知道你心裡的委屈。其實,你與蕊珠是不一樣的。蕊珠是奴隸出身,自然是不如你的。而你,原本是官家的小姐。我便是因為顧及著你的身份,所以才執意帶你入宮——」蕭綰心頓了頓,道,「壁珠,你知道,我為何要執意帶你入宮麼?」

    壁珠抹著眼淚,低低道:「奴婢不知道……」

    蕭綰心愛憐地扶起了壁珠,低低道:「你若是在安公府,夫人並不喜歡你,老爺對於你也是可有可無的,只怕是會讓你一輩子老死在安公府了。即便老爺夫人發了慈悲為你指婚,看著你眼下的身份,難道會指給一個好人家麼?到時候,不過是為人妾侍,一輩子受著正妻的折磨罷了。」

    蕭綰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你看我現在的日子,便知道為人妾侍的日子並不好過。後宮,明面上是富貴異常,妻妾和順,可是實際上呢?哪怕是貴如皇后,恐怕也是少不了辛酸苦楚。」

    說罷,蕭綰心繼續道:「我心中惦記著你,不忍心看你明珠暗投。你若是與我進宮,便是皇帝妃嬪的貼身大宮女。這樣的身份地位,即便不能指給特別富貴的人家,至少也是太醫院的二等太醫,或者是皇帝身邊的御前侍衛。只要嫁給一個有心人,做人正室,這才是最為緊要的。」

    聽到蕭綰心如此緩緩道來,壁珠不禁驚道:「奴婢不知道二小姐竟然如此為奴婢籌謀,奴婢還總是給二小姐找不快……二小姐,奴婢知道錯處了!」

    「好壁珠!快別哭了!」蕭綰心拉住了壁珠的手,可是不知為何,心中竟然陡然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蕭綰心抹去了壁珠臉頰上的淚水,溫然道:「好了,快別哭了。收拾收拾,我去瞧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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