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劉氏敲了一下我的頭,說:「鬼吹個屁燈,我們又不是在盜墓,蠟燭倒了它怎麼可能不滅!」
我發現剛才燈影有規則的一動,我注意到是蠟燭倒了。但問題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交易的對方為什麼要將接頭暗號定為燈籠?
這週遭的黑暗讓人感到恐懼。禾雲真拿出防風火機打著,我們三兒一抬頭,就看到前面直愣愣地站著一個駝背的男人,一身玄色衣服,冷冷地看著我。
誰?!
這個男人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我吃了一驚,差點兒跳了起來。
禾雲真隨後轉身對我們說道:「小心『鬼盲眼』,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相信。這』鬼盲眼』厲害得很,你們兩個修為不夠,就算是鬼,也會中了這種古怪的術法。」
「明白!」我和張劉氏同聲應答。
禾雲真又轉回身去,卻熱情地叫起來了,「嘿,楊駝子,你怎麼現在才來,都等你好一會兒了。」
那人說話似乎咬著個粗大的舌頭,直直地說:「東西,你帶來了嗎?」
禾雲真說:「帶來了,帶來了!」從袖子裡掏出來兩個黃裡透紅的玉圖騰,卻只托在手裡,「不過,咱們說好的那個價錢是不是……你看我們來這裡一趟也不容易。」
那人冷冷地說:「既然這樣,我做不了主。你們,跟我來!」說著,就僵硬地轉身朝前走去。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兩隻手和腳都不動,身體僵直而機械地向前走。
我就更加懷疑他,不由地搜尋周圍的環境。走了一會兒,前面漸漸出現了一座座小庭院,甚至還有一個小花園。有幾個老人在路燈下悠閒地下著象棋,此時都扭頭奇怪地看著我們。
我疑惑地看著四周,我怎麼記得剛才來的時候,這裡沒有那麼多的房子啊,怎麼這會什麼都有了?像一下子憑空從地裡面冒出來的一樣。我悄悄拉了拉禾雲真,說道:
「雲真大哥,這地方好像有點不對啊!」
禾雲真咧嘴一笑,說:「我早就給你說過這一帶有些邪乎。說實話,以前都是佛爺跟這楊駝子一塊來的,交割完了就錢貨兩清,各走各的,還真沒到過這兒。不過既然來了,管他娘對不對,咱們進去拿了錢就走,多一秒都不呆。」
再走,前面就有了一個青磚小院子,那駝子「當當」地拍了幾下門環,門一開,一個一身青衣小童探出頭來,怯生生地看著我們。
楊駝子引我們進去。那院子門面不大,裡面卻是別有洞天,樓台亭榭,無一不有,一條長長的朱紅色長廊通往裡面。禾雲真就「嘖嘖」地稱讚道:「看看,這建築,倒有點像是老北京啊!外面不顯山不露水的,看看這裡面的佈置,這佛爺真是一隻有錢鬼啊!」
我看這屋子極為精緻,也就留心看那牆壁是用什麼材料做的,看起來又乾淨又有些透亮。我伸出手指只是輕輕一按,那牆卻「噗」一聲破了,露出外面漆黑的夜。我湊過去仔細一看,這牆原來是紙糊的,難怪這麼不結實!轉念一想,不對呀,人住的房屋哪能用紙糊啊?再朝房頂上一看,是一排排塗著紅色桐油的大木板子,靠,這不是棺材板拼成的屋頂嗎!
難道是一個鬼屋!!!
「雲真大哥!」我趕緊叫了一聲。
禾雲真還在和那駝子套近乎呢。我衝過去,一把拉住他就和張劉氏想往外走,正好撞到了一個端著果盤的丫頭,果盤裡的蘋果、香蕉撒了滿地。我們低頭一看,地上哪有什麼蘋果、香蕉,全都是滿地亂蹦的大癩蛤蟆!
我知道,我已經中了「鬼盲眼」。
我大叫了一聲:「有鬼!」拔腿就要往外跑,卻怎麼也跑不動,我也一樣。仔細一看,原來是禾雲真兩隻手拉著我和張劉氏的衣服。
我看禾雲真面無表情的,自己不走,也沒讓我們走的意思嗎,這傢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這時禾雲真的手突然一鬆,我頭也沒回拉這張劉氏往院子外頭跑。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是否有人追過來,只見那青輝之下,哪裡還有什麼亭台樓閣,全部是一座連著一座的大墳堆子,墳頭上還正在向外冒著幽幽的鬼火和一縷縷的白煙。
我和張劉氏好容易相互拉扯著跑到公路旁,沒幾步子,就已經進入了一片漆黑的樹林裡去了。
我們慌亂之中只能繼續在山路之中摸索路線,尋找回去的路徑。山路難行,漆黑的夜晚鑽樹林子更遭罪了,好幾次都幾乎迷路。加上大個的黑花大蚊子的一路隨行,把我叮的混身是疙瘩。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倆竟然走了好久。
黑暗深處不知名的動物奇怪的叫聲,也著實讓我緊繃的神經繃到了極點,一隻夜鼬頭鷹跟著我們叫喚了一道,我扔了好幾回石頭也沒攆走,還跟著我倆,搞的那氣氛比恐怖片裡的鏡頭還陰森。
一路上只感覺頭皮發麻,後背發涼。為了克服緊張帶來的恐懼感,我不時的朝著自己的大腿擰幾下,讓疼痛帶給我憤怒,用憤怒來克服恐懼。
我倆在一塊兒樹木比較少的地方做了短暫停留,消消汗。
這個時候,我一轉頭,對著張劉氏說道:
「張阿姨,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我轉頭看到的,竟然是那個剛才端果盆的女孩,她正癡呆對著我愣愣傻笑。
臥槽,我的親娘啊,我的三魂七魄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跑,跑到哪裡都行,就是在樹林中胡亂衝刺。
隨後我在腰間摸了只手電筒出來,把光線調整到最強。
我知道自己已經中了「鬼盲眼」,可是要怎麼醒過來呢?難道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被擺佈?可眼下實在是沒有好的辦法。
我心想著怎麼辦?走吧,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早晚也得去,硬著頭皮繼續跑吧。
藉著手電的白光,發現頭頂上有一個大洞,手電筒往裡邊一照,山洞裡瞬間亮如白晝,不過晚上看來就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我渾身上下的寒毛都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
這是越等越害怕,這是要去哪裡呀?沒個目的地。可是隨即我又想到,「鬼盲眼」其實是一個術法,每一個術法都有一個破解的方法,就是說,沒有完美的術法,總會有破綻,就看我自己能不能找到這個破綻了。
所謂的破綻,其實就是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我看著面前的大洞,說不定就是這個「鬼盲眼」的破綻所在
我慢慢爬了上去,當我頭部進入洞穴後,我沒有馬上翻上去,而是把手電筒伸進去,左右照了一圈。裡面像是一個義莊,當光線照到義莊東北的角落時,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東西:一隻白紋綠斑的巨蛇蜷縮在那一動不動,身上的鱗甲被我手電一照反射的光很是刺眼,巨大的三角形的蛇頭足有臉盆大小,一雙白玉似的眼睛圓睜著,蛇頭上是一簇鮮紅的蛇冠。
幸虧我早有思想準備,不然肯定會被它直接嚇暈,不過就算如此,我也控制不住的兩腿直哆嗦。感覺事情不對勁,慢慢地爬下來,火燒屁股似的跑出了山洞。
現在我的狀況是這樣的,跟著禾雲真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而我要逃出這片黑暗的森林,卻是必須要通過這個洞口。現在這個洞口有一條大蛇。
那怎麼辦?咱還是回去吧,我最怕蛇,看著那條蛇我就冷汗直冒。
仔細想想,先別著急,我懷疑它在冬眠,不然剛才我照它,它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我穩定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分析。
不過現在現在都大夏天了,它還冬眠?
我轉身在周圍找了幾塊雞蛋大的石頭,這回上去,我壯著膽子把手裡的一顆石子,衝著盤著的巨蛇的方向扔了過去,石子落在空曠的義莊發出清脆的「鐺」的一聲。我急忙把汗津津的右手伸向背後握緊了把刀子。
沒反應!它沒動!
我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又扔了個大點的石子,這下我是瞄準了才扔的,石子在日用手電的強光下劃著弧線直接打中了那條巨蛇龐大的身軀,發出一聲微弱而沉悶的響聲。
沒動,還沒動,我趁熱打鐵的把手裡剩餘的小石子一股腦的全扔了過去,辟里啪啦的一陣響,那條巨蛇彷彿睡著一般仍然一動不動。我不由的一陣狂喜,這麼大的動靜對沒反應,要不是在冬眠就是一條死蛇了。
不過還是得提防著點,是不是它狡猾的故意不動,等我上去再來個一網打盡啊?不知道他有沒有那智商,一條蛇而已,再怎麼狡猾,它也是個動物,而不是人。或許我用冬眠這個詞不恰當,用休眠比較合適。
我跺了跺腳,拿出水壺狠灌了幾口清水,人在緊張的情況下總是感覺口乾口渴。喝完水,我用袖子抹了抹嘴。
上吧!死就死吧,就這一條路出去了,出去了還不一定去哪裡呢!我抬腳踏了上去,憋著氣進去。
進去之後,這石室的東北角落盤繞著的巨蛇一時之間誰也沒敢吭聲,而在石室的另外一個角落,有一個新的石門,那裡現在是唯一的出口。
當然了,我也早就發現了,在石室中間的位置,停放著一座巨大的石棺。
難道這石棺就是「鬼盲眼」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