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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六章 :命魂 文 / 藏鏡人

    陶冬心頭咯登一跳,剛才與我四目相接,發現我眼神空洞,分明是目空一切。又發現自己被耍了,一群死黨在場,性子暴躁的我一腳踢在我心口。

    「哇!」

    我被踢倒在地,陶冬又發狂似的撲上去拽住我的衣服不放,並且狠狠地對我說道:

    「跟我玩,你這個小雜種,以前是因為我爹是村長,你爹還活著,你才沒被打死。你爹陶萬全,霸佔著祠堂,接受著祖宗們的保佑,才能沒事。平時我們去祠堂拜祭,你爹還羅裡吧嗦找各種借口,趕我們走。要是能讓村裡人多拜祭,陶順子和陶二平還會被髒東西害死嗎?現在你爹死了,這是活該。等我以後做了村長,你別想在陶家村混了。」

    這個蠢蛋,我養父趕你們走還不是為了你們好,那口洗冤池當中有四百年沉積下來的十萬冤魂,陰氣繁重簡直跟黃泉地府沒有兩樣,我養父是擔心你們被吸收陽氣而死呀!

    想不到村裡人竟然是這般想法,我不免為養父趕到有些不值,他花了一生的時間守護著洗冤池,卻沒能像英雄人物一樣被表彰。

    我容不得養父被人羞辱,不屈反倔:「我爹比你爹強一百倍,比你們家祖宗十八代都強。」

    「你放屁!說,說你爹該死?」陶冬猛扯著我的衣服怒吼。

    可我縱然被按倒在地,卻是張口大喊:「陶冬,我操你娘,我不說!」

    陶冬怒氣更盛,只見他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說不說……跪不跪。」

    後面一群湊熱鬧的孩童更是嘩然起哄,院子裡之內喊聲四起。

    「咳咳……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你下跪的……」

    也不知是陶冬下手不知輕重,又或者是暴脾氣正噴湧而來,竟然是將我箍得青筋暴起,滿面通紅。我四肢憑空亂抓亂踹,實在痛苦不堪,可仍不見陶冬有放手的意思。

    就在我臉色由紅轉紫,眼珠子險些都要被擠出來之時,異變突起。

    盛怒中的陶冬發現,在我眉心處,竟然生出一塊亮晶晶的犄角,仔細一看,像是一把利劍的尖端。

    陶冬驚魂四散,他也隱約感覺事有蹊蹺。果不其然,下一刻,一截半尺長的利劍從我眉心處生出,刺入他的左眼。速度極快,讓他無法閃避,一撥鮮血激射而出,噴在幾近斷氣的我臉上。

    「啊……」

    一聲慘叫響徹院子裡。

    陶冬轉而按住鮮血狂流的左眼,痛苦得在地上翻滾不止。而身後一群孩童也是嚇得四處逃竄。片刻之後,院子裡之內僅剩下嚎啕大哭的陶冬,以及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氣的我。

    陶冬恐慌之間撕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料,止住流血。然後衝出院子裡,門外哭腔傳來:

    「陶永,你死定了……」

    他應該是要跑去村醫院了。

    我一臉血污,剛才又被按倒在地,整個人看去有幾分猙獰。驚魂未定的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自己就那樣慘死在陶冬的毒手之中。

    半晌才見我緩緩爬了起來,摸摸自己的額頭,和往常無異。再看看四周地面,也不見利劍的蹤跡。

    但是臉上的血跡告訴我,陶冬確實是被刺傷了。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這時夜已漸漸入深,烏鴉、蝙蝠彷彿嗜血而來。院子裡四周人跡稀少,加上年久失修,顯得陰森恐怖。我打了一個冷顫,趕緊跑出去。

    回到祠堂中,我知道一臉的血跡,我端著一盆水,偷偷溜進房間。

    放下水盆之後,準備將血跡擦拭乾淨,可臉剛一湊到水面上,卻發現不對勁。自己的眉心位置,不知何時生出一道疤痕,這疤痕向外凸起,形狀如同一柄寶劍。

    「怎麼可能,剛才還沒有的?」

    我再次俯下身體,準備看個究竟,卻見疤痕從眉心處脫離,飄在半空之中。起先如同小拇指一樣大小,漸漸膨脹拉長,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柄三尺長,冰晶材質的寶劍懸浮於空中。

    見此一幕,我從後腳跟一直涼到耳背,兩手牢牢抓著桌角不敢輕舉妄動。

    我吞了一口唾沫,低聲叫道:「何方鬼怪,我可是學過術法的,你速速離去。不然,我定將你魂飛魄散。」

    我一邊自說自話,兩隻眼睛卻是往門口處瞄去,心中暗暗叫苦:慘了,剛才把門給栓死了。這下可怎麼逃走。難道我今天是大難不死,必須要死嗎?

    過了好一會,我覺著奇怪,這寶劍只懸在空中,不攻擊,也不離去,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我疑問之際,驚變再起,那冰晶材質的寶劍似受到刺激,在空中極速旋轉,宛如一條光梭。約莫轉了幾十圈之後,化作一片繁星狀的光韻,灑在瞠目結舌的我面前。

    我只覺得兩眼有幾分迷離,意識也模糊了些。可這時卻聽到一個銅鈴般悅耳的聲音傳來:

    「主人醒醒。」

    我剎那驚醒,打了個激靈,房間內的溫度突然降低了不少。搖頭晃腦之後才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虎形怪物。

    「啊……」我失聲叫出。

    說是虎卻非虎,只見此物一米來高,通體碧綠色,外層似乎不是毛皮,反倒像是一層冰霜包裹其上,寒氣升騰,宛若從極地嚴寒之處飄然而來。

    一雙如秋水寒潭般深邃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倒是和舞獅的眼睛極像。

    更可怕的是,這怪物竟然開口說了人話。我此刻如鯁在喉,顫抖的手指著這東西,半晌才蹦出兩個字:

    「虎……妖……」

    「什麼眼神,人家是碧水晶精獸。」這自稱是「碧水晶精獸」的虎形怪物的聲音款款傳來。

    我全身虛汗四溢,舌頭好像已經吞到肚子裡去了,張口不能言。

    這東西似乎不怕人,在我快要虛脫之際,它還爽朗地笑了兩聲接著說道:

    「我是命魂,天地間最後一隻命魂。」

    我經過這一連串的變化,彷彿喪失了半條命,惶恐問道: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從我頭上鑽……出來?」

    碧水晶精獸閉目昂首,像是在回憶什麼事情。碩大的頭顱對著我,我又是深吸一口寒氣。

    碧水晶精獸答道:「小魂只記得和上一代主人戰敗後,沉入東海底下的蝕骨山,當年的記憶還在。可是在你出世之前,小魂是如何魂化到你體內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訝道:「魂化?」

    這個我曾經聽我養父提起過,有些厲害的術法,可以將魂魄融入到一些兵器裡面去,這樣做出來的兵器不但有靈性,還只聽從主人一人的。

    碧水晶精獸點頭說道:「如今,我即是主人你的靈魂。」

    這話讓我半信半疑,苦笑道:「那我現在豈不是靈魂出竅?可我還好好活著呢!」

    碧水晶精獸悠然轉身,跳到一張凳子上蹲了下來,竟然比站立的我還要高。然後見它饒有興致地盯著我說道:

    「也可這麼說,但是你們人類有三魂,小魂只不過是其中一魂。」

    看這東西像是善類,我吊起的心也就落下,放鬆許多的我長出一氣,問道:「你叫小魂?」

    碧水晶精獸搖頭答道:「我叫做夢尋。」

    我抬頭望天,吟道:「夢尋,夢裡尋他?你一頭畜生,怎麼叫了個人名?」

    可這一話,卻似觸動了這只叫做夢尋的命魂。它猶如一位哀怨滿懷的女子,低聲喃喃念道:

    「小魂本不該叫這個糾纏宿命的名字。」

    這頗具深意的話我自然是無法領會,總覺得和這野獸不相稱。想想之後,我又對它的第一個稱呼不解,於是問道:

    「你剛才為什麼叫我主人?」

    夢尋咧了一下嘴,從語氣中判斷應該是一種笑容,聽它說道:「命魂沒有獨自存活的資格,你我魂化一體,命系同根,心繫同脈。你自然是小魂的主人。」

    我擺手笑道:「誒!不用叫什麼主人,怎麼感覺是人和小狗的關係一樣。以後你不介意的話,就叫我阿永吧!」

    夢尋瞇著眼睛逼視我,這話分明是將自己和小狗那種低等的生靈放在一起比較。

    我又好奇問道:「你說你是天地間最後一隻命魂?難道世間再沒有了嗎?」

    夢尋那秋水般深沉的雙眸閃過一絲哀傷,說道:「這得追溯到千年前的大戰,當時發動極招吸納天地魂魄。而小魂我,碰巧沉入蝕骨山,算是逃過了一劫。」

    我兩唇一白,腦海中想像著當時的情景,不禁微微顫抖說道:「吸納天地魂魄?那招式得有多厲害啊!」

    這話卻是連身臨其境的夢尋都沉默無語。

    不過隨即拋開這些往事,我走過去坐到它的身邊,雖然有一股寒意,但不知為何,這股寒意卻是極其舒適。我笑問:

    「剛才在院子裡,謝謝你救了我。」

    夢尋得意大笑,又一甩頭說道:「那是自然。要不是我你有危險,小魂還不想出來見你。好了,要進去了。」

    「誒!」

    我剛想說什麼,夢尋已經化為一柄雪白冰晶的利劍飛入我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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