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領著三月、十月回到家,就對朱林說:「二小兒,套上車去縣裡找你爹。你跟你爹說,你奶讓他今晚回來一趟,你二姑家要搬到河東住,讓你爹回來商量個章程出來。」
朱林說:「行,那娘我去套車了。」
三月就說:「娘,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和小蘭還商量讓芳姐來咱家玩一天呢,芳姐還怕奶和二姑不讓呢,這下芳姐就能來咱家了。」
十月卻知道事情一定不簡單,雖說這裡對女人並不像前世明、清兩朝那麼變態,寡婦回娘家住或再嫁也是可以的,但孩子不能帶走,特別是男孩,根本不能帶走,那二姑是怎麼說服婆家人的呢?
陶氏對三月說:「小孩子別瞎打聽,是不是真的過兩天就知道了。」
說完就走出了屋子,十月很佩服陶氏這點,不論對她朱老太太怎麼不滿都不會對孩子們說,十月自忖做不到這點,她要是受了委屈就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直到目前她也改不了。
三月又對七月說:「大姐,今天芳姐還問你怎麼沒去呢。還有啊,芳姐還會刺繡呢,到時候讓她教我。哼,這回看芬姐還跟不跟我顯擺了。」
十月也跟著陶氏走出了屋子,看見陶氏正在驢棚跟朱林說話呢,十月就走了過去。
陶氏:「二小兒,一會兒到河西買兩個包子吃,把燈籠拿著,晚上照著道。」
現在十月估計已經下午二點多了,朱林和朱老爹晚上到時家也得九點多鐘,現在六點多天就黑了。
十月就說:「二哥,那趕車小心點兒,別人壞人給你抓走了。」
朱林就說:「小管家婆,二哥知道了,一定會小心的。你想要啥,一會二哥到縣裡給你買。」
十月說:「我啥也不要,就要二哥小心點兒」。
陶氏和朱林聽完就笑了,陶氏也說:「現在天還亮,你趕的快點也行。要是一會天黑,別著急,寧可慢點,有啥事自己多過過腦子,多想想。一會拿個棒子放車上。」
雖說這裡的治安很好,沒有劫道的,但還是有備無患嘛,特別是朱林一個人趕車,就怕有見財起意的。
朱林就說:「娘,我知道了。這條道我不知道走多少回了,放心出不了事兒。」
說完就趕車往外走去,陶氏領著十月送到大門口才回來。雖然十月家的孩子多,但陶氏並不像朱老太太那樣偏心,她對每個孩子都很疼愛。
晚上直到十月都睡覺了,朱老爹和朱林還沒回來。
第二天早起來,十月就見朱老爹在院子裡跟朱林打豆子呢。
十月就走過去說:「爹,你昨晚啥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呢。」
朱老爹就說:「爹回來你都睡著了,上哪兒知道去。好了,去一邊玩吧,這埋汰。」
吃過早飯,朱老爹就和陶氏去了奶奶家。本來三月鬧著要去跟劉其芳玩,但陶氏說今天是商量事情,沒讓她去。
等朱老爹和陶氏走後,三月就說:「大姐,我去小蘭家玩會兒,行不?」
七月正要去餵豬,聽三月這麼說,就點頭說:「行,不過你得領十月去。我一會兒要和你二哥給牛鍘苞米桿,沒空帶她。」
十月一聽這個生氣,趕情自己是個累贅呀,就想說,我誰都不用你們帶,我自己哪兒都能去。
三月就說:「好吧。十月,走跟二姐去大姑家。」
十月無法只得跟去,誰讓自己這具身體年齡小,沒有自主權呢。
到了大姑家,大姑和姑夫都沒在家,小竹和小蘭都在,三月問:「大姑和大姑夫也去我奶家了?」
小蘭就說:「去了,一早就走了,我聽說二姨要在咱屯裡住了,是嗎?」
三月說:「我也聽說了,東子哥呢?」
小蘭說:「去學堂了。要是二姨能在咱屯住,那真是太好,我還想讓芳姐教我繡花呢,你想學不,咱們一起跟芳姐學呀。」
三月說:「行啊,行啊,我也想學,到時候咱們都會了,看朱芬還顯擺啥。」說完轉頭對周小竹說:「小竹姐,我想看看你的金鐲子。」
十月心說這倒霉孩子怎麼這麼頑強呢,都這多少天還惦記這事呢。
小竹就說:「肯定是小蘭說的吧,娘說你多少回了,你這張嘴咋就沒個把門的呢。」
小蘭說:「三月又不是外人,讓她知道有啥的。再說,除了三月我誰也沒跟說。」
三月說:「是啊,小竹姐,我也不會跟外人說的。」
小竹說:「拿出來看行,但不能再往外說了,知道嗎?」
小竹就打開地上的櫃子,拿出個小紅布包,走到三月跟前說:「那,看看吧。」說完把紅布包打開了。
三月一看就說:「小竹姐,真好看。能讓我帶帶嗎?」
小竹說:「帶帶吧。」說完給三月帶了一個,又要給十月帶。
十月就說:「小竹姐,我不帶了。我手細,一帶就掉下來了。」
小蘭說:「那大姐,你給帶一下吧,我也想帶。」
小竹說:「帶吧。看那你倆那樣,還是當姐的呢,一點都不如十月穩當。」
三月說:「她不是穩當,是太小,不知道美醜。我爹給她買的綵帶,可漂亮了,我大姐不給她扎,她都不知道跟我大姐要。」
十月心裡這個氣呀,心說: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小傻子唄,你個小屁孩才不知道美醜呢,你全家都不知道美醜,不對,又把自己捎上了。又想當初老娘什麼沒帶過呀,金手鏈、金戒指、金項鏈換著帶。
確實,現代人哪個沒有幾件金飾品,對這些東西早已是司空見慣,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
帶了一下,三月就把鐲子還給小竹了,陶氏的幾個孩子,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小竹把鐲子收起來後,就開始做鞋。十月就在邊上看著,其實鞋的大致流程,她也知道,只不過沒動手做過。
前世的時候,十月的老媽也常做鞋,就是現在她老媽在冬天的時候也穿的也是家做的棉鞋,她說這樣的鞋暖和,只有出門時才換上買的皮鞋。
就這樣四個人分作了兩堆。十月和小竹一起,主要是十月看小竹做鞋地,小竹偶爾跟十月說句話。三月和小蘭一起,兩人嘰嘰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快響午的時候,大姑的姑夫回來了,進屋就說:「三月、十月你倆在呢。」
三月、十月就說:「大姑夫、大姑。你們回來了,那我爹和我娘回家了嗎?」
大姑就說:「你爹娘也回去了。小竹,飯做沒,一會兒你小弟就要回來吃飯了。三月你倆也別走,響午在這兒吃吧。」
三月就說:「不了,大姑,我倆家去吃。」
小竹說:「沒呢,我現在就做。」
三月、十月和大姑、大姑夫打過招呼後,就從大姑家走了出來。到家後,看到朱老爹和陶氏果然在家呢,而且飯菜都擺好了,一家人就坐一起,邊吃邊說話。
朱林說:「爹,我二姑家的事,你們咋商量的?」
朱老爹就說:「你二姑在你奶家東邊買了個宅基地,要蓋三間草房,家裡的地就準備賃出去了。」
朱林說:「那啥時候蓋呀,這眼看著上凍了,也動不了土了,還有他家裡的房子咋辦呀?」
朱老爹說:「開春再蓋,今年冬開就先在你奶家西屋貓一冬,你大爺搬到你大材哥東屋去了。你二姑夫他大哥家的小子要成親了,家裡的房子要讓他先住著。」
朱家祖屋,朱老爹等人走後,二姑就把朱老太太叫到了西屋。
二姑對朱老太太說:「娘,我和你說過,我能回河東住,是因為我跟我公公婆婆說,琰哥回來後他舅舅們能供他唸書。所以我想讓你跟我大哥還有二平他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讓他們供琰哥唸書。」
朱老太太說:「玉冬,你是真這麼打算的?這不是騙你公公婆的話嗎?」
二姑說:「娘,這麼大事,當然是真的了。琰哥這麼好的學問,可不能耽誤了,這可是他一輩子的大事。」
朱老太太說:「玉冬啊,不是娘說你,你大哥和二平是啥條件,你也知道。供個讀書人是那麼容易的嗎?那老劉家三十垧地都賣了一半了,二姑爺也沒考中呢。你讓你大哥他們拿啥供呀?」
二姑說:「琰哥他爹是命不好,這幾次趕考的時候都生了病。要不能考不上嗎?琰哥的學問,不僅他爹說好,就是我們村裡的先生也是說好,說指定是能考中的。娘,你跟我大哥他們說說吧,琰哥是考上,我指定不能讓老劉家借光,到時候我讓他拿老朱家當族人。再讓他給您向朝廷請個誥命,到時候您就可以跟縣令夫人平起平坐了。」
朱老太太說:「你可別唬弄我這個做太太了,那誥命那麼好請封呢?我可沒那個命。」
朱老太太嘴裡雖這麼說,臉上卻也出現了一絲期待。二姑見狀就說:「當然不是那麼好請封的了。不過娘,你沒聽那戲文裡說,有人中了狀元、探花什麼,就有那大官相中了招了乘龍快婿的。你看琰哥的學問和人品,是不是就跟戲文裡說的一樣,到時候琰哥真成了大官的乘龍快婿,還有什麼不成的。」
朱老太太眼睛果然就一亮,二姑就又說:「娘,如果這事真成了,我就跟琰哥說,沒有您那就沒有他的功名前程,我會讓他報答您的。」
朱老太太就說:「那行,不過你大哥家條件不如二平好,二平每個月都有進帳,我讓二平供琰哥。下響咱娘倆就去二平家,我跟他說,他不敢不聽我的。不過雖然說是二平供琰哥,但也不能讓琰哥忘了他大舅,是你大哥收留的你們,這點可不能忘了。」
這朱老太太到這時候還不忘了偏心呢,還有她咋不說大兒子家分家時有八垧地,小兒子家才二垧地,再加上他家孩子多,吃飯穿衣也比大兒子家費得多呀。
朱老爹吃過飯就要回縣裡,這段時間家裡老有事,他請了很多假,所以就不準備在家再待了,卻看見朱老太太和二姑小朱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