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中東門。
高順匆匆趕到,向剛剛進城的羅征拱手道:「末將參見主公。」
「伯平快快免禮!」
羅征翻下汗血寶馬,隨手把韁繩擲進親兵懷中,上前重重在高順肩頭拍了一掌,目露激賞之色,道:「伯平統兵有方,果真不負本將軍厚望。此番將呂布的兩萬并州大軍牢牢擋在榆中,令之不得其門而入金城,便是大功一件,本將軍必當重重有賞。」
高順道:「全賴將士們用命,末將不敢居功。主公若賞,就賞賜將士們吧!」
「好,好,好!」
羅征連道了三聲好,對高順越發喜歡。
這才是為將的料子,有好處先想著麾下將士們,實在難得。
高順側身讓行,道:「主公請。」
羅征點點頭,重新上馬,在前先行。
許褚、趙雲、高順策馬陪同在側,前方中軍大營。
半個時辰後,中軍帥帳。
羅徵召集眾將議事,濟濟一堂二十餘人。
由於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氣氛還算比較寬鬆。
羅征好生誇讚了一陣八千守軍將士,讓參加軍議的軍校們紅光滿面。
當然,高順除外。
這傢伙從來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彷彿就算天塌地陷,他也不會變色。
羅征贊完守軍將士,又扭頭看向纏著繃帶的閻行,問道:「彥明傷勢如何了?」
閻行忙道:「有勞主公掛心,末將只是些皮肉傷,並無大礙。」
羅征問道:「隨軍醫官可依本將軍定下的法子清洗傷口?」
閻行道:「已經用主公所定之法清洗過了。」
羅征這才點點頭,道:「這就好,小病不醫,則成大病;小傷不治,則成重疾,輕則肢殘體廢,重則喪命也不少見。本將軍比不得董卓,有雄兵數十萬,戰將千員。本將軍帳下也就你們幾個可堪大用,死上一個本將軍都心疼,你們的小命現在都是本將軍的,可要給本將軍愛護好了,就算要死,也得給本將軍立下足夠的功勞,為子孫後代掙到足夠的榮華富貴再死,現在死了可就白死了,沒有功勳,你們的子孫就是去要飯本將軍也不管。」
「哈哈哈!」
眾將全笑起來,氣氛更顯寬鬆。
雖然這話不太好聽,但是卻很暖人心。
閻行年輕的臉龐上掠過一抹紅潮,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緒油然而生。
羅征又向閻行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彥明受傷不輕,切不可輕敵大意,否則若是留下暗疾,將來如何上陣殺敵。明日出戰,彥明就不必去了,只管養傷便是。」
「末將遵命。」
閻明老老實實的拱手領命,心裡更是感慨。
同樣都是為人效命,可為何在主公手下感覺就是不一樣呢!
羅征這才環視眾將,朗聲道:「今日臨敵廝殺,子龍、仲康、彥明等力戰呂布及其帳下數員悍將,盡顯本將軍軍威,皆有功勞。特別是子龍,力戰呂布兩百合,讓呂布再不敢小覷本將軍帳下無人,實乃大功一件,來,子龍,本將軍權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多謝主公!」
趙雲連忙起身,端起裝著茶水的酒樽。
羅征敬罷,其餘許褚、李蒙、王方等將也紛紛舉杯相敬。
唯所憾者,戰時軍中不得飲酒,否則非要喝個痛快不可。
呂布武勇蓋世,號稱無人可敵。
可今日榆中城外臨敵交鋒,卻沒點到半點便宜。
非但帳下心腹大將宋憲被斬,張遼、臧霸等將也分別被許褚、閻行殺的大敗。
縱然呂布親自出戰,也只是跟趙雲戰了個平手。
如此大快人心之事,不能飲酒慶祝,實在是太可惜了。
天剛濛濛亮,榆中城中就響起了蒼涼的牛號角聲和急促戰鼓聲。
頂著黎明的曙光,六千騎兵迅速開出榆中西門,在曠野上集結。
步卒們則在將士校的喝斥迅速整集結整隊,從榆中北門一隊隊開出城外,背靠城牆開始列陣,而且排列的軍陣頗為古怪,竟將刀盾兵和槍弓交叉列陣。
更顯眼的是,軍陣前方那一排比人還要高的巨大櫓盾。
就在步兵剛剛完成列陣後,已經從西門開出城中的六千騎兵已經風捲殘雲而來,於五千靠依城池列陣的步兵軍陣左前方游戈,中間下凹,兩側則微微前傾。
與此同時,十里外的并州軍大營中,也驚起了綿長的牛號角聲和驚天戰鼓聲。
一隊隊步卒迅速開出大營集結,五千騎兵則游戈在大營左側,以防有騎兵突然襲擊。
當天亮完全大亮時,前忽陡然出現了滾滾煙塵。
一條黑線出現在地平線上,正在緩緩蠕動,向榆中北門迅速接近。
西涼軍陣中,有彩色的小令旗迅速交叉揮動。
六千騎兵立刻移動起來,緩緩向前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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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五千步卒則分毫未動,只管背靠城池結陣自守。
「祝主公武運昌隆!」
軍陣之中,高順悠然踏前一步,振臂大喝。
「祝主公武運昌隆。」
五千將士齊聲大吼,聲若驚雷降世。
羅征身披鐵甲,腰懸寶劍,向高順輕輕點了點頭,道:「此番與呂布決勝陣前,旨在擊破呂布的五千并州騎兵,一展我軍之戰鬥力,打消呂布的狂妄自大和僥倖之心。伯平守好城池即可,非到危機時刻,五千大軍不得輕動,以免予呂布以可趁之機。」
高順振聲道:「主公放心,末將心中有數。」
羅征又點點頭,這才輕夾馬腹,胯下汗血寶馬立刻長嘶一聲,疾奔而去。
開闊的曠野上,兩支騎兵皆列成扇形雁翎陣,緩緩接近。
呂布身穿獸面吞頭連環鎧,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身披西川紅錦百花袍,身背八臂神力弓,手持方天畫戟,胯下赤兔神駒,週身眾將環拱,端的是英武神俊不凡。
若單論賣相,羅征無疑被呂布甩出去好幾條街。
五千并州鐵騎緩緩向前,身後的步卒則停在了千步之外,就地列陣。
距離三百步時,兩軍同時收住了陣腳,誰都沒有貿然出擊。
呂布雖然自視甚高,但卻絕對不是狂妄自大的傻瓜。
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但戰術卻絕對不能小看任何一個對手。
呂布明白這個道理,也從來沒有小真正看過任何一個敵人。特別是像羅征這樣的戰功彪炳、威名赫赫的對手,雖然嘴上藐視,但心裡卻絕對不敢有半分小覷。
而經過昨日的臨敵交鋒,就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并州鐵騎雖然彪悍善戰,但西涼鐵騎同樣盛名在外。
特別是六千西涼騎兵之中的三千羅征舊部,更曾在譙縣正面擊破過公孫瓚的三千幽燕鐵騎,絕對是西涼鐵騎精銳中的精銳,絲毫不比自己的并州鐵騎遜色多少。
呂布雖然對自己麾下的五千并州鐵騎有絕對的信心,但也不敢小覷這支西涼騎兵。
兩軍中軍不動,但兩翼卻在同時向前延伸,並且迅速接近。
并州軍陣前。
呂布終究還是最先忍不住了,大喝道:「傳我軍令,兩翼出擊!」
「得令!」
早有傳令兵大聲應命,當即登上哨樓,以旗語傳下軍令。
很快,蒼涼急促的牛號角聲猛的衝霄而起,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并州軍兩翼迅開始加速,向西涼軍兩翼切了過去。
西涼軍陣前。
羅征冷笑一聲,「想要試探虛實?傳我軍令,命兩翼出擊!」
「得令。」
傳令兵大聲應命,立刻以旗語將軍令傳下。
很快,西涼軍陣中也響起了綿長的號角聲,兩翼騎兵同樣開始加速。
寧靜的清晨,榆中城外卻一片肅殺,有莫名的氣機在蔓延。
兩軍相互忌憚,誰也不敢將全部的兵力壓上,是故中軍分毫不動,只以兩翼出擊以試探虛實,好隨機應變,靜待戰機,然後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一擊而勝。
很快,并州軍和西涼軍的兩翼就毫無花俏的狠狠撞在了一起。
西涼軍的兩翼各有騎兵一千五百,由三千月氏胡騎組成,中軍則有三千騎,為羅征的三千舊部,也是羅征麾下騎兵中最為精銳,也最為忠誠的一支騎兵。
并州軍的兩翼同樣各有一千五百騎,合共三千騎。
然而呂布的中軍,卻只有兩千騎兵,比羅征中軍少了千騎。
不過,這點差距並不是問題。
呂布有足夠的自信,在他的親自率領下,兩千并州鐵騎能夠戰勝任何敵人。
這不是自大,而是一種對自身武力的自信和必勝的信念。
正因為有了這種必勝的信念,并州鐵騎才能在呂布的率領下所向披靡。
馬蹄驚雷,戰意衝霄。
驚天喊殺聲中,并州軍和西涼軍的左右兩翼狠狠撞在一起,展開了最為原始和血腥的慘烈搏殺,不論是并州騎兵,還是月氏胡騎,為了各自的榮耀也罷,還是為了心中的信念也好,全都忘記了生死,拋開了畏懼,奮力廝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戰馬長嘶,殘屍拋飛。
開闊的曠野迅速被鮮血染紅,變成了一台巨大的絞肉機。
六千騎兵奮力廝殺,很快就混成了一團,再也難分敵我,無法保持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