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征凝目相視,問道:「你就是高順?」
高順答道:「正是末將!」
羅征問道:「可有表字?」
高順道:「草字伯平。」
羅征點點頭,不敢確定這個高順是不是那個對呂布忠心耿耿,下邳城破後卻不置一言慨然赴死的高順,想了想,靈機一動問道:「為將者,當如何治軍?」
高順不假思索地答道:「為將者,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勇不可犯,智不可亂,仁則愛人,信則不欺,忠無二心,戰則身先士卒,寢則與眾同營,饑則與眾同食,有功則賞,有過則罰,公正明理,則將士無不效死命,戰則無不聚其心,方可百戰不怠。」
羅征聽的連連點頭,「好,很好!」
荀彧也手撫柳須,頻頻點頭,面露激賞。
高順默然肅立,並不置言。
羅征朗聲道:「高順聽令。」
「末將在!」
高順立刻挺直了身板,拱手待命。
羅征道:「本將軍欲向朝廷表奏你為校尉,命你建屯田大營一座,率兩萬韓遂降軍屯田養兵,一者墾荒為田,自耕自足;二者閒時練兵,防衛治地,可敢擔此重任?」
「末將遵命!」
高順鏗然領命,竟沒半分猶豫。
羅征面露欣賞,道:「好,你先去交割軍務,本將軍這就向朝廷上書。」
高順又施一禮,轉身大步出帳去了。
荀彧立刻拱手道:「將軍英明!」
羅征這才喟然道:「伍習畢竟是北軍舊將,若不妥善處置,恐不利穩定軍心。眼下金城雖下,但人心不穩,數萬降軍難以發揮作用,五千北軍精銳是我軍的中堅力量,萬萬不能有半點差錯,唯有讓高順去負責屯田了!」
荀彧深以為然道:「將軍所言極是,伍習將軍掌北軍已久,的確不能輕動。況且讓高順去屯兵,若彼真有獨擋一面的能力,未必不能練出一支精兵。」
羅征『嗯』了聲,道:「向朝廷上表之事,就有勞若了!」
荀彧欣然道:「此分內事也,不敢辭耳!」
羅征剛要說話,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了匆匆腳步聲。
許褚一把掀開帳簾,大步走了進來。
羅征問道:「仲康何事?」
許褚沉聲道:「主公,朝廷有欽使前來,已到二十里外。」
「什麼?」
羅征怔了下,當即道:「速速召集眾將,隨本將軍出城迎接。」
許褚答應一聲,立刻退了出去。
允吾東門。
羅征率領護羌校尉部大小官吏,在東門迎候。
半個時辰後,兩百御林衛旌旗招展,護著朝廷欽使到了東門。
羅征迎上前,才發現欽使竟然是司隸校尉黃琬。
「將軍別來無恙否?」
黃琬滿面笑容,拱手招呼。
羅征笑道:「托天子洪福,勉強還能吃飽肚子,就是西北的風沙有些大。」
眾人都笑,兩百御林衛也忍不住笑了。
氣氛很和諧,寒暄了幾句,黃琬一行便被請進了城中。
一個時辰後,羅征率佐官將校接了天子聖旨。
天子下旨加封羅征為平狄將軍,并州刺史,半月之內起程前往并州赴任。
又准羅征所奏,拜趙雲、許褚為校尉。
黃琬念完聖旨,笑瞇瞇地上前將羅征扶起。
趙雲、許褚等一眾將校也跟著起身,臉色十分嚴肅。
羅征謝過聖恩,應付了幾句,就命人將黃琬送入後堂歇息。
等到黃琬下去,臉色才瞬間陰沉了下來。
堂下肅然無聲,有莫名的肅殺氣氛在悄然蔓延。
羅征臉色陰沉,看向荀彧,道:「若以為如何?」
荀彧沉吟道:「將軍剛剛擊破韓遂,在涼州站穩腳跟,朝廷就一紙調令下來。并州豪強並立,朝廷又只准將軍帶數百親兵前往赴任,如何能在并州站穩跟腳,還要先往洛陽,如此看來,董卓怕是對將軍起了猜忌之心,彧以為這是董卓在試探將軍!」
羅征冷然道:「董賊老賊如此欺人太甚,實讓本將軍心寒!調本將軍去并州開荒,然後再派心腹大將前來涼州,好接管本將軍麾下的數萬大軍吶!」
許褚悶聲道:「既然董卓老賊不仁,乾脆反他娘的算了。」
羅征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不懂就別胡說八道。」
許褚乾笑一聲,連忙退到一邊。
羅征陰聲道:「不管本將軍立下多大的功勞,董卓老賊都始終對本將軍懷有戒心。既然這老賊不仁,就休怪本將軍不義,看他能奈我何!」
荀彧道:「將軍若奉旨前往赴任,則釋董卓之疑,唯并州豪強並立,且將軍出征關東時曾大肆殺戮士族,恐難獲得并州豪強支持,縱然去了並
州,亦很難有作為。若不奉召,則必然與董卓相背,對將軍平定西涼的計劃亦極為不利。」
羅征煩躁地在堂下踱來踱去,荀或說的他豈能不知。
雖然早就在考慮如何脫離董卓,只是這一天也未免來的太早了些。
羅征本來打算徹底平定涼州,在涼州穩固根基後,再挑個合適的契機,徹底與董卓劃清界線。然而沒想到此番一戰擊破韓遂,卻引起了董卓的猜忌。
究竟如何抉擇,成了擺在面前的一道難題。
若奉召前往,則如荀彧所說,就要放棄好不容易才在涼州打開的局面。而且到了并州之後得不到當地門閥豪強的支持,怕是很難再有所作為。
若不奉召,則必然與董卓反目,處境將變的極為不利。
羅征有些煩躁,但他乃是果決之一,略一沉吟,便下定了決心。
天下局勢變幻莫測,若始終受制於董卓,則很難施展開手腳,短時間內想要奠下根基根本就不可能,若天下局勢大變,根本就無力應對。現在與董卓反目,雖然對自己平定涼州的計劃極為不利,但若能挺過這段艱難時期,卻會給自己徹底平定涼州打下堅實的根基。
羅征斷然道:「涼州不能放棄。」
荀彧立刻道:「將軍可上表朝廷,就說西涼局勢未定,羌胡之眾不服王化久矣,若輕離涼州則恐羌胡之眾反叛,待徹底剿滅匪患,徹底平定涼州,再往并州赴任。」
羅征欣然道:「就依若之言。」
荀彧又道:「不過如此一來,將軍與董卓背離,怕是再難得到朝廷的支持。董卓佔據了朝廷大義,就算暫時無法對外出兵,卻可借刀殺人,不得不防!」
羅征深以為然,沉聲道:「不錯,這事要及早準備。」
入夜,允吾城中很快安靜下來。
戰爭剛剛過去不久,城中的百姓對新來的主人還懷著深深的敬畏。
大街上,迎城的士兵也不敢鬆懈,嚴防有人趁機作亂。
百姓躲在家中不敢出來,唯恐被那些巡城的士兵當成奸細抓走。
將軍府內院,燈火搖拽。
甘倩和任妍就著油燈,一邊給羅征縫製衣袍,一邊說著私房話。
另一邊,真保這女人剛剛學會了舞劍,正在練劍。
「唉,真是愁死個人了。」
甘倩愁眉不展地道:「都八個多月了,我這肚子怎麼還一點動靜也沒有!」
任妍寬慰道:「姐姐莫急,這種事急不來的。」
甘倩歎氣道:「哪能不急啊,聖人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君至今尚無子嗣,我們這些為妻妾的,不能為夫君生養,就是最大的不孝。」
任妍抿嘴笑道:「可能是夫君太忙,寵幸姐姐少了,才一直沒有懷上。不如改天小妹跟夫君說說,最近兩個月都讓姐姐來侍寢,估計就能懷上了。」
「胡說!」
甘倩俏面微紅,啐道:「夫君未曾厚此薄彼,你就別再添亂了。」
任妍想了想,皺了皺精緻地鼻子,道:「不是小妹多嘴,自從那個女人進門,將軍十晚有八夜都在那個女人房裡。還女王呢,真是個狐狸精。」
話音方落,就見真保旋風般地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