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之上,大火沖天,阻斷了前路。
韓遂厲聲大吼,「殺,衝殺去!」
士兵們不敢搞命,雙腿猛夾馬腹,奈何胯下戰馬卻不停地長嘶,只退不進。
另一邊,上百名兵卒還在不停地往火堆裡扔枯草、腐木等易燃之物,刺鼻的濃煙嗆的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直流眼睛,戰馬焦躁不安,奮力用蹄子刨著地面。
韓遂氣的臉色鐵青,那眼神幾乎要擇人而噬。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韓遂怎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在城內埋下了伏兵內應,並且偷襲打開了城門,怎麼會剛剛進城就被阻在這裡不得寸進,這仗打的可真夠窩火的。
八千騎兵竟被數百步卒所阻,還能有比這更憋屈的事情嗎?
再看看街道兩旁地高牆,就不由一陣切齒。
若非受地形所限,八千騎兵又豈會被區區數百步卒所阻。
「破牆,從兩邊殺過去!」
韓遂念頭急轉,眼看戰馬畏火不前,又生一計,連忙大吼一聲。
擠在巷道裡的騎兵們立刻發一聲喊,滾下馬背,數百人一湧而上,或用刀砍,或上百人頂住兩邊的土牆,發一聲喊,同時用勁想要推倒土牆。
「放箭!」
高順看的分明,立刻把手一揮,大喝一聲。
兩百長弓手立刻隔著火堆,整齊劃一地射出了兩百支勁箭。
衝進來的騎兵在巷道裡擠成一堆,就算瞎子扔磚頭,也能隨便砸中一個,可真成了弓箭手的活靶子,缺少防護之下,立刻被射的人仰馬翻。
更要命的是,被弓箭射傷的戰馬受驚,引發了巨大的混亂。
數十匹受驚的戰馬不敢往火堆方向沖,連蹦帶踹的奮蹄往回奔,有倒霉的士兵被甩下馬背後很快被踏的不成人形,引發了更大的混亂。
騎兵最怕的就是因戰馬失控而炸營,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極少有騎兵扎堆擠在一起,然而受城中地形所限,八千騎兵無法一湧而進,被高順借助有利的地形迎頭痛擊,最終擠成了一團,終於釀成了惡果。
八千騎兵衝進城的不過數百騎,更多的騎兵還在城外面,不知道城中的情況,還在不停的往裡沖,最終的結果就是讓前面的數百騎兵越擠越緊,戰馬都快轉不過身來了。
這樣地情況下,戰馬一旦受驚失控,後果簡直是災難性的。
韓遂目齔欲裂,厲聲吼道:「放箭,快放箭!」
擠成一團地騎兵連忙稀稀拉拉地射出上百支箭矢,卻被火堆後面嚴陣以待地重甲步兵用櫓盾擋住,對躲在重甲步兵放箭的長弓手根本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
又是一輪齊射,最前面擠成一團地騎兵立刻又倒下了一片。
韓遂臉色猙獰,奮力揮舞著馬刀格擋勁箭,陡覺右臂一陣錐心地巨疼,竟被一聲冷箭射穿了臂膀,渾身的力量如潮水般退走,頓時大驚失色。
連忙一撥馬頭,退到了後面,聲嘶力竭地大吼。
就在這時,前方地巷道叉口處,一隊隊地步卒迅速開了過來。
伍習縱馬而至,飛快地掃了一眼形勢,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高順這傢伙總算沒讓某失望,竟擋住了偷襲地賊兵,不然禍事至矣!」
「殺,把這伙該死地賊兵趕出去。」
伍習定住心神,連忙拔刀在手,大喝一聲,威風凜凜。
殺殺殺……
兩千餘精銳北軍三呼響應,滾滾殺向前方。
熊熊大火阻住了街道,士兵們過不去,就爬上兩邊的屋頂,將一撥撥密集如飛蝗地箭雨傾瀉在衝進城中的騎兵頭上,登時再次將韓遂軍射的人仰馬翻。
前方長街上,還有精銳步卒陸續趕到,開始沿街佈防。
數百騎兵擠在狹窄地巷道裡,這個時候別說殺敵,就連想要躲避無處不在的箭雨,都沒地方落腳,不時有戰馬被射傷受驚,奮蹄狂踹,引發更大地混亂。
「撤,快撤,撤出城外。」
韓遂見勢不妙,連忙厲聲大吼,眼角幾欲泣血。
「主公有令,撤出城外!」
數百騎兵齊聲大吼,可一直又哪裡撤的出去。
後面的騎兵已經全部壓了上來,擠在城門口一時半刻根本就無法散開。
有小校疾步奔到高順身前,大聲道:「將軍,賊兵下令撤退,軍心已亂,我軍若趁勢麾軍掩殺,必可戰而勝之,一舉擊破這支偷襲地賊兵。」
高順掃了一眼阻斷街道地大火,沉聲道:「前方無路,如何追擊。」
小校歎了口氣,臉上滿是不甘。
賊兵下令撤出城外,軍心已亂,實是趁勝追擊的最好時機。
若是等到了城外,兩條退地步兵如何能追得上騎兵。況且一旦到了野外,騎兵就可以發揮出機動優勢,從戰略上壓制步兵,到時誰滅誰還不好說呢。
不過,雖然衝不過去,但弓箭手可不會傻站著。
只要是還
能拉開弓的,都拚命地將剩下地箭矢給傾瀉了出去。
不用精準測位,只需瞅準大概方位將箭射出去就成,而且八成不會落空。
沒辦法,誰叫衝進來的騎兵擠的實在太緊了,全都成了活靶子。
小半個時辰後,韓遂在十餘親兵地護衛下,渾身是血地衝出了令居北門。
雖然狼狽萬分,而且身披數箭,但好歹總算是出來了。
高順帶著數百弓箭手登上了城樓,還在不停地往下傾瀉箭雨。
慘叫聲還在接二連三地響起,不停的有騎兵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倒在在地慘嚎。
「走!」
韓遂強壓下心頭怒火,把手一揮,七千餘騎兵迅速遁入的黑夜之中。
「將軍,要不要趁勝追擊?」
有小校疾步走到伍習身前,大聲問道。
「追個屁!」
伍習氣的罵道:「賊兵皆是騎兵,我軍皆為步卒,這黑燈瞎火的,怎麼追?」
「呃!」
小校噎了下,不敢廢話,連忙退下。
等到次日清點損失,才發現昨夜竟折了四百餘兵卒,而且戰死的高達八成,輕傷的一個都沒有,剩下的全是重傷,可見戰狀之慘烈。
若非北軍乃大漢最精銳的百戰之師,若非高順臨機決斷,正確判斷敵情,沒有中了賊兵的聲東西擊之計,在城中內應地接應下,令居斷無守住地可能。
伍習思前想後,不覺一陣後怕。
令居是護羌校尉部治所,也是羅征的根基。
城中不但有羅征、荀彧等人地家眷,近兩萬人的口糧也在這裡。
若是此番丟了令居,以羅征地性格,豈能饒了自己。
越想就越是後怕,暗自慶幸昨晚幸好派了高順去巡城,不然若是換了別人,委實沒有多少可能將偷襲地賊兵阻住,為大軍集結趕到北門爭取足夠的時間。
高順這傢伙雖然不招人喜歡,但作為一名統兵將校,本事還是毫無爭議的。
至於韓遂,逃出令居後清點戰損,差點沒給活活氣的吐血。
一場惡戰下來,傷亡竟然過千。
其中大半都是擠在城門口附近地巷道裡,騰挪不開折在了羅征軍地弓箭手之下。雖然當場死亡的並不多,但既然沒逃出來,落到城中守軍手中,與死又有何異。
「氣煞吾也!」
韓遂氣的大吼一聲,恨不得一刀把這該死地賊老天劈開。
原本萬無一失地偷襲,不但失敗了,而且損兵折將,焉能不怒。
成英一直躲地後面,此時問明襲城地經過,也只能喟然長歎一聲,「素聞北軍乃是一支真正的百戰精銳之師,果真名不虛傳。如今偷襲無果,只能退回允吾,再作打算了。」
韓遂切齒道:「吾意召集大軍,擊破令居,以血此恨!」
「主公不可呀!」
成英大驚失色道:「眼下令居守軍已經有了防備,若欲強行破之,恐耗勢耗力,況且羅征前往白草灘會盟,隨時都有可能返回。更可慮的是,馬騰一直對主公虎視眈眈,若主公召集大軍圍攻令居,馬騰趁機引軍來犯,則大勢危矣!」
韓遂吐血道:「我軍有內應打開了城門,卻沒能襲破令居,真乃奇恥大辱也!若不襲破令居以血此恥,徹底絕了羅征小兒根基,叫吾如何能安心!」
其餘眾將也紛紛叫囂著打破令居,以血此恥。
沒辦法,這仗打的實在太憋屈了。
就算和馬騰打了幾年仗,也沒有如此憋屈過。
在兵力佔有擾的情況下,又有內應打開了城門接迎,居然還被令居守軍給趕了出來。
這等憋屈地事情,換了誰也無法忍受。
成英急道:「此事萬萬不可,主公三思吶!」
韓遂臉色陰晴不定,胸膛急劇起仗了一陣,才恨恨地甩了下手臂,心有不甘道:「公英所言甚是,馬騰才是本將軍的心腹大患,眼下的確不宜再輕舉妄動。可是,我軍趁羅征小兒前往白草灘會盟時出兵偷襲令居,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本將軍雖不懼羅征小兒,但若彼與馬騰聯合來攻,怕是麻煩不小,公英可有良策應付?」
成英急切間哪有什麼良策,只得道:「主公何不先回允吾再行定計!」
韓遂歎了口氣,喟然道:「也唯有如此了!」
回頭看了眼火把通明的令居城,眼裡滿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