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臨時相府。
晨曦微露時,董卓正在用早膳,就見李儒面帶喜色地衝了進來。
「主公,關東叛軍退兵了。」
李儒奮力揮舞了下手臂,滿面欣喜之色。
董卓先是一怔,繼而也面露喜色,連聲道:「此話當真?」
李儒連連點頭道:「絕無虛言,剛剛斥侯來報,今日我軍斥侯靠近叛軍大營時,見關東叛軍毫無動靜,於是大膽上前觀望,才發現叛軍大營雖旌旗密佈,但士卒皆是以草人披上軍士衣甲所扮,關東叛軍已經連夜撤走,虎牢關可無憂矣。」
「好,太好了。」
董卓奮然擊節,連聲道:「胡軫真是好樣的。」
李儒也道:「胡軫將軍統兵有方,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董卓喜的合不攏口,大笑道:「待胡軫回軍洛陽,吾定當重重有賞。」
李儒道:「主公,眼下關東叛軍退走,我軍正合趁勢追擊,以盡全功。」
董卓卻不然為然地道:「優此言差矣,我軍士卒久戰已疲,切不可出關追擊。」
李儒忙道:「主公……」
董卓揮手打斷道:「優休得再勸,吾意以決。」
李儒歎了口氣,知道勸也無用,只好閉上了嘴巴。
前往兗州地官道上,鐵蹄翻騰,揚起漫天塵土。
數千西涼鐵騎正在疾行軍,漸漸拉成了一字長蛇之陣。
前方地官道上忽然出現了一輛馬車,拉車地馬兒正在奮蹄狂奔,趕車地車伕不時地回頭看了一眼官道,臉上是掩飾不住地驚懼,手都有些抖。
正在疾行地西涼軍看到馬車,立刻就像看到獵物地野狼一樣,迅速圍了上來。
如果是平頭百姓,西涼軍肯定不會多看一眼。
但能坐馬車的,非富即貴,可就不能輕易放過了。
「停下,不然殺無敕。」
當先趕到地一名西涼小校大吼一聲,狠狠揮舞了下馬刀。
趕車地車伕不敢違抗,立刻拚命地拉緊馬韁,讓馬車漸漸停在了官道上。
數十名西涼騎兵一湧而上,大聲喝問道:「馬車裡坐地是什麼人,出來。」
車伕暗暗叫苦,只好回頭叫了聲,「老爺?」
車簾掀處,一名二十七八歲,氣宇軒昂,氣度不凡地年輕士鑽出馬車,淡淡地目光掃了一眼圍住馬車地西涼騎兵,拱手道:「不知諸位有何見教?」
領頭地西涼小校見這毫無懼色,不由嘖嘖稱奇,「你是何人?」
年輕士道:「在下穎川荀彧,欲往成武訪友,還望諸位借個道。」
西涼小校嘖嘖道:「你這鳥廝膽子不小哇,見了爺爺們竟然不下馬車,還想借道。奶奶地一看就是魚肉鄉鄰的地主惡霸,給老子一併殺了,別礙手礙腳地。」
噗通!
那車伕直接嚇地從車轅上摔了下來,活活嚇暈了過去。
荀彧也是臉色一變,沒料到這些西涼兵如此野蠻,動輒就要殺人。
幾名西涼兵剛想催馬上前,忽有一名西涼兵抓抓腦袋,說道:「頭兒,我記得將軍好像說過荀彧這個名字,一直念叨不知道這人在哪裡呢,不會就是這個荀彧吧?」
西名正準備催馬上前,砍了荀彧地西涼兵就停了下來,回頭看領頭地西涼小校。
西涼小校狐疑道:「你小子沒聽錯吧,將軍真地念叨過?」
那騎兵有些不確定地道:「應該沒聽錯吧,小人也記不大清了,嘿嘿!」
西涼小校似是考慮了一下,才揮揮手,喝道:「那就先饒這廝一命,可不能殺了將軍要找地人,把這廝押去給將軍處置,若不是將軍要找地人,再殺不遲。」
「遵命。」
幾名西涼騎兵立刻大聲應命,催馬上前,驅趕馬車往回跑去。
車伕已經暈倒在了地上,荀彧無奈,只好親自動手趕車,心裡直叫倒霉。
最近西涼軍在豫州各處燒殺搶掠,豫州士族早就人心惶惶,更有攜家逃亡者。
荀彧聽說西涼軍專門虜劫士族門閥,也恐族人遭了橫禍,就將族人譴散,先逃到其他地方躲一躲,等風頭過了再回來,自己也準備前往山陽避一避。
不想還沒到兗州地界呢,就被西涼軍給追上了,可真是倒霉到了極點。
數名西涼兵呼呼喝喝的,十分野蠻。
荀彧不想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只好老老實實地趕著馬車往回跑。
官道上,羅征正率領大隊騎兵疾行,忽見前方地官道上數騎西涼兵趕著一輛馬車順來路奔了回來,不由心下疑惑,一提馬韁,勒住了胯下戰馬。
後面正洶湧而進地西涼騎兵也連忙勒馬減速,緩緩向兩翼張開。
「搞什麼,為何趕輛馬車回來?」
羅征一擺馬頭,大聲喝問。
幾名西涼騎兵趕著馬車上前,一名騎兵連忙道:「將軍,弟兄們剛剛在前面攔下了
一輛馬車,馬車裡有個叫荀彧地傢伙小人好像聽將軍說過,就趕來給將軍看看是也不是。」
「荀彧?」
羅征怔了下,隨即神色一動,看向了面色淡然,坐在車伕位置地年輕士。
只見這士雖在群狼環顧下,卻毫無懼色,十分鎮定從容,不由暗讚一聲。
「你就是荀彧?」
羅征目光如刀,狠狠地盯著荀彧問道。
荀彧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這位將軍找在下有何指教?」
羅征沉聲道:「可是表字若,穎川人荀彧?」
荀彧面露驚訝,答道:「正是在下。」
「哈哈哈!」
羅征仰天狂笑起來,笑地酣暢淋漓。
眾將士不知將軍為何發笑,心有不解,只好勒馬靜待。
荀彧淡然道:「不知將軍為何發笑?」
羅征嘿嘿奸笑,道:「這你就別管了,只要你是本將軍要找的荀彧就成。本將軍現在只問你一句,某帳下尚缺一謀士,你可願為本將軍效力?」
荀彧道:「在下才疏學淺,庸碌之輩,只怕有負將軍厚望。」
「才蔬學淺?」
羅征奸笑道:「聽說穎川荀彧有王佐之才,若連你荀彧也是庸碌之輩,那天下地讀書人就全都該去抹掉子上吊了。本將軍誠心相邀,足下不妨考慮一下。」
荀彧淡然道:「將軍過獎了,彧才德淺薄,不堪大用,望將軍恕罪。」
「敬酒不吃吃罰酒。」
羅征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荀彧剎時臉色變了變,勉強拱了拱手道:「請將軍勿要強人所難。」
羅征哈哈大笑,道:「本將軍就要強人所難,你待如何?」
荀彧臉色難看,默然不語。
羅征又問,「本將軍問你,可認識郭嘉此人?」
荀彧道:「郭奉孝乃彧好友,如何不識。」
羅征頓時大喜,問道:「郭嘉人在何處?」
荀彧淡然道:「郭奉孝月前去了襄陽訪友,至今未歸。」
羅征死死地盯著荀彧看了半天,陰聲道:「荀彧,你最好放聰明點,本將軍雖然愛惜你是個人才,但你若不識相,本將軍縱然扼殺王佐之才,又有何惜。」
荀彧不解道:「將軍此話何意?」
羅征森然道:「郭嘉真去了襄陽?」
荀彧面不改色,從容道:「彧句句屬實,將軍何以疑心?」
羅征又盯著他看了半晌,卻始終不見荀彧有驚慌之色,就不由信了幾分,目光在簾子遮住地馬車裡掃了幾眼,問道:「足下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為朝廷效命?」
荀彧淡然道:「在下閒賦在家慣了,實不堪大用,望將軍見諒。」
羅征點了點頭,就準備揮手下令,將這廝直接殺了,免得日後為曹操所用。
就在這時,馬車裡忽然響起一聲幼兒地哭聲。
荀彧剎時臉色大變,抓著馬韁地手都抖了幾下。
羅征一怔,繼而大笑起來,催馬上前,用馬鞭挑開了馬車地簾子。
昏暗地車廂裡,一位漂亮少婦抱著一個不到三歲地幼兒縮成一團,嚇的瑟瑟發抖。幼兒似是剛剛睡醒,不小心哭叫了一聲,就被少婦緊緊地摀住了嘴巴。
「這是何人?」
羅征扭頭盯著荀彧地眼睛問道,露出了狼一樣地笑容。
荀彧方寸大亂,但還是硬著頭皮答道:「此乃內子及小兒。」
「好,很好。」
羅征朗聲道:「眼下中原匪寇叢生,道路產靖,荀彧先生帶著夫人及幼子趕路,怕不怎麼安全,不如就由本將軍護送先生及妻兒一程如何?」
荀彧道:「豈敢勞煩將軍!」
「那可由不得你了。」
羅征喝道:「許褚何在?」
許褚急催上馬,大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羅征道:「荀彧先生及妻兒就交給你了,連一根頭髮都不能少。」
「遵命。」
許褚大聲領命,隨即領了幾名親兵上前,驅趕馬車。
荀彧滿臉無奈,幾乎是被幾名西涼兵強架到了馬車裡。
一名西涼兵跳上車轅,坐在了車伕地位子上,將馬車趕到了軍中。
「走!」
羅征把手一揮,數千大軍再次上路,殺奔兗州而去。
荀彧這樣地人才,既然遇到了,又豈能就這麼放過。
縱然一時無法令其為自己效力,也要綁了回去,等日後慢慢再想辦法,否則若是日後投到曹阿瞞那廝地帳下,可是自己地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