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的話,看向戊戌,他至少對我搖搖頭也好啊!
可他就這麼爬著,像是沒有聽見張楚燁說的話。
「你胡說。」
張楚燁這時候還有空對我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不信嗎?不信的話你可以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到了危急關頭,看他救不救你。」
「張楚燁你當我傻嗎?站在這讓你打,你現在已經不是個殭屍了,你跟魔鬼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的很,你肚子裡的東西可真是要饞死我了,只要吃了它,再加上你的心,連大人都要畏懼我三分。」
大人?我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聽到這個稱呼了。
「你為什麼要叫隱夜大人。」
他趁我問話間,一瞬間轉移到我的面前,冷眉豎眼:「自己去找答案。」
我以為他又要攻擊我,便立馬做出防備姿勢,誰料,他竟沒有進攻,而是已嘲諷的語氣對我說:「還在執迷不悟嗎?」
他講這話的時候,眉眼間沒有一絲戾氣,彷彿在這一瞬間,他變成了從前的張楚燁。
短短的幾個月,為何能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物是人非,多麼貼切的形容!
我不知他話裡的意思,茫然的搖了搖頭:「他不捨得挖你的心,就把目標轉移到孩子的身上了。」
「你什麼意思!」我警戒的看著他。
「你難道忘了當初我們在塔塔村看到的那個棺材嗎,你難道就不想,棺材裡的女人去哪了嗎!」
我瞪大眼睛望著他,難道說棺材裡的女人,戊戌的妻子——姜素娥,還存在在這個世上!
「張楚燁,你都知道些什麼?」我問他,聲音顫抖而無力,我害怕,害怕張楚燁接下來的話,會給我晴天霹靂,但我卻在害怕的同時,忐忑的等待著呼之欲出的真相。
我不是傻瓜,我也在疑惑,或許我的每個疑惑,只需要一根線給我串起來!
「戊戌跟你在一起,是為了——」
我支著耳朵,提心吊膽的等著他下一句話,可是他的聲音卻戛然而止,因為戊戌已經恢復了過來,和張楚燁廝打了起來,我看著自己小腹處被抓破的衣服,不由得懊惱,看來我還是太容易相信別人,太過掉以輕心了。
要不是戊戌,我差點中了張楚燁的圈套。
可張楚燁的一番話,難道只是為了讓我卸下防備嗎?可他的表情如此真摯,根本不像是在撒謊,他那句沒說完的話,到底是否有下文!
戊戌經過一番休整,力量比方才強大了起來,他伸出了比張楚燁還要長,還要粗壯的獠牙,我這才發現,戊戌的獠牙比以前要長許多,甚至有些微微往上翹,但與隱夜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戊戌吼的一聲,直直扯下張楚燁一塊肉,血淋淋的,差點讓我吐了出來。
張楚燁痛得哀嚎一聲,一甩手,竟從手中拿出了一個削尖的木錐子,想要像戊戌的心臟處插去,我眼睛一痛,只覺得這木錐子格外眼熟,不正是當初在張老頭家,張老頭用來扎戊戌的木錐子嗎!
張楚燁進攻了幾次都未得手,突然,戊戌像是回憶成什麼似得,兩手抓住張楚燁的兩隻手,問道:「你跟張老頭是什麼關係!」
張楚燁呵呵一笑,吐掉口中積攢的血液:「他是我爺爺!」
張楚燁並不打算死要面子,見自己的敵不過戊戌,就開始打退堂鼓,在抵擋戊戌的間隙中問道:「你為什麼會變得比以前強大這麼多。」
「不用你管。」戊戌神色一干。
張楚燁從戊戌這麼一個小小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許貓膩,眼珠子一轉,臉上瞬間掛上了小人得勢的笑容,挖苦道:「你不會是喝了大人的血才變成了旱魃吧!」
戊戌沒有否認,只是繃緊嘴巴,朝張楚燁揮了一記重拳,卻明顯亂了方寸。
張楚燁巧妙地閃躲開,依舊不依不饒的戳別人的痛處:「嘖,這血估計是宋瑤去向大人求來的吧,你說她是給大人下跪了,還是用**交換了?」
戊戌的眼神,就像火柴和擦皮摩擦的那一瞬間,蹭的冒出火焰,整個人極其的怒不可遏。
他伸出兩爪,恨不得把張楚燁挖心掏肺。
「你可真是窩囊,如果是我張楚燁,我寧可死,也不讓我的女人去求別的男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你可真是能屈能伸,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愛宋瑤。」
我的心口彷彿被擠了檸檬汁,莫名的酸楚,戊戌明明什麼都沒說,可我就是害怕他會肯定張楚燁的話。
戊戌終於被張楚燁逼出了話,他停了下來,看著一臉慌亂的我,彷彿在對我說一般:「我從古至今,只愛過她一個女人。」
戊戌,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只是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但我卻可以感覺到,我如同被戳破了膽汁,苦裡帶甜。
「愛她?」張楚燁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嘴角的嘲諷更凶,反問:「如果你愛她,會這麼處心積慮,還是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你放屁!」我氣極,上前抓住了張楚燁的衣領,而戊戌已經緊緊的握起了拳頭,胳臂上的血管,如同縱橫交錯的鋼筋硬邦邦的鼓了起來,渾身的力氣都在蓄勢待發。
而眼神,更是紅的如同血染得燈籠似得,眉間死死的擰著一個川字。
張楚燁兩手垂在身體兩側,提眼瞧了我一眼之後,猛地後退,我一下子脫了手,就這麼一個遲疑的瞬間,他已經逃得沒影了。我疑惑的看向戊戌,按照他發怒的程度來說,他應該會追他的。
直到張楚燁真正的消失了,戊戌才鬆了一口氣,跌倒在地,我這才發現他的胳膊上有個傷口,顯然是被剛剛那個木錐子所賜,戊戌向我解釋道,他本就是強打力氣,卻被這個傷口破了元氣,如同洩氣的皮球,如果張楚燁再走遲一些,他就支撐不住了。
我這才有時間驚訝,萬萬沒想到,張老頭竟然是張楚燁的爺爺,可一個抓鬼,一個是鬼,這木錐子怎麼會到他手上呢。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張老頭家的時候,他曾用這個木錐子攻擊過我。」
戊戌問,我點點頭說:「當然記得,我剛剛還在詫異。」
戊戌接著說:「那時的我因為意識沒有恢復完全,所以遇到危險時,一定會反擊,他當初之所以用用這個木錐子逼我,就是為了讓我咬他,好讓他變成殭屍。」
「可是你不是說,不止是你咬別人,還要別人也喝了你的血,他才能變成殭屍嗎?」我敏感的問。
他點點頭,說:「你姥爺被鬼上身時,不是他來屈的鬼嗎,當時因為是白天,我沒鬥得過他,他便從我身上取了血,如果單單只是糯米水,是不會把我變得那麼虛弱的。當時張老頭在房間裡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並不是因為女鬼多難纏,而是在制服我。」
想起那女鬼,我八卦的問:「那女鬼是不是你的紅顏知己,被我一鐵鍬給砍斷了,你當時是不是挺不樂意的。」
「想什麼呢。」他點了一下我的頭,笑的一臉無奈:「我借她風水寶地給她修煉,她幫我採些野兔,倉鼠的血液,後來她的魂魄化成了人形,我從未跟她說過話,更不知她會愛上我。」
「臭美。」我嗤笑道,小心翼翼的觸摸他一點點癒合的傷口:「那個木錐子有什麼特別的,為什麼這麼厲害?」
「那個木錐子看上去平淡無奇,其實是個難得的神器,是我們殭屍的剋星。」
「哦?這麼神奇?」
這時候,一直無人來的地下停車場的大門被打開了,兩道黃色的光,從轉彎處射了進來,我和戊戌向路邊挪了挪,免得一會兒擋住了那車的去路。
「那個木錐,是千年桃木的樹根磨製而成的,用黑狗血在月圓之日浸泡九九八十一天,必須是在月亮底下,黑狗血也要次更換,再經過佛家開光,聽取梵音七七四十九天,再用此錐殺一隻陰時打鳴的公雞,把公雞血塗到木錐表面,最後鍍上一層金錫,才算製成。」
「這麼麻煩啊」我不由得感歎。顯然張楚燁的那個木錐不是自己製作的,而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因為上面的金錫已經脫落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黑的發亮的一塊木頭,大概都成化石了吧。
戊戌點點頭,他的臉在車燈的映照下,越來越亮,連帶著他的表情也越來越僵硬,我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趕忙回頭看看他在看什麼。
我瞇著眼睛,待車停下,車燈滅了,我才看清楚來人,竟然是——隱夜!
他來這裡做什麼?
戊戌正想動怒,卻捂了一下心口作罷,我低頭看他的傷口,只見癒合的地方又被掙開了,看來這個桃木錐果然如戊戌所說,是殭屍的剋星。
隱夜下車,精緻的皮鞋擲地有聲,我見他神色淡淡,十分的平靜,並沒有要和戊戌打架的打算。
他的目光無意的掃過我的手指,看到我手指上的戒指之後,嘴角浮起一個淡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