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夜,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訴我?」
他搖了搖頭說:「沒有,倒是你,有事求我吧。」
戊戌趴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意識一樣,我一瞬間感覺隱夜陌生了許多,可是,我有什麼事要求他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茫然的看著他,差點搖了搖頭:「隱夜,你真的沒有事要告訴我。」我不依不饒問道。
隱夜不樂意的瞥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你怎麼這麼多話。」
我立馬住了嘴,不敢發出聲音,害怕他一個不樂意,留個爛攤子給我。
過了一會兒,我見他鎖著的眉頭久久沒有打開之後,磕磕巴巴的說:「要不要喝點茶?」
「給他喝血,給我喝茶。」他挑著眉,譏諷的說。
「奧,奧,我忘了,可是我買的血已經沒了。」
「嗯?可是我被你這麼一提,覺得餓了怎麼辦?」
我聞言,看到他那意味頗深的眼睛之後,一咬牙,伸出了自己的胳膊:「你要是覺得餓的話,就咬我吧。」
我閉著眼睛糾結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將眼睛張開一條縫,看到隱夜叉著個腰看著我,緊緊繃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我的胳膊上,將我的胳膊左右掂量了一下,撇了一下嘴角,挑剔的說:「太瘦了,不捨得。」
我的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我能感受到我細微的顫抖,隱夜的手指明明那麼涼,卻讓我感到溫暖,這種溫暖,離我很遠,卻將我和寒冷劃開界限。
他的手指突然搭上我的眼皮,迫使我閉眼,他似在欣賞一件工藝品,指法如此細緻的在我眼皮上摩挲,自言自語的低吟:「有一天,這雙眼睛會變成雪一般的銀色,到那時,該美的多麼攝人心魄……」
我的牙齒上下碰撞,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我閉上了眼睛,所以其他的感官開始變得敏感,我能感覺到隱夜他的臉向我湊近,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他的唇在我的唇前徘徊幾下,最終沒有覆蓋上我的唇。()
我鬆了一口氣,卻發現隱夜搭在我眼皮上的手指在猛烈的顫抖,我在感受到他的手消失的那一瞬間,猛的睜開了眼睛——
隱夜捂著胸口,面上青筋暴起,他痛苦極了,不停的使勁砸著自己的心口,像要把心捶碎似的,我見過他如此,可這次似乎更加嚴重了。
天哪,不會隱夜也要像方纔的戊戌一樣,伸出獠牙,喝我的血吧!
我本能的後退,隱夜在痛苦的掙扎中勉強看了我一眼,當他看到喔害怕的後退時,那眼神,蒼涼極了。
大概是被他這樣的眼神觸動了,我覺得自己做人真是太差勁了!我心一橫,向他跑了過去。
「隱夜,你告訴我,告訴我現在該怎麼做。」
他死死的閉著眼睛,咬著嘴唇,不發出一絲的聲音。
「你別逞強了好不好,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殭屍是怎麼回事,還怎麼救你啊!」
他騰出一隻手,就像上次一樣,一把將我推的老遠,我跌在了地上,屁股差點摔成了八瓣,我感到委屈,朝他吼道:「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疼死你活該。」
「對啊,痛死我活該……」他重複道,聲音沙啞又無力。
我開始責備自己,就算是對一個陌生人,在他不如意的時候,我也應有些包容。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俯視著慢慢平復的隱夜,帶著歉意的說道:「我剛剛只是急了,才隨口說的,來,我拉你起來。」
我伸出手,想要拉他,掛著一臉微笑,他躺在地上,扭頭,漠然的直視我,眼底一片冰冷。
「下次我再這樣,你給我滾的越遠越好!」
我怔在原地,眼裡就像被人撒了一把鹽巴,我感到委屈,眼圈一紅,豆大的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滾了下來,我從小就這樣,受不了一個比我優秀,又不太熟的異性罵我,因為我會覺得自己特別失敗。
「你哭個屁。」他瞥了我一眼。
「我就哭你是個屁!」我指著他的臉,邊哭邊朝他吼道:「我不管,你把我的門給我修好,你給我換個新的,換個特別新的!」
他躺在地上,仰視著我,先前還帶著怒氣的臉,一下子就多雲轉晴,笑了出來,看他笑,我更加的生氣。
我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怒視著他說:「你笑個屁!」
他聞言,從地上站了起來,以一種解釋的口吻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想讓我從痛苦中解脫,你給我滾的越遠越好。」
「好,我滾,不,你滾。」
早在隱夜痛苦的躺在地上時,戊戌就有一絲動彈了,說不怕是假,有隱夜在,我至少能保得住自己的命,可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拉不下這個臉。
「不讓我給你修門了。」
他淡淡的說,我這才回想起剛剛說過的那段話,真是low到家了!我面色極囧,只好找台階下的說:「當然,當然要修了,不修就便宜你了。」
我不解氣的嘟囔道:「沒事耍什麼帥,不會敲門進來麼。」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顯然是覺得我不知好歹,他把腳塞到門板下面,輕輕一勾,門就想被人從外面拉住了似的,乖乖的合起來了。
「工具箱。」他眼見意賅的說道,我呆了一下,噢了聲之後就去給他找工具箱。
隱隱約約聽見他嗤笑了一聲,說了句:愣頭青。
隱夜挽起了他的袖口,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著起子,一絲不苟的給我修門,他的眼神如此專注,認真的樣子極其吸引眼球,我這才明白,為什麼人家要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我沒有把戊戌挪回床上,一方面是怕隱夜不樂意,另一方面,我是因為自己心裡的小九九,他都差點吸我的血,不讓他吃點苦頭怎麼行!
隱夜抽空瞟了我一眼,挑剔的說:「就這麼乾站著?沒看到我臉上的灰?」
我腹誹了一句,乖乖的去給他拿了一片濕巾,他嗅了嗅,難受的皺起鼻子:「臭。」
「哪裡臭了?這是綠茶味的,不過是片濕巾而已。」還要跟我較勁!當然,後一句我沒有說出來。
「我對酒精過敏。」
此言一出,我如同被五雷轟頂,外焦裡嫩,他,一個殭屍,貌似還是什麼殭屍王的高級物種,竟然告訴我,他對酒精過敏!
「我的皮膚遇到酒精會變皺,微量的也不行。」
我好奇的問道:「會,會對你有什麼傷害嗎?」
「呵——"他譏諷的瞧了一眼地上的戊戌:「像他這種低等殭屍才不能接觸酒精,我只是不想皮膚變差罷了。」
我不解,不知他為何要將低等殭屍這四個字語氣加重,朝地上看去,只見戊戌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副混沌的模樣,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尤其是他的眼睛,偶爾像鑽石一樣,散射著破碎的紅光。
隱夜扭過頭絲毫不把戊戌放在眼裡,淡然自若的擰著螺釘。
戊戌伸手,指了一下我說:「你,過來。」
「不。」我搖了搖頭,退了一步向隱夜靠近。
「這是不要我了嗎?」他笑笑,不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我想過他有天會恢復記憶,但我沒想過會恢復的這麼快,這種相處模式的極速轉變,讓我措手不及。
「我……"
「告訴我,我是誰,你是誰?」
我完全的傻了,看著他,如同看到一個陌生人,他呆呆傻傻的時候都記得我,現在,恢復一點記憶就忘了我麼,可笑,真可笑,虧我還把這短暫的時光如數家珍,他可以輕易的忘掉一切,在這方面,我望塵莫及!
我扭頭,不想看他,隱夜,這扇門修的慢一點吧,怎麼這會兒,你就快完工了呢。
「我不是噓噓,但你是寶寶。」他咧嘴微笑,說:「看你那樣,以為我都忘了麼。」
我承認我自己很沒有志氣,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心裡湧上一股雀躍。
他笑,眼裡星光閃爍:「那個吻,我怎麼可能會忘。」
「鐺。」清脆的一聲響,打亂了我怦怦跳動的心,隱夜丟掉了手裡的起子,站起身,睥睨著戊戌。
戊戌對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抬眼,和隱夜直視,他們兩個身高不相上下,氣焰囂張,如同短兵相見,冰冷的武器擦出火花。
還要打麼?
不,這場勝負還沒開始就注定了!
隱夜說的沒錯,戊戌只是個低等殭屍,而他是殭屍王,單單這三個字,就能顯示他至高無上的權力,戊戌沒辦法逾越這道鴻溝,無法逾越!
戊戌看著我說:「過來,到我身後。」
我還沒有動作,隱夜就一把拉住了我,他冷冷的瞧著戊戌說:「醒了是麼?醒了就好,醒了,就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我如何把宋瑤帶走的。」
「你敢!」戊戌扭了一下脖子,牙齒伸了出來。
「吼——」一聲吼聲,從樓道裡鑽了出來,我詫異的回頭,只見一頭紅髮的張楚燁正站在樓道裡,兩隻眼睛是蠟黃色,黃橙橙的。
「連二代殭屍都打不過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