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我一下子驚叫了出來,我記得撞到石碑的那一刻,渾身都疼的像被碾碎了一般,可是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並沒有半點的疼痛。我肉眼凡胎,怎麼可能硬是把貨車頭撞出一個坑?
戊戌顯然也不相信自己的這個推論,只是模稜兩可的說了句:「或許,不是你……」
「那,你為什麼身上會有血?」
「奧,我把血漿袋給弄破了,血濺到身上了。」
知道真相的我,還真是眼淚掉下來!
虧我還在醫院感動了一小會兒,合著人家只是吃飯的時候,掉了幾粒米而已。我盡量讓自己的鬱悶看起來沒那麼明顯,於是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也對,殭屍怎麼會流血。」
隨後,我就發現了一個細節:「你買的血漿?」
他點了點頭。
「你哪來的錢?」
他沒有說話,我知道,他一定是去血站偷得,那麼……
「你喝別的血也可以?」
他點了點頭:「目前我還離不開你的血液,別人的血不能取代。」
「我的血裡有什麼?」
他又搖了搖頭,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的樣子:「我只知道,你的血可以為我解毒。」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的血可以解你的毒。」
「因為是你先來找我的。」
我的腦袋開始發痛,整個人云裡霧裡的,為什麼戊戌會說是我先去找的他,我什麼時候去找過他,我又怎麼會去找他呢?
「你過來。」
戊戌突然叫了我一聲,我把手電朝他照過去,只見他站在一塊黑色物體前,其實那個比他還高的物體並不是黑色的,而是上面蓋了一塊黑色的布,大概是因為時間久了,顏色有點發灰。
戊戌瞧了我一眼之後,竟一把掀掉了黑色的灰,我被灰嗆的咳嗽,定睛一看,魂都快被嚇飛了,那黑布下的物體竟然是個朱紅色的大棺材!
然而正真令我驚嚇的並不是棺材,而是在剛剛的某個瞬間,我看到那棺材上爬滿了人臉!
棺材出奇的寬,平躺著兩個人都綽綽有餘,可是我們家地下室為什麼會有一個大棺材,立在牆角。
「這……這,為什麼會有……棺材?!」
戊戌看著棺材,神色複雜,似在思索什麼:「這是百鬼棺。」
「裡面裝的不是屍體,而是一百個人頭,而這些人頭,必須浸泡在這一百個人的身體練出的屍油裡。」
我聽完,胃裡翻江倒海,說起屍油,我一下子回憶起奶奶被火葬的時候鑽入鼻腔的味道,似乎又看見奶奶當初在火床上一點點化為灰燼的場景……
那一年我十歲,奶奶的遺體按照家鄉的習俗被放上了火床,小孩子都被關了起來,我因為好奇,爬上了附近的矮樹,看見了穿著壽衣的奶奶安詳的躺在火床上。想著活生生的奶奶馬上就會變成一灘灰燼,我的眼淚叭叭的往下掉。
那時我年齡小,對生死並沒有什麼概念,只知道以後再看不到奶奶了。火一點,花綠壽衣一下子燃燒起來,奶奶的骨頭迅速的枯縮,整個人被燒成成了黑色,風一吹,一股焦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入耳的全是油脂燃燒的『吱吱』聲。
突然,奶奶的眼睛猛地張開了,『唧——』的一聲,眼球從眼眶裡蹦了出來,我嚇得大叫,一下子從一米多的樹叉上摔了下來。
我到現在都沒敢告訴隔壁家的小弟弟,其實他當初撿到的那個特別的彈珠,是我奶奶的眼球,只是為什麼那個弟弟說是在井邊找到的,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奶奶,我開始傷感起來,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所以我一直在感懷,為什麼上天給了人生命,卻又同時賜予死亡,為什麼上天放我們來這個美麗的世界走一遭,卻又決絕的斬斷我們與這個世界的一切聯繫。
「如果我猜的沒錯,在百鬼夜行的那一天,這裡面的東西會……。」
「會怎麼樣?」我急忙問。
戊戌望向我,搖了搖頭:「總之,很嚴重。」
「這棺材為什麼會在我家的地下室?」
戊戌沒有說話,意思大概就是:那得問你爸媽了。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大暴雨,全城被淹,而我家的地下室,竟然一滴水都沒進,可是別的單元,連一樓都被淹了!事後小區的人都聚在一起,開玩笑的說要看看我們家樓下是不是放著個定海神龜,為什麼這水就跟長了眼似得,到我們單元門口就停下了。
我記得當時爸媽回答鄰居的時候閃爍其詞,回到家中對我也是隻字不提,顯然棺材的事,他們一定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