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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七 慘劇 文 / 竹下梨

    劉若宰既是冀北分巡道,又是冀北分守道,統管整個冀北道。只不過由於北東路的地勢比較險要,情況總是頻發,所以他才駐蹕於北東路的鎮河堡。冀北道的面積,軍堡數量,軍隊數目,幾乎佔去了整個大同鎮的三分之一還要多。

    由此也可見得劉若宰權勢之重。

    到了分守冀北道,自然又是大不一樣的場面。隊伍所到達的軍堡,堡中軍事長官都是帶兵遠出十里迎接,招待的可謂是慇勤備至。都是好飯好菜,收拾出來的地方,也是乾淨寬敞。董策等人跟著,總歸算是享福了。

    如此數日而過。

    三月初七日,隊伍立刻井坪城,城中參將和守備遠送出十里。

    都走出去好一段距離了,董策回頭看去,似乎還能瞧見那倆人的兩張胖臉上掛著的濃重的笑。回過頭來,董策笑著搖搖頭,跟旁邊的王通道:「做軍官軍將做成他們那等樣子,也真是……」

    嘖嘖一聲,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二位,與其說是軍將,還不如說是商人,長的團團圓圓的,說話也很和氣,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昨日初見的時候,兩人都穿著一身鎧甲,那甲冑給他們肥胖的身子給撐得都快要掙開了。然後就再沒見他們穿過甲,晚上舉辦宴席的時候,更是穿的跟個富家翁也似。

    王通出去打探了一番,回來報給董策,董策才知道,這倆不是像商人,而是徹徹底底的就是商人。

    他們都是出身將門世家,但從小就沒打過仗,世襲的軍職,靠著送禮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打仗不成,盤剝下面的軍戶倒是一把好手,這二位是整個井坪路最大的兩個地主,每家家中都有數萬畝上好的田產,佃戶上千家,基本上原來都是軍戶。

    而井坪城中的店舖,八成都是他們兩家的。

    生意做得可是真不小,據說大同城,應州城,朔州城裡都有他們的店面。

    看著和氣,其實那只是在劉若宰面前表現出來的。被他們活活打死的軍戶就不知道多少,手下也是鮮血淋漓。

    大同鎮裡有個好處,因著要調兵方便,官道都是修的平直,加上沒下雨,路況還是不錯的,行進的速度也不慢。用了三日,已經是走出來二百四五十里。對於全騎兵的隊伍來說,這個速度

    看似不快,但別忘了,裡頭還有數十輛大車的拖累。

    到了將近午時,已經快要抵達關河。沿著關河一直往西走,再有百里上下,就能出大同鎮的地界兒進入太原府了,不過估計今日還出不了。

    再往前走幾十里,就是內長城所在的連綿群山了,只能行走於河谷之中,速度會變慢很多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騎士飛快的打馬奔來,顯然是往董策這邊過來的。

    這幾日,另外那些騎兵乾脆就不派人探哨了,把探哨的任務都交給了董策手下的家丁,其中也有看笑話的意思你們不是挺能折騰麼?讓你折騰!累死你們!

    不過董策卻是沒什麼怨言,在他看來,這反而是一個鍛煉手下的好機會。

    董策心中微微一緊,若是平安無事,尋常回來交接,自然不會如此。這般樣子,顯然是前面有情況了。

    「大人。」那家丁到了董策馬前,一勒馬停住,行禮之後,道:「前面出現了大股流民。」

    「大股流民?」一聽是流民,董策心裡定了一下,問道:「約莫多少人?」

    「屬下等人瞧著,少說也得有兩三千。」

    數人數,是這個時代身為斥候的一個最基本技能,這個數字當是不會差太多的。

    「兩三千?」董策沉吟片刻,心裡忽的一動。

    馬車的簾子被撩開了,劉若宰的聲音傳出來:「何事?」

    董策打馬過去,低聲說了。而後道:「大人,要不要先停下來,布上幾圈護衛,防備著……」

    某種程度上,流民和暴民也沒什麼區別,飢餓和求生的**讓人瘋狂,都能把兒子和別人換了吃,更別說其它了。當最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障的時候,一切綱常道德,朝廷律例的約束力,都會極大的降低。

    而一旦這些流民中有幾個強橫人物領頭,那麼就能隨時隨地變成一支小規模的流寇。不少防禦弱一些的村子,就是被這些瘋狂的流民給打下來的。

    所以當初董策招募那些流民的時候,才要尋了個借口把他們裡頭的領頭兒人都給殺了,若不然那就是後患無窮。

    還是得有

    一定的戒心才成。

    劉若宰眉頭皺了皺,點點頭道:「依你所言。」

    「是。」

    董策領了命令,便是接連傳令下去。由於他奉的是劉若宰的命令,無人敢不聽令,都是老老實實的按照安排行事。

    沒用多久,一個森嚴的騎兵大陣便是布好了。

    數百名騎兵,分成五大塊,中間是謝鼎坤帶人護衛劉若宰,前後左右各自有數十名騎兵成集群陣型密佈,相互之間有很大的空隙。這陣型看著粗疏,其實是最適合騎兵發揮的陣型,讓戰馬能沖的起來。

    沖不起來的騎兵,哪裡還有威勢可言?

    陣勢布好沒多久,便是遠遠瞧著有煙塵騰了起來,然後就瞧見了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朝著這邊湧來。

    離著還有足足幾十步,但已經是給人以相當大的震撼。

    人頭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流民,他們的衣服根本不能遮蔽身體,露著大片的肌膚,不過根本瞧不清楚,不知道多少日子沒洗澡,身體表面已經髒兮兮的。他們的頭髮板結,臉上太髒,以至於臉面都分辨不出來。

    人一上千,徹地連天,這些流民足足有幾千之數,一眼望去,甚至都看不到盡頭。

    他們之中似乎也有小群體一般,都是十幾個人一撥,聚集在一起,互相之間,似乎還是頗為的戒備。一撥和另外一撥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董策瞧了,便是有些放心了,顯然,這些流民也不知道是因為聚居的時間比較短還是什麼原因,暫時還沒有形成一個核心,還沒有一個大夥兒都能服氣的領導。於他而言,這是個好現象。

    那些流民自然也是瞧見了這一支龐大森嚴的馬隊,從衣著上,董策這些騎兵還是很容易就能被認出來是官軍的。而這些流民,對於官軍有著極大的畏懼。他們瞧見之後,紛紛往兩邊避讓。

    此時,卻是忽然發生了意外。

    一個四十來歲,形容枯瘦的中年漢子在避讓的時候,忽然腳底下絆了一下,然後便是倒在了地上,由於慣性,腦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春日的地面由於乾旱而變得異常堅硬幹燥,他的腦袋立刻便磕破了,一股鮮血從腦後流了下來。人哼都

    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他八成是暈了過去,而不是死了。

    但周圍的流民可不管這些,他們只是看到了這一幕:一個人倒在地上,沒了知覺。沒了知覺,自然也就沒了抵抗能力。

    幾乎是在瞬間,這些流民便是從喉嚨中發出興奮的叫嚷,一窩蜂的湧了上去。不過是兩個呼吸,那昏迷的漢子便是被人潮給淹沒了。然後下一刻,擁擠成了一團的那裡,便是傳出來瘋狂的叫罵聲,嘶吼聲,其間傳出的一兩聲短促的慘叫,也被很快的淹沒了。鮮血不斷的揮灑出來,每個人都想努力的擠到前面去,同時又確保自己不被擠倒從而變成現在地上那個男子的樣子。而擠在前面的人,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後面的人,一邊伸著手,極其凶狠的在那個倒在地上的漢子身上抓著,撕扯著。甚至還有的人,直接跪在地上,張開大嘴,狠狠的撕咬在那個漢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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