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青雲子不說是富比王侯,也差不太多,但那都是之前的事兒了。自從得罪了那位權勢人物,被下了海捕文書追殺之後,這些地方的宅子大都被抄了出來,連帶著好幾個身份都被揪出來了。而買這處宅子用的那身份,用的乃是一個來自四川成都府的富商學幾句放眼對青雲子來說當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宣府的衙役自然不可能大老遠的跑到成都去查訪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因此到還沒事兒,不過青雲子已經是土驚弓之鳥一般,若不是得了董策這個靠山,青雲子也是不敢回來的。
這一次卻不但是回來了,更是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聯絡上了一批人。
自從來了這兒之後,張麻子沒幹別的的,都是在青雲子的指導下四處送信兒當然並非是傳統意義的送信兒,盜墓四門裡頭的這些人,就沒一個安穩定居的,基本上都是四處遊蕩,或者是獨行俠,或者是有一個團伙兒,一般人想要尋到他們,真真是千難萬難,便是想要送信,也是完全不可能。
但青雲子顯然不是一般人。
張麻子按照她說的,在某些地界兒用白漆刷了個巨大的紅燈籠,然後又在旁邊花了一把刀。或者是某天晚上偷偷潛到城隍廟外頭,在靠著台階的一處牆根兒底下挖了一塊磚下來,然後發現裡頭有一個小窟窿,在往裡頭放上一塊兒上面寫了奇怪字符的牌子……總歸是各種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張麻子也是個有心人,知道師父讓自己做這些事兒,也是趁機提點自己,讓自己熟悉盜墓四門之中的一些暗號暗語,是以學的很用心,這些日子下來,已經是很有些經驗了。
當然,青雲子也沒有想著把那些四處遊歷的四門中人都給勾過來,所選的,不過就是宣府周邊這一塊兒的那幾個相熟的而已。盜墓四門中人遍佈天下,分支無數,這宣大周圍,自然也是有的。而且青雲子在宣府這邊曾經停住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夥同別人很是挖了幾座大墓,因此對這塊兒的同道,也是頗為的熟悉。
這胖大和尚笑面金剛便是其中之一,這位不但是一個盜墓高手,更是一位在官府掛了號兒獨腳大盜!
之所以道兒上的送他一個外號兒笑面金剛,便是說他雖然長了一副慈悲臉,便是不動臉上的肥肉一晃也是跟
笑一般,慈眉善目的,實則卻是一個極為凶狠暴烈之人,脾氣異常暴躁,一言不合,動輒殺人。手頭上已經有了四五條人命,這還是官府裡造冊登記的,那些沒登記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個。這廝身上背了命案,官府早就下了海捕文書,北城門外頭的牆上還貼著他的畫像懸賞呢,他卻是敢大搖大擺的進了城,尋到此處,膽氣之雄壯,也是讓張麻子很是佩服。
他心裡也是門兒清,以笑面金剛這性子,來到這兒已經是屬於壓著火了,若不然的話,怕是方才自己害得他騎牆這一茬子,就夠他那那根錫杖在自己腦袋上開個豁口了。之所以如此,怕還是因為對自家師父是有些懼怕的。
不過明白歸明白,方才大和尚說青雲子的那幾句話,他卻是牢牢記在心裡。
張麻子是個很恩怨分明的人,而且心裡拎的很清楚,董策賞識他,看重他,給了他和他師父一個重新發跡,能夠成為人上人的機會,他打心底兒裡感念董策的恩德。而這大和尚背地裡對他師父頗有不敬,他心裡已經是記恨上了。
這筆賬遲早是要算的。
其實他也是個很小心眼兒的人。
一路出了花園,進了三進的庭院,正廳和西廂房都是黑沉沉的,東廂房卻是亮著燈。
那大和尚拔腿就要往東廂房進去,張麻子卻是嗤的一笑:「金剛師叔,師父他們不在東廂,那是幌子,騙人的,咱們門中常用的障眼法。」
說著拿手指了指正房:「都在那兒呢!」
他終歸還是年輕些不夠老辣,也不夠能忍,方才在言語中受了委屈,立刻就要在這兒找回來。笑面金剛被他這麼一說,本就臉上很掛不住,張麻子若是畢恭畢敬的說也就罷了,偏偏他話語中還很有些戲謔嘲諷的意思。
笑面金剛那火兒便摁不住了,蹭的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手中錫杖一揚:「你娘!個小兔崽子,敢戲弄你家佛爺?」
這時候,正房裡頭忽然傳出來一個冷冷的聲音:「笑老六,怎麼還為難一個晚輩?你可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正是青雲子的聲音。
話音未落,屋裡便是依次亮起了燈光,正屋瞬間便是亮堂,那兩扇門也是匡噹一聲打開了。
「怎麼?自己
不進來,還讓老頭子我去請你?」
笑面金剛手裡的錫杖僵在半空中,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這錫杖無論如何是不敢落下去了。他自然分得出,甚是誰的聲音。青雲子在這一行德高望重,幾十年,乃是威望最高,輩分最高的老前輩,而且這青雲子乃是正宗的卸嶺力士傳人,比他們這些其它三門分支出來的,天然就又要高上一頭。更重要的是,一身功夫也是高絕,笑面金剛自知自家事,自己雖說在外頭有些凶名,但在青雲子手下絕對是走不過十招去。
他終歸是不敢冒犯,冷哼一聲,把錫杖收回去重重的在地上一頓,立刻便是把一塊兒方磚給砸的碎成了好幾塊兒,那丈尾正落下去的位置更是碎成了磚粉。
只是再怎麼樣,這一撤,氣焰也是去了九成。
張麻子怡然不懼,手一展:「師叔,請吧。」
笑面金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步上了台階,站在台階上,他已經能瞧見,屋裡正當中坐北朝南的主位上,坐著一個老頭兒,一身青緞子長衫,其貌不揚,還有些矮胖,只是那一雙眸子,銳利的嚇人,朝著笑面金剛掃過來,當下便是讓他心裡一顫。
兩邊的座位上,左邊四個右邊三個,攏共坐了七個人,笑面金剛掃了一眼,發現自個兒都是認識,多是這片兒上混得人。
他站在門外頓了一下,心裡有些猶豫,但終歸是邁步進去了。
只是進了門,卻是有些尷尬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給青雲子見禮,照著之前的話,那乾脆利落的就是一對待師長的跪禮叩見,之前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但是跟青雲子幾年沒見面,他自認為現如今自己身份也高了,地位也不同一般了,再跟以前一樣,未免掉價,而且方才在外頭也算是話裡得罪了他,是以便想著拱拱手算完。
「行啊老六,長本事了。」青雲子卻沒動怒,而是向左右坐著的幾個人哈哈笑道:「瞧見沒有,老哥兒幾個,老六不動,這是等著我給他行禮呢!」
左右坐著的幾個人都很陪著笑,只是個頂個兒的尷尬。
其中坐在左邊第一位的是個老頭子,瞧著年齡怕是比青雲子還要大一些,留著三縷長鬚,長的倒是很清瘦,穿著一身錦袍,瞧著像是有些身份的,很有氣度。他眉毛鬍子都是已經一
片白了,但臉色卻是很紅潤,皺紋也不多,很是矍鑠。他看了笑面金剛一眼,神色間很有些不滿,淡淡道:「老六,你這是作甚,見了青雲師叔還不趕緊拜見?別忘了,當初誰把你領進門,誰帶你去發了你這輩子第一座丘,讓你發了第一筆大財!還有,方纔我聽著,青雲師叔的弟子管你叫師叔,你還應著了?」「老六!你眼裡還有沒有長幼尊卑,還有沒有祖宗家法?」